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爱进骨血
陆怀川晚上八点到家。
客厅内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他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他给自己煮了那碗清淡素面。
素面还在微微散发着热气，衬得整个空间更加清冷。
吃完后，他收拾好碗筷，水流声在过分安静的房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收拾停当，却无处可去，也不想早早上床。
最终，他在沙发上坐下，随意打开了电视。
屏幕亮起，光斑跳跃着映在他的侧脸上，驱散了几分黑暗，却填不满心里的空荡。
时间一点点滑过。
九点…十点…十一点…
窗外城市的霓虹光影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无声流淌，变换着色彩。
他偶尔抬腕看表，屏幕的光芒在昏暗里短暂照亮他微蹙的眉峰。
手指无意识地在茶几上轻敲着，规律的“嗒嗒”声成了这寂静中唯一的节奏。
他想打个电话问问，又怕打扰她。
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
他犹豫再三，还是发了条消息。
【几点回来？】
消息发出去后，他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没有回复。
陆怀川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温热的水流打在身上，却怎么也冲不散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
洗完澡，他坐在沙发上，客厅的灯光被调暗，嘈杂的电视节目被关上。
冷清清的。
十二点整，门锁终于传来转动的声音。
陆怀川立刻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门口。
林九歌推门而入，高跟鞋拎在手里，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她看起来疲惫不堪，精心盘起的发髻已经松散，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眉眼带着疲惫跟困倦。
她轻手轻脚关上门。
“怎么这么晚？”
陆怀川立刻起身迎上去，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担忧。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没睡？”
“在等你。”
“我不是不让你等我吗？”
陆怀川走近一步，低声问，“累吗？”
“还行，就是有些赶，”林九歌将高跟鞋放下，有些小骄傲的说着，“我偷跑出来的，要不然这会儿我这会还回不了家。”
“提前偷跑出来没事吗？”
“嗐，”林九歌说着，来到客厅，仔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先喝口润嗓，然后才说着，“我就是个小角色，没多少人关注我。”
他看着她努力表现出轻松的样子，眼神里的疲惫却在台灯光下无所遁形，“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给做些吃的？”
林九歌摇摇头，放下水杯，动作有些无力，“不用，我不怎么饿。我先去洗澡了。”
“好。”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向浴室。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客厅的灯光和目光。
陆怀川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等着她。
过了约莫半小时，水声停了。
浴室门打开，林九歌穿着睡裙走出来，头发包在干发巾里，走路都是有气无力的，像被抽去了筋骨，每一步都踩在棉絮上。
沙发上的陆怀川温声道：“来，我给你吹头发。”
她没说话，只是拖着脚步走到沙发边，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和沐浴露的清甜，听话地在他张开双臂的怀里坐下。
陆怀川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吹风机，指尖轻柔地拨开包裹着的干发巾。
半湿的长发如海藻般倾泻下来，带着微凉。
暖风开启，低沉的嗡鸣在寂静的客厅里弥漫开来。
林九歌闭着眼，几乎要沉入睡梦的边缘，在这片舒适温存的昏沉中，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才慢慢浮上心头。
她动了动，把自己往他怀里更深地埋了埋，声音带着鼻音，像是梦呓，又清晰可闻，“我脚好疼，腿也好疼……”
陆怀川的心尖仿佛被什么轻轻拧了一下。
他低头，只能看见她微蹙的眉头和疲惫的侧脸轮廓。
他没说话，只是将手中早已凉掉的吹风机放到一边，然后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臂弯里。
空出的那只手，则温柔又自然地覆在了她搭在沙发边的小腿上。
他修长的手指带着沉稳的力道，开始为她揉捏小腿肚。
她的小腿因为疲惫和长时间的高跟鞋束缚，摸上去冰凉又僵硬。
陆怀川的掌心却很暖，源源不断地传递着温热。
客厅角落的落地灯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投在光洁的地板上。
等他按摩结束，怀里的人早就熟睡。
她的呼吸变得悠长、均匀而缓慢，胸口微微起伏，带着沐浴后独有的温热湿气拂过他的颈窝。
陆怀川的心口像被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带着温热而酸胀的暖意。
他停下所有的动作，连呼吸都下意识放得更加轻缓，生怕惊扰了她。
手臂小心地从她身下抽离出来，轻轻托住她的后背和膝弯。
他抱着她，像怀抱世间最珍贵的琉璃盏，稳稳地，一步一步走向卧室。
卧室里只留了一盏光线极其微弱的壁灯，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陆怀川走到床边，极其轻柔地将她放进柔软的床铺中央。
陷落的那一刻，她本能地蜷缩了一下，往枕头的深处蹭了蹭。
他来到另一侧，躺进去，轻轻将她揽进怀里。
几乎是同时，她温热微潮的身体便自发地贴近了他温凉的胸怀，额头抵在他的锁骨下方，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满足喟叹。
她的呼吸均匀地喷洒在他的皮肤上，带着安心的依赖。
陆怀川收紧手臂，将她整个圈抱在怀里，一个契合得严丝合缝的姿势，“睡吧。”
夜色深沉而静默。
卧室外被厚重的窗帘遮挡住外面的霓虹灯光，卧室内两人深深浅浅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陆怀川以为她已沉入梦乡时，怀里传来一声含混的、带着浓浓睡意的咕哝，像梦呓般模糊不清。
“陆怀川...”
她的眼睛甚至没有睁开，只是额头在他颈窝处无意识地蹭了蹭，仿佛在确认他的存在。
陆怀川几乎是立刻回应，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清醒的温柔和绝对的安定感。
“我在。”
短暂的沉默弥漫开来，只有彼此的心跳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然后，那埋在温热怀抱里的唇瓣，再次溢出几个音节。
“我爱你。”
他圈着她的手臂瞬间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完全融入骨血。
“我也爱你。”
爱进骨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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