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我的礼物你肯定喜欢
江北笑了，那笑意却冷得像冰碴子。
“你之前不挺牛的吗？挺厉害的嘛，咋的，疯了？”
江北站起身，用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他的肩膀。
“我打死你个畜生！你个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江北的声音陡然转冷，眼神锐利如刀，“连自己老婆孩子都下得了手，你可还真是枉批了这张人皮！”
张德胜被这一声厉喝吓得浑身一哆嗦，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一边哭一边在地上磕头：“别杀我……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看着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徐云飞和周围的兄弟们都发出一阵鄙夷的哄笑。
“行了，别让他在这儿碍眼了。”
江北摆了摆手，对旁边一个兄弟说，“找根结实点儿的绳子，把他给捆了，嘴也堵上。”
“是，北哥！”
处理完张德胜，江北又掏出一沓钱递给徐云飞：“云飞，你带几个兄弟去趟县里，买最好的米、白面、豆油，一样都不能少。
再精心挑点鸡蛋糕和新鲜鸡蛋。对了，最重要的，去供销社问问，买两瓶好酒回来，要那种能上席面的。”
徐云飞接过钱，掂了掂分量，愣了一下：“小北，你这是……要送礼？花这么多钱？”
江北没多解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按我说的办，我有大用。”
一个多小时后，所有东西都备齐了。
于是，一幅奇怪的景象出现在了村里的小路上。江北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徐云飞和十几个精神抖擞的小伙子，
有的扛着米面，有的提着鸡蛋糕点，有的拎着酒，浩浩荡荡，像要去谁家喝喜酒一样。
而队伍的最后面，两个兄弟拖着一个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破布、还在不停呜咽挣扎的疯子。
他们的目的地——石匠巷。
石匠巷里终年回荡着“叮叮当当”的凿石声。当江北这群人出现在巷口时，立刻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他们径直走到了巷子最里面，石老倔的家门口。
院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下又一下、沉重而富有节奏的锤凿声。
江北整了整衣领，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只见石老倔正赤着上身，佝偻着背，对着一块半人高的石料埋头苦干。那似乎是一块墓碑的雏形。
听到动静，石老倔抬起头，浑浊但依旧锐利的眼睛看到江北，脸上的皱纹立刻拧成了一团。
当他再看到江北身后那一大群人和他们手上提着的礼物时，更是火冒三丈。
“砰！”他把手里的锤子和凿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指着江北的鼻子就骂开了。
“你怎么又来了？！”老人的声音沙哑但中气十足，“我上次不是说过了吗？老子手艺撂下了，不干了！
你带这么多人来是想干什么？想拆了我这把老骨头不成？滚！都给我滚出去！老子不会给你修房子的！”
面对石老倔的怒火，江北不仅没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他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等老人骂完了，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老师傅，您别急啊。”
他侧过身，朝门外招了招手，然后回过头，对着石老倔，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今儿送来这份大礼，您肯定喜欢。”
江北的话音刚落，他便对着院门外使了个眼色。
徐云飞立刻会意，和另一个兄弟一左一右架着一个不断扭动的人，走了进来，
然后就像随手丢下一只捆好的猪一样，“噗通”一声扔在了院子中央的空地上。
石老倔的目光下意识地移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老人家的身子便猛地一震，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滔天的恨意，
地上那个被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破布、满身污秽的疯子，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个让他家破人亡的畜生女婿——张德胜！
这个切齿之恨的大仇人，就这么狼狈不堪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石老倔曾经是真的把这家伙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的，掏心掏肺地对他好，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把自己唯一的宝贝闺女嫁给了他。
可也正是这个决定，亲手把他的女儿、他的外孙，把他完整的一家人，全都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畜生——！”
一声仿佛从胸腔里撕裂出来的怒吼，石老倔通红着双眼，额角青筋暴起，他猛地举起手中那把沉重的八角大锤，就要朝着地上张德胜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老师傅，冷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北一个箭步上前，没去夺锤子，而是用双手死死攥住了石老倔那满是老茧和伤痕的手臂。
“为了这么个人渣，背上人命官司，不值得！
石老倔剧烈地喘息着，手上的力气大得惊人，拼命想挣脱江北的束缚：
“你放开我！我要砸死这个畜生！我要让他给我女儿和外孙偿命！”
“您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江北纹丝不动，目光直视着老人，
“他已经疯了，痴痴傻傻的，这辈子都完了，日后肯定没办法再祸害人了。这也算是给您女儿和外孙，出了口恶气。”
江北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石老倔冲天的怒火上。
他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个只知道呜咽发抖的废人，手臂上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了。
是啊，杀了他又如何？这个畜生现在已经是个疯子了，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可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却再也回不来了。
“当啷”一声，沉重的石锤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老人佝偻的背脊仿佛又弯了几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悲凉。
他转过身，不再看地上的张德胜，也不看江北，只是用沙哑到极致的声音冷冷地说道：
“你们能做这些，帮我报了这仇，我很感谢你们。东西拿回去，人……也带走。至于那事儿，还是不行。”
说完，他便迈着沉重的步子，似乎想走回屋里去。
“老爷子！”江北立刻上前一步，拦在了他的身前。
“您不能这么想啊！”江北的语气带着一丝急切，但更多的是诚恳，
“您想想看，您的一家人……都已经没了。人死如灯灭，就算再难过，也不能改变现实，对不对？”
石老倔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
江北继续说道：“可您看看您自己现在，每天除了凿这些冰冷的石头，就是浑浑噩噩地活着，跟个行尸走肉一样。
您心里是痛，是难受，这我们都知道。”
说到这里，江北的声音放得更缓，也更重了。
“可是……您让他们的在天之灵怎么想？难道您就想让他们在天上，看着您就这么继续颓废、消沉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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