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那就扬了吧...”
12月7日。
天节是大雪。
仲冬时节开始，温度显著下降。
灾区的救援工作在社会各方的努力下，已经取得显著成功。
病房内，床上的陆怀川眼睑颤抖了一下，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胸口像被巨大的石碾反复蹍过，每一次吸气的牵扯带着持续的剧痛。
他那喉咙里堵满了干涩的砂砾，火烧火燎，发不出任何成型的音节。
他想动一动手指，只有左手中指微微地蜷缩了一下，其他部分沉甸甸地不听使唤。
“…怀川？”
一个嘶哑、干涩、带着巨大不确定的细小声音飘了过来。
他的眼球极其缓慢、无比费力地转动了一下，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
视线里是模糊的、晃动的人影轮廓。
白色的，带着点柔和的米色，在他晕染着黑暗和血色的视野边缘晃动。
余白惊叫着，“你醒了？！师兄他醒了！”
守在病房外的众人几乎是同时涌进病房。
“…怀川…是妈妈…妈妈在这儿…”
夏雅君的声音抖得厉害，强压着巨大的哽咽，唯恐一点点情绪的失控就会惊吓到他。
她俯下身子，那张曾经妆容精致的脸庞此刻惨白浮肿，眼下的乌青深重。她反反复复，“别动…别用力说话…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一旁的陆鸿影直接给他把着脉，指腹下的寸脉细弱如丝，尺脉沉涩，但终究有了微弱却持续的搏动。
他紧锁的眉头缓缓松开一丝，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那口气息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他抬眼看向儿子，“脉象虽弱，但已见生机…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别急，别说话…”
陆怀川的眼球艰难地转动着，视线像蒙着厚厚的毛玻璃，费力地试图聚焦。
“…妈…”一个极其微弱、破碎的气音从他干裂的唇缝里艰难挤出，带着灼烧般的嘶哑。仅仅是这一个字，就耗尽了他刚刚凝聚起的所有力气，胸腔里撕扯的剧痛骤然加剧，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忍不住剧烈地呛咳起来。
“怀川！别用力！别说话！”夏雅君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哭腔的惊惶。
“你先别说话，”乔诩急忙上前，先是盯着监视器，他说道：“这边有我们在，你放心，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九歌还在等你呢。”
他那沉稳的声音像一块温热的石头，短暂地压住了陆怀川心中那股因担忧而剧烈翻腾的惊悸。
陆怀川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眼皮越来越重，直到意识渐渐模糊，他彻底昏睡过去。
看到儿子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稳悠长，监护仪上的各项指标趋于正常值，夏雅君一直强撑着的脊背终于垮塌了几分。
她呢喃着，“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伯母，”乔诩有些犹豫的说着，“我想跟您商量个事情。”
“你说。”
“九歌的事情先别告诉怀川，等九歌醒来后，再告诉他吧，”乔诩解释着，“他的情况还不稳定，要是知道九歌因为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我怕他会撑不过去。”
“嗯，都听你的。”夏雅君的声音有些飘忽，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儿子苍白平静的睡颜上，反复强调着，“你说得对…现在不能让他知道…”
——
重症监护室外。
“你放心，”钱望轩安慰着他，“这所医院是万和堂的产业，医疗团队都是行业内最顶尖的，九歌一定会脱离危险。”
杨律没讲话，只是垂着脑袋坐在地面上。
钱望轩也跟着他坐在地上，递给他瓶矿泉水后，就靠墙闭着眼，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过了很久才轻声问着，“你说她是怎么有勇气闯进去的？”
杨律接过水，随手把瓶子放在一旁，“她一向都是不要命的。”
钱望轩担忧着，“这件事情要不要通知下她家里人？”
“她跟她家里人早就不来往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杨律的手机弹出条定时邮件。
他半垂着眸，随手点开，扫过第一行字，他的目光一震。
【杨承宇 我必须要去救他 我必须要带他回家 我不能抛弃他 我知道我这一去可能活不了 但是我不后悔 要是我死了 死就死了 没事的 要是搞成个半身不遂 求求你别给我抢救的机会 活着本来就挺累 那样的活下去只会让我更累 我银行卡的密码你是知道的 要是我出了事 那些钱全部给你 还有要是我死了 火化之后别把我埋了 找个阳光明媚的时间一把将我扬了吧 地下挺冷的 我不想那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林九歌！！！！”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双腿如同灌了铅又像是踩在棉花上，踉跄着，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砸向对面的墙壁！
“你凭什么——”杨律背靠着墙，身体难以自控地向下滑落，绝望的嘶吼变成了更令人心碎的低吼，带着浓厚的、无法止住的哽咽，“凭什么自作主张！你说死就死？！你说扬了就扬了？！你问过我吗…”
钱望轩已经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
他霍然站起，震惊地看着失控的杨律。
“你干什么！”
他上前一步想拉住杨律自残般捶墙的手，目光却锐利地看见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屏幕。
只一眼。
钱望轩如同被高压电流贯穿全身，身躯猛地一晃，原本压下去的泪意再次涌上来。
“她凭什么…凭什么…”杨律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整个人脱力般跌坐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坚硬的墙壁，不停的呢喃着，“她把命当什么了…说不要就不要…说扬了就扬了…她问过我吗？问过我想不想要那笔钱吗？问过我…能不能承受…”
——
——
题外话。
救命啊，我好想写甜甜的恋爱啊啊啊，这一part赶快过去吧，啊啊啊啊我好痛苦啊૮₍ɵ̷﹏ɵ̷̥̥᷅₎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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