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看病
婚宴之后。
周牧之磨磨蹭蹭走到林九歌身边，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个…上次在庄园的事，真不好意思啊…我…我不知道你跟小舅舅认识…”
“嗯？”林九歌有些不明所以，随即笑起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你上次推荐那酒，确实挺好喝。”
见她神色轻松，语气真诚，周牧之心头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了地，松了口气，“你不生气就好。”
林九歌眨了眨眼，更显困惑，“生气？我没生气啊。”
陆怀川步履沉稳，穿过稀疏的人群，目标明确地走向林九歌。
周牧之瞧见，瞬间绷直了身体，丢下一句“小舅妈再见！”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甚至有点变调，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飞快地转身溜了。那速度堪比逃命，瞬间就消失在旁边的廊柱后。
林九歌被他那句突兀又响亮的“小舅妈”喊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陆怀川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他说什么呢？”
陆怀川开口问着，声音低沉平静，听不出情绪，目光却带着询问。
林九歌回过神来，她摇摇头，“我也听不懂。”
陆怀川面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周牧之的行为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九歌点点头，将周牧之带来的小插曲抛在脑后，“好。”
不远处的廊柱阴影里，周牧之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偷偷探出半个脑袋，正好看到他们两个并肩离去的背影。
他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嘀咕着，“吓死我了…幸好我跑的快。”
车上，林九歌好奇，“他们两个是兄弟吗？”
“是，”陆怀川介绍着，“哥哥叫周淮之，弟弟叫周牧之。”
“名字还挺有意思的，”林九歌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窗外流动的景色，“淮之，牧之…听着像古诗里的。不过性格差好多啊，哥哥看着散漫些，弟弟…他今天是不是太紧张了？”
“嗯。”
陆怀川应了一声，似乎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他顿了顿，补充道，“他们家里长辈家教严，希望小辈都能学点东西。牧之性子跳脱些，淮之……更油滑。”
他用词精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
“所以，他们俩很怕你？”林九歌转过头，看向陆怀川线条分明的侧脸，“我看周牧之看见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陆怀川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算不上怕，只是家里长辈常让他们跟着我，应该是从小就带来的心理阴影。”
“难怪，”林九歌笑出声，“那今天遇到的另一个人呢？”
陆怀川介绍着，“他叫钱望轩，跟我是发小。”
林九歌笑着，“长得倒是挺好看。”
陆怀川听到这话，眉头轻蹙，随即又恢复成原样，“他有未婚妻了。”
“是嘛，”林九歌随口搭着话，并未察觉他瞬间的异样，目光还落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上，“那还挺好。”
她的语气自然随意，纯粹是顺着话题的闲聊，似乎钱望轩有无未婚妻这件事跟她毫无关系。
过了片刻，林九歌像是才从窗外的景色里回过神，轻轻打了个小哈欠，带着点慵懒的鼻音，“唔…有点困了。”
陆怀川的目光从前方路况上短暂地扫过她，看到她微微眯起的眼睛和放松的姿态，那份紧绷感悄然融化了几分。
他的声音低沉，比刚才似乎柔和了一丝丝，几乎难以分辨，“困的话就闭眼休息会儿。”
“嗯。”
林九歌含糊地应了一声，调整了下坐姿，缓缓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车厢内再次陷入安静，只有她逐渐变得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陆怀川将车速放得更稳了些，尽量避开不平的路面。
他偶尔会从后视镜里瞥一眼她的睡颜，恬静安然，像只毫无防备的小猫。
他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些许。
车子平稳地开到民宿。
“到了。”
陆怀川的声音放得很轻。
林九歌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带着点刚睡醒的迷蒙。
她看了看窗外熟悉的景象，又揉了揉眼睛，声音软软的，“嗯…到了。”
陆怀川看着她解开安全带。
林九歌推开车门，“谢谢。”
“嗯。”
陆怀川看着她，目光显得格外深邃。
“路上小心。”
林九歌朝他挥挥手，转身走进民宿。
陆怀川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身影消失。
林九歌回到卧室，灌了瓶冰饮就冲进浴室，热水冲刷掉疲惫，却也带走了些力气。
湿漉漉的头发也懒得吹，她又拧开一瓶冰凉的矿泉水灌了几口。
她坐在床边刷着手机。
这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半夜，她胃病犯了。
上吐下泻，难受至极。
“陈姨。”
她疼得受不了，忍痛去敲门。
陈姨刚睡下，就听见敲门声，一开门就看见她蹲在地上，急声问着，“怎么了？”
她疼得面色发白，“家里有胃药吗？”
“胃药？”陈姨慌乱的去翻药箱，“我还真没准备…这样，我马上给怀川打个电话。”
“不用，”林九歌拉住她，“我喝点热水就行，明天一早我就去医院。”
“哎哟，”陈姨看着林九歌疼得缩成一团，心都揪紧了，“都这样了还等明天？你这孩子！”
她不由分说地拨通了陆怀川的电话，一边焦急地等待接通，一边试图把林九歌扶起来，“快，先进屋躺着，地上凉！”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起，深夜寂静中，陆怀川低沉而清醒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没有一丝睡意，“陈姨？”
“怀川啊，你快来一趟！”陈姨声音带着急切，“小林胃病犯了，疼得厉害，上吐下泻的，脸都白了！家里没胃药，她还不让我叫你，可我看着实在不行啊！”
电话那头有瞬间的沉默，随即是干脆利落的回应，“知道了，我马上到。让她躺好，尽量别动，有热水的话给她喝一点，等我。”
电话挂断得很快。
“你看，怀川马上就来了！他懂医，让他看看放心。”陈姨半扶半抱着把虚软无力的林九歌挪到床上躺下，又赶紧去倒了杯温水，“来，小口喝点热的。”
林九歌疼得说不出话，她只能蜷缩着，额发被冷汗浸透，黏在苍白的皮肤上。
林九歌迷迷糊糊中，听到门外传来汽车引擎由远及近的声音，然后是急促但沉稳的脚步声。
陆怀川大步走了进来，黑色外套随意敞着，里面是家居的深色T恤，头发也有些凌乱。
他疾步走到沙发边，蹲下身，目光仔细扫过林九歌毫无血色的脸。
他伸出手，轻轻探了探她的额头，又自然地搭上她紧按手腕，感受着脉搏。
“什么时候开始的？具体怎么个疼法？晚上吃了什么？”
他问着，语调不高，语速却清晰平稳，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林九歌疼得思维混乱，声音细若游丝，“婚宴…回来…喝了冰的…水…”
剧烈的绞痛让她又猛地蜷缩起来，倒吸一口冷气。
陆怀川的眉头瞬间拧紧，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严厉，“陈姨，麻烦帮我倒杯温水。”
说着，他从随身带来的一个小型医药包里迅速翻找出几板药片，利落地掰出需要的剂量。
陈姨端来水，“给。”
陆怀川把药掰好，“咽下去，温水送服。这是解痉止痛和保护胃黏膜的，很快会好一些。”
林九歌吞下药片，温热的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但胃部的剧痛依然汹涌。
“陈姨，”陆怀川说着，“你先回去睡觉吧，我看着她。”
“那行，”陈姨说着，“那有什么事叫我。”
陆怀川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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