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争吵
“你还在这儿坐着？”余白一把推开诊室门，探进半个身子，脸上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促狭笑意，“前厅都快吵翻天了。”
陆怀川抬眸，眸光沉静，“谁？”
余白倚着门框，眉毛一挑，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你猜。”
那笑容里的不怀好意太过明显。
陆怀川似乎想到什么，面色瞬间沉凝，霍然起身。余白紧随其后，用下巴朝前方示意了一下。
陆怀川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略显嘈杂的前厅，瞬间便锁定了墙柱后的两人。
林九歌背脊挺直，像一柄出鞘的利刃，而黄亦熙面色铁青，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他眉峰微不可察地压低。
“你们，在干什么？”
林九歌闻声侧过脸，脸上的冰霜在转瞬间融化，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只是幻觉，“没事呀，黄医生好心，找我聊聊天，交流一下。”
黄亦熙站在一旁，嘴唇紧抿，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白大褂的衣角，“我们、我们没事…”
陆怀川质问着，“手边的工作都忙完了吗？”
黄亦熙急声说着，“我现在就去。”
看着她走后，陆怀川问着，“取过药了吗？”
林九歌下意识地紧了紧空着的手，她面上维持着自然的浅笑，目光却飞快地扫了一眼忙碌的柜台方向，随口应道：“应该…是在熬了？”
“跟我过来。”
“嗯？”
陆怀川带她来到药堂后院。
后院药堂的后院与喧嚣的前厅判若两个世界。
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郁的、混合着泥土气息的药香。
几排竹架子上摊晒着各种形态各异的草药，在午后的阳光下散发着生命的气息。
“你们刚才吵架了？”
“没呀。”
“说实话。”
陆怀川向前迈了半步，距离的拉近带来无形的压力，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真没有，”林九歌看着他，“也不算…其实我能理解，毕竟她认识你这么长时间，我突然出现，确实能让人产生误会。
陆怀川说着，表情看不出喜怒，“你倒是挺会为她辩解。”
“嗐，”林九歌笑着，显得毫不在意，“本来就是。”她看向四周，“这就是后院啊？”
“对。”
林九歌的视线掠过一排排散发着草木清香的晒药架，最后落在了屋檐下的阴凉处。
那里安静地摆放着一张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藤编躺椅，旁边还有一张同色系的小藤桌。
“我能在这儿待会儿吗？”林九歌指了指那方静谧的角落。
“可以。”陆怀川答得干脆。
“你们老板…不管？”她挑眉，语气带着点试探。
“管不着。”陆怀川的声音平淡无波。
“管不着？”林九歌微讶，“药堂后院，老板都管不着？”
“他在外地，阮江这一摊，他说了不算。”陆怀川解释得言简意赅，“药还要熬会儿，你愿意在这儿等也行。”
“真的可以？”她确认道。
“当然。”
林九歌点点头，“…那药好了你喊我。”
“好。”
陆怀川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前厅的门廊后，后院彻底沉入一片宁静。
只有微风拂过竹架，带起药草叶片轻微的沙沙声。
林九歌走到躺椅边坐下，藤条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带着岁月的温润。
她随手翻了翻藤桌上摊开的书，指尖拂过那些被摩挲得微卷的书页边缘，看来是经常有人在这儿休息。
今天有风，拂过肌肤时却带着一丝难得的清爽凉意。
她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镜片瞬间将刺眼的阳光滤成一片舒适的阴翳。
身体放松地陷入躺椅的弧度里，紧绷的神经似乎也随着这包裹感一点点松懈下来。
四周静极了。
只有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清脆的鸟鸣。
好安静，好惬意。
昨晚胃疼，折腾到两点才缓了缓，谁知道刚睡两个小时就失眠了。
难受的很。
她合上眼，暂时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纷扰与喧嚣。
——
陆怀川没回诊室，反倒去了二楼的办公室。
黄亦熙已经等着他了，她背对着门站在窗边，听到开门声才猛地转过身，脸上带着尚未褪尽的不忿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陆怀川推门而入，反手将门带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闷响。
他面色沉郁，目光锐利地盯在黄亦熙脸上，开门见山，声音低沉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去惹不必要的麻烦？”
每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我…”
黄亦熙被他气势慑住，呼吸一窒，将准备好的辩解卡在喉咙里，脸色瞬间白了白，“我只是…只是担心她对你不怀好意…”
她的声音带着急促和委屈，试图为自己的行为寻找合理性。
“不怀好意？”
陆怀川冷笑一声，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更添寒意，“那你觉得我是蠢吗？蠢到连身边的人是善是恶都分不清？！”
这毫不留情的质问，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黄亦熙心上。
她从未见过陆怀川对她如此疾言厉色，巨大的委屈和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一直强忍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划过苍白的脸颊。
“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摇着头，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肩膀微微颤抖，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白大褂的下摆。
“好了好了，”门外的余白瞅准时机一下推开门，笑着走进来打圆场，“小熙也不是故意的，师兄，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他不动声色的把黄亦熙护在身后。
他继续说着，“再说了，我们确实不清楚…小林的底细，换成是谁都会担心的…”
陆怀川压着情绪，语气平稳了些，“你们担心什么？担心她骗我钱？”
余白被问得一噎，讪讪道：“这个…确实不能完全排除…”
陆家树大根深，想攀附门楣、另有所图的人，他们见得太多。
“呵，”陆怀川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眼神锐利如刀，“她连“万和堂”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我是个没钱的中医大夫。”
他的语气顿了顿，目光在余白和黄亦熙脸上缓缓扫过，“她图我什么？图色？”
他微微倾身，目光如炬，一字一顿，“那你们说，是她吃亏，还是我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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