第一百三十七章吓疯了
芦苇荡里，兄弟们一个个都还沉浸在刚才那酣畅淋漓的恶作剧里，兴致勃勃，意犹未尽。
徐云飞一抹脸，压着嗓子笑道：“我靠，小北，刚才那孙子尿裤子的样儿你们看见没？太他妈解气了！要不……咱们再回去给他加点料？”
“对啊北哥，好不容易都来了，再玩玩呗，你瞧这多有意思啊！”
旁边一个小弟也跟着起哄，脸上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江北摆了摆手，叫住了这群兴头上的家伙们。
“行了，今晚就到这儿吧。”他的声音在夜风里显得很冷静，
“过犹不及。真把人逼急了，万一他今晚就跑去报案，把事情捅出去，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先看看情况再说。”
见兄弟们还有些不甘心，江北嘴角一勾，补充道：“再说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明晚，咱们可以接着来嘛。”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心领神会，脸上的坏笑一个比一个灿烂。
“好嘞！听北哥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晚上，江北一行人如法炮制，又去给张德胜的窗户上贴了张惨白的脸，更是把那姓张的吓得够呛，在屋里抱着脑袋鬼哭狼嚎了大半宿。
两次得手后，江北留了个心眼，没再亲自带队，而是派了两个机灵点的兄弟在那裁缝铺附近轮流守着，看看张德胜那孙子到底会有什么新发展。
第三天一上午，那俩兄弟就兴冲冲地跑回来报告了。
“北哥，那孙子有动静了！”一个兄弟跑得气喘吁吁，但脸上的表情却无比精彩，
“他真信了！今儿一早就托人去请了隔壁村的刘三婆，说是要过来做法驱鬼！”
在当年，搞封建迷信活动可是要被抓起来严厉批评的。
那个刘三婆在十里八乡靠着“看事儿”混口饭吃，平时也是偷偷摸摸，胆子并不大。
她也知道张德胜是个什么货色，所以一开始根本不愿意来趟这浑水。
“奈何这孙子是真被吓坏了，为了惜命，下了血本，听说直接拿了一大摞钱拍在桌子上。”
另一个兄弟比划着，“那刘三婆眼睛都直了，半推半就地也就答应了，约好了今天晚上过去。”
江北闻言，嘴角翘起一抹冷笑，对众人说道：“行，那今晚咱们就先别去了，让大家好好歇歇。等明晚再说。”
这一晚上，张德胜家果然请来了刘三婆。
那神婆煞有介事地烧符纸、撒狗血、摇铃铛，折腾了小半夜。
而江北他们没有捣乱，一夜无事，这让张德胜睡了一个难得的安稳觉，还真以为那索命的恶鬼被高人给驱走了，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
可他没想到，第四天晚上，熟悉的哭声、熟悉的白脸、熟悉的敲窗声，又来了！
这一下，差点把张德胜的胆给吓破。
于是，一个诡异的循环开始了。
张德胜连滚带爬地再去把刘三婆请过来，又是给钱又是作揖。
刘三婆做法的当晚，必定风平浪静。
可只要刘三婆前脚一走，江北他们后脚就立刻跟上，用各种升级版的手段接着吓唬。
好家伙，要说这张德胜的神经也确实有几分“本事”，在这种一松一紧、反复折磨的节奏下，他竟然硬生生扛了半个月。
这种时断时续、给了希望又瞬间掐灭的心理折磨，远比天天晚上都来吓唬他还要命。
终于，在又一个被“鬼影”从窗外追着跑的夜晚之后，张德胜的精神彻底绷断了。
他不再骂了，甚至连跑都不敢跑了。整日整夜地把自己锁在屋里，用破布条和烂棉絮把门窗的所有缝隙都塞得死死的。
他披头散发，满脸污垢，几天不吃不喝，瘦得脱了相。
有人透过窗户缝隙看到，他一个人缩在最黑暗的墙角，对着空气磕头作揖，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谁也听不懂的胡话：
“别找我……不是我……我给钱……我给你们烧纸……”
有时候，他又会突然惊恐地尖叫起来，指着一团影子喊“鬼啊”，吓得浑身剧烈哆嗦，像筛糠一样。
饿到极致，他就趴在地上捡食掉落的食物残渣，渴了就去喝屋檐下水沟里的脏水。
曾经那个凶神恶煞的泼皮无赖，如今变成了一个疯疯癫癫、人鬼不分的行尸走肉。
消息传到江北耳朵里时，他正在河边擦拭着一辆半旧的自行车。
“北哥，那孙子……好像真疯了。”前来报信的兄弟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和一丝快意。
江北擦车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这个结果，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将抹布丢进水桶，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疯了？”他淡淡地反问了一句，随即嘴角扯出一个冷硬的弧度，“疯了才好用。”
他对那两个兄弟吩咐道：“去，把他给我‘请’过来。动静小点，别惊动村里其他人。”
兄弟们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应声：“是，北哥！”
看着兄弟们离去的背影，
张德胜，他还有最后一个用处。
也是时候，带着这份“大礼”，去会会那位石老倔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江北就被徐云飞他们叫醒了。
两个兄弟架着一个浑身散发着馊臭味的人形物体，扔在了院子中央。那人正是张德胜。
此刻的张德胜，哪还有半点当初的嚣张气焰。
他头发油腻腻地结成一缕一缕，脸上糊满了黑色的污垢和干涸的泪痕，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只是呆呆地望着地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别找我……我错了……别过来……”
江北端着一碗刚泡好的麦乳精，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哟，这不是张大哥吗？”江北用勺子轻轻敲了敲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张德胜被声音惊动，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缩成一团，抬头看到了江北的脸。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手脚并用地想往后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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