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家人？！
林九歌又失眠了。
第二天人醒过来头都是晕的，中午吃过饭她又睡了过去，直到下午三点，她的精气神才恢复了些。
陆怀川说，他下午有个学术讲座，问她要不要去。
林九歌很果断的拒绝，“不了，我在家等你吧。”
“好，”陆怀川温声说着，“讲座大概晚上七点结束。你在家乖乖的，等我回来。”
林九歌抬起手，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嘴角勉强牵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落在自己尚未系好的领带上，忽然又问，“会打领带吗？”
林九歌有些茫然地眨眨眼，再次摇头，“我怎么会打领带？”
“过来，”陆怀川站直身体，朝她伸出手，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和，“我教你。”
“嗯？”她不解，“教我这个干嘛？”
但她还是很听话的走到他面前。
“看着。”陆怀川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他动作熟练地将宽边的一端绕过窄边，手指灵活地穿梭、翻转、收紧。
“先这样交叉…然后从这里绕过来…捏住这个结…拉紧…”他一边示范，一边低声讲解着要领。
“记住了吗？”陆怀川打好一个完美的温莎结，轻轻抚平领带的褶皱，垂眸看向她。
林九歌的目光从他那双好看的手上移开，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诚实的摇摇头，“太快了，没看清。”
那些翻飞的丝带在她眼里简直像一团乱麻。
陆怀川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他抬手，毫不犹豫地解开了自己刚刚打好的领结。
“没关系，”他重新将领带挂回自己颈间，宽边和窄边垂落，然后自然地抓起她的双手，将它们分别放在领带的两端，“来，你自己试试。我带着你做。”
他的动作缓慢而耐心。
但林九歌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完全被他的力道带着走。
她的手指笨拙地模仿着，指尖偶尔会不小心擦过他微凉的喉结，引得她指尖一阵细微的酥麻。
系好后，陆怀川侧身对着镜子照了照，唇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不错。”
林九歌环抱着双臂，下巴微扬，带着点小得意，声音也轻快了几分，“没法，谁让我这么聪明，一学就会。”
“那以后你都帮我打领带。”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瞬间在林九歌心底漾开一圈涟漪。
“你赶快走吧，”她有些别扭的催着，“别迟到了。”
陆怀川嘱咐着，“晚上想吃什么给我发信息，别做任何危险的事情，乖乖在家等我，知道吗？”
林九歌忍不住小声嘀咕，带着点嗔怪的意味，“…我感觉你不是在跟我谈恋爱，简直就是在养女儿。”
“胡说八道什么呢。”陆怀川低笑一声，屈指在她额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带着亲昵的责备。
看着他出门，林九歌疾步来到落地窗前，直到看到那辆迈巴赫离开，她看着手机似乎是在犹豫什么。
过了十分钟，她回屋快速换好衣服，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出了门。
她坐上出租车，压着声音，“去湿地公园。”
司机打表，脚踩油门，驱车离开。
…
出租车在略显空旷的湿地公园入口处停下。
夕阳的余晖给这片广阔的湿地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边，空气里弥漫着水草和泥土特有的微腥气息。
林九歌扫码付钱，推门下车。她将帽檐拉得更低，口罩也往上提了提，墨镜也戴上，确保没人认出自己。
她沿着栈道快步走着，步履匆匆，，就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样。
湿地公园的中心是个人造湖。
那是大多数游客的必经之地。
她顺着导航，来到人造湖。
正前方有个警告牌，上面写着，“水深危险，禁止靠近”的字样。
她静静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眼神空洞。
“妈妈，我想去蛋糕。”
“行，还吃你喜欢的芒果蛋糕吗？”
“少吃点蛋糕，要不然牙又该疼了。”
林九歌循声望去，只见一家三口手牵手在草坪上散步。
她不自觉的掐着指尖。
母女两人丝毫没注意到，从后门出了湿地公园，乘车去离得较近的甜品店。
司机问着她，“去哪儿？”
她淡声，“跟上前面那辆车。”
她打扮的严实，举止也怪异。
甜品店到了。
林九歌快速扫码付钱推门下车，眼神紧跟着那一家三口进了甜品店。
“您好，您需要什么？”
“这个。”
她随便点了样。
店员说着，“您稍等片刻。”
他们两桌的甜品几乎是同时出来。
还都是两份芒果慕斯。
真是够讽刺的。
林九歌坐在角落的位置，没动桌上的甜品，反倒是将视线牢牢锁定在不远处那温馨的画面。
小女孩开心地晃着腿，粉色的裙摆随着动作微微荡漾。她拿起小叉子，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小口慕斯送进嘴里，然后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含糊不清地对着身旁的母亲撒娇，“妈妈，好吃！”
短发女子笑得温柔，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宠溺，抬手轻轻擦掉孩子嘴角沾上的一点奶油，“慢点吃。”
坐在对面的丈夫放下手中的柠檬水，看着妻女，眼神里全是满足，“少吃点甜的，小心蛀牙，不过今天破例，开心就好。”
一家人的对话、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像重锤，一下下敲在林九歌的心坎上。
她这样坐着，一直看着那家人。
那家人吃完，她也起身离开。
店员打扫卫生，看到林九歌桌上没动一口的慕斯，小声嘀咕着，“那人真奇怪。”
她跟着那家人出了甜品店。
那母亲似乎是注意到身后的视线，她转身，正好看见站在不远处、包裹严实的林九歌。
她回眸，对丈夫跟女儿说着，“你们先去车上等我，我去旁边便利店买瓶水。”
丈夫说着，“那你快点，烟花晚会八点开始。”
“知道。”
那母亲说完，朝着便利店的方向走去。
林九歌也跟着她离开。
僻静处，简文秀停下脚步，调整呼吸，“你还想跟我到什么时候？”
林九歌摘下帽子，她轻声问着，拿着帽子的指尖微颤，“那两个人是谁？”
“…我丈夫跟我女儿。”简文秀转身，语气平静，像是在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女儿？”林九歌讽刺一笑，“那我是谁？”
“你已经长大了，也有能力自己挣钱…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联系了。”
“……”
“他们是我家人，你没事不要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
林九歌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瞬间又猛地松开，留下空落落的钝痛和刺骨的寒意。
时间仿佛凝滞了几秒。
小巷里只有远处模糊的车流声和她们之间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呼吸。
“…是吗？”她开口了，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尾音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他们是你‘家人’…”
简文秀眼神微微闪烁，下意识地避开了她过于锐利的视线，侧身试图离开，“该说的我都说了。你……”
“那我呢？！”林九歌猛地向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划破了小巷的寂静，“我是谁？！我算什么？！”
压抑了多年的痛苦、不解、怨恨，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轰然炸开。
“当年你一声不吭地走了！像扔垃圾一样扔下我！现在你有‘家人’了？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了？”林九歌的声音里充满了浓烈的讽刺和悲愤，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却倔强地在里面打转，不肯落下，“我在国外一个人生活了十年，你有问过我活得怎么样吗！”
“你不是说，只要我在出人头地，就把我接回家吗？你知不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十年！！！”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咆哮喊着。
简文秀一怒，“林九歌！你够了！”
看着她愤怒的模样，林九歌弯唇，划出一个讽刺的笑，她像是释然了一般，“行啊，你想跟我划清关系，可以啊，从此以后谁生谁死，咱们之间再没瓜葛。”
林九歌走到她旁边，用着只有她们之间能听到的音量，“…你当初真应该让他把我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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