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说话！

出了家门，陆怀川第一时间拿出手机。屏幕干净得刺眼。距离他最后一条信息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这不像她。

他眉头微蹙，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他直接拨通了她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的单调忙音像冰冷的针，一下下刺着他的耐心。响到自动挂断，对方依然没有接通。

心头的焦躁感瞬间放大。

他没再拨打，随手将手机往副驾一放，迅速发动引擎。车子如离弦之箭般驶出，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短促的锐响。

夜色沉沉，路灯的光线在车窗上飞速流淌，拉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带。

陆怀川紧抿着唇，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前方。

一路疾驰，终于抵达壹号院。

他几乎是冲进电梯，快速按下楼层键。电梯上升的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冰冷的金属壁映出他紧锁的眉头和紧绷的下颌线。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他疾步而出，几乎没有停顿地摁下指纹锁。

防盗门应声而开。

客厅内漆黑一片，只有窗外隐约透进的城市微光。

浓重的黑暗像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啪”地一声摁下了吊灯的开关。

刺目的白光瞬间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客厅中央的景象。

只见林九歌正趴在茶几上，身上随意搭着件薄毯，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静谧的阴影，几缕发丝散落在脸颊旁，显得毫无防备。

一瞬间，所有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安心感如同暖流席卷全身，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声音低沉而温柔地唤道：“九歌？”

灯光似乎终于穿透了她的睡意，林九歌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慢悠悠地睁开眼，“嗯…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他温声应着，随即问道，“我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发信息也没回？”

“嗯？”林九歌似乎还没完全清醒，眼神懵懂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她伸手拿起来，习惯性地按了下侧边键，屏幕一片漆黑，“啊…好像…没电了。”

陆怀川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如释重负和浓浓的宠溺，伸手捏了捏她睡得温热的脸颊，触感细腻柔软，“吃饭没？”

“吃…”林九歌刚想说“吃了”，但转念一想，这种借口根本骗不了他，于是就摇摇头，“不饿。”

“真不饿？”

她摇头，“真不饿。”

“那好。”陆怀川没再勉强，直起身。他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转身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门被推开，洗手池冰冷的台面反射着灯光。

他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指骨分明的手指。目光随意扫过洗漱台，那只剔透温润的翡翠镯子随意地搁在一旁。

他没多想。

然而下一秒，余光瞥见几滴早已干涸、凝固，却依旧鲜艳得刺目的小血珠。

如同几颗钉子，猝不及防地钉进了他的视线！

所有的动作在刹那间凝固。

水流还在哗哗作响，但他感觉周遭的声音瞬间远去。

他猛地关掉水龙头，指尖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转身大步走出卫生间，周身的气压在脚步间骤然降到冰点。

客厅里的光线柔和明亮，林九歌依旧蜷在沙发上，像只试图将自己藏起来的脆弱小兽。

他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身影将她彻底笼罩。没有暴怒的质问，甚至语气都刻意压得低沉平稳，像是怕吓跑了她，目光却沉甸甸地落在她脸上。

“手镯怎么没戴？”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空气里。

林九歌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啊…刚洗手，摘下来就…忘了。”

她故作轻松地回答，眼神却像受惊的小鹿般下意识闪躲，不敢接触他的视线。

陆怀川眸色更深，如同沉入海底的墨玉。他没有戳破这拙劣的谎言，只是不容抗拒地命令道：“过来，我帮你戴上。”

他伸出手，五指修长，掌心向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压力。

林九歌下意识地，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那姿态，更像是在交付某种妥协。

“左手。”他的声音更低，也更冷了些，如同冰冷的锉刀刮过耳膜。

“……”

空气骤然凝固。

林九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碎裂，嘴角那点牵强的弧度消失无踪，眼神里的慌乱再也藏不住，“右手也能带。”

“我说，左手。”

陆怀川重复着，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千钧的重量，重重压在林九歌紧绷的神经上。

巨大的压迫感让她只想逃。

“我…我有点困了，先…先回房间睡了。”她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说着，慌不择路地就要从沙发上站起来。

然而她刚抬起半个身体，一股不容抗拒的大力猛地钳住了她的手臂！

“啊！”

根本来不及反应，林九歌只觉得一股难以抗衡的力量狠狠将她拽了回去，惯性带着她狠狠撞进一个坚实滚烫的胸膛里。

陆怀川的手臂如铁箍般将她牢牢锁在怀中，“林九歌，你又这样！遇到事情就只会躲？躲得掉吗？！”

他说着，一把掀开薄毯，抓住她那下面的左手，手腕处缠着纱布，纱布上还殷着血。

“你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了吗？”

他的声音压抑到了极致，像绷到极限即将断裂的弓弦，每一个字都带着刮骨的寒意。

“……”

林九歌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垂眸，依旧一声不吭。

短暂的死寂之后，陆怀川胸腔里那股翻腾的惊怒和剧痛再也压抑不住，猛地爆发出来！

“说话！”

一声低吼，像濒临崩溃的猛兽，在安静的客厅里炸响。

林九歌猛地一颤，身体缩得更紧，像要把自己蜷缩进不存在的壳里，眼泪终于无声地汹涌而出，砸在陆怀川禁锢着她的手臂上，灼烫了他的皮肤。

看着怀里人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身影，那滚烫的泪水如同火油浇在陆怀川心头狂燃的怒火上。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剧烈的颤抖，强行压下几乎烧穿理智的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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