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欠她一条命!”
“自秋!”钱望轩立刻看向周自秋。
周自秋立刻会意,“我去推轮椅!”
钱望轩则小心翼翼地和护士一起,重新固定陆怀川打着石膏的腿,避免二次损伤。
护士也迅速处理了他手背上还在渗血的针孔。
整个过程,陆怀川紧咬着牙关,身体因为剧痛和极度的克制而微微颤抖,冷汗浸透了衣衫。
进入电梯,层数直达顶楼的重症区。
电梯开门。
陆怀川一眼就看见守在外面的乔诩。
乔诩震惊,“怀川?你怎么…”
周自秋朝他摇摇头,示意不要讲话。
钱望轩推着轮椅,将他推到玻璃窗前,沉声说着,“看吧,记住我说的话。”
窗内,女孩儿静静的躺在床上,身上连着数不清的管线。
陆怀川心中酸涩的不像话,一向坚强的他再看到这一幕后,眼泪不自觉的流出,他伸出手,抚在玻璃上,声音微哑,“…她在里面待了多久?”
“半个月了,”钱望轩说着,“有时候能醒过来,但大多时候都是昏睡状态。”
陆怀川的心被狠狠揪紧,痛得他几乎蜷缩起来。
“你们为什么不拦着她?”
“拦不住!”一个冰冷沙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和愤怒。
杨律走了过来,站在轮椅旁几步远的地方。他同样看着窗内的九歌,眼眶通红,布满血丝的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痛楚。他的声音不高,
“谁都拦不住!她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疯了!”
“你知不知道她接下来会有多少资源等着她?!她刚签了好几个合同,还有综艺、电影等着她,可就接到你消息的那刻,她统统不要了!”
“她说,你死了,她也就不活了。”
“她手上都是伤,身上也都是伤,特别是背后…你都不知道她流了多少血…我都怀疑,她为了救你,不要命的扑在你身上,让碎石、木块…都落在她身上…医生清创的时候…我都不敢看…陆怀川,你根本想象不到她流了多少血!多到…多到我都以为她要流干了!”
杨律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陆怀川的灵魂上。
“陆怀川,你真是欠她一条命!”
“……”
陆怀川张张嘴,却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只能死死地盯着玻璃窗内那个脆弱的身影,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他紧握成拳的手抵在冰冷的玻璃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惨白,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九歌…九歌…”
钱望轩的手按在陆怀川颤抖的肩膀上,声音低沉而疲惫,传递着一丝沉重而克制的支撑,“怀川,留点力气,你得先好起来才能照顾她。”
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和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点点流淌。
“怀川,你自己的伤不轻,该回去输液休息了。”乔诩的声音带着不赞同和担忧,他从护士站那里了解了陆怀川的具体情况,“你这样熬下去,身体会垮的。”
“……”陆怀川置若罔闻,视线粘在玻璃窗上,连睫毛的颤动都带着不顾一切的偏执。
钱望轩和周自秋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沉重。不能再让他这样耗下去了。
“自秋,推轮椅。”钱望轩沉声道,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周自秋立刻上前。
钱望轩双手用力按着陆怀川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按进轮椅里,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前所未有的严厉,“陆怀川!你想等她出来照顾一个比她状况还糟的废人吗?!给我回去躺着!别在这儿添乱!”
“废人”二字像鞭子一样抽在陆怀川心上。
他身体猛地一僵,眼底翻涌的痛苦几乎要将他自己吞噬。
僵持了几秒,那强行绷紧的弦终于承受不住,他身体一软,脱力般靠回轮椅,闭上眼,任由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整个人被巨大的疲惫和无边无际的自责碾过。
回到自己的病房,陆怀川一夜未眠。点滴里加了助眠的药物,身体的剧痛也折磨得他筋疲力竭,但意志强行抵抗着沉沦的睡意。
钱望轩守在旁边的陪护椅上,直到看见他沉沉的闭上眼,他心中才松了口气。
——
经过漫长而煎熬的一夜,第二天清晨的阳光终于透过百叶窗,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痕。
等在医生再次查房并给陆怀川处理完伤口后,钱望轩才说着,“九歌情况暂时稳定,主任评估过了,可以转出ICU,转到普通病房继续治疗了。”
陆怀川的心脏猛地一跳,喉结上下滚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挣扎着就要坐起。
“别动!”钱望轩立刻上前按住他,“她那边还需要一点时间做准备,转移,安顿好仪器。你现在过去也帮不上忙,反而添乱。”
“好,我等着你们。”
他重重地躺了回去,闭上眼,紧握的拳头搁在身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病房里陷入一种紧绷的等待,空气仿佛凝固,只有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声音在计时。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病房门终于再次被推开。
一辆推着病床的医用转运车,在几名护士的护送下,缓缓而平稳地推了进来。
床上的人身上虽然已经撤掉了ICU里最触目惊心的大型监护设备,但依旧连接着心电监测和输液的管线,脸色苍白如纸,脆弱得像是窗外一触即碎的薄冰。
她静静地躺着,眉宇间似乎还残留着沉睡的痕迹,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
护士们极其专业而小心地停稳病床,熟练地将其定位在房间靠窗的位置。
陆怀川屏住了呼吸,视线贪婪地、带着无尽的疼痛落在病床上的林九歌身上。
她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上显眼的淤青和留置针孔,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和紧闭的双眼……
病房里安静下来。
护士做完交接和最后的检查,低声对钱望轩和杨律说了句注意事项,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钱望轩示意众人也暂时离开,将空间留给这两个伤痕累累的人。
门外,杨律不理解,“为什么要把他们安排在一间病房?”
“这间是高级特护套间,空间足够,医疗团队方面你大可放心,而且,”钱望轩解释着,“她刚从重症出来,需要一个稳定、低刺激的环境。你知道九歌的性格。如果她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身边只有陌生的医生护士,她会怎么样?她会焦虑,会不安,会拼命想确认怀川的情况。这种情绪波动对她现在的恢复百害而无一利。”
病房内。
门外的低语被厚重的门板隔绝,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在寂静中回响。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也柔和地洒在九歌苍白的脸上,给她毫无生气的面容镀上了一层微弱的暖意。
陆怀川半靠在床头,腿上打着厚重的石膏,手背上重新接上了输液管。身体依旧虚弱,剧痛也并未消失,但他所有的感官和意志都聚焦在几步之外的那个人身上。
他的目光如同最温柔的网,小心翼翼地笼罩着她,从她微蹙的眉尖,到苍白的唇瓣,再到被氧气导管轻贴的脸颊。每一次她微弱的呼吸带动胸腔的起伏,都牵动着他的心弦。
他努力的伸出手,指尖碰到正在昏睡人的指尖。
他轻声呢喃着,“别怕,我就在这儿…”
也许是阳光的暖意,也许是熟悉的气息终于穿透了沉睡的迷雾。
病床上,林九歌那浓密如蝶翼般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非常非常轻微,仿佛只是被微风拂过。
紧接着,那紧闭的眼睑下,眼珠似乎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
然后,在陆怀川几乎要窒息的注视下,那双眼睛带着无尽的疲惫和茫然,极其艰难地缓缓睁开了。
视线先是模糊地、没有焦距地在天花板上停留了几秒,仿佛在努力辨认这个陌生的环境。
然后,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引力牵引着,那双刚刚苏醒、还盛满了虚弱和迷茫的眼睛,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转向了陆怀川的方向。
陆怀川的心脏狂跳如擂鼓,喉结上下滚动,却死死咬住牙关,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飞了这脆弱的希望。
当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脸上时,那里面空白的茫然,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瞬间荡开了涟漪。
她的眼神依旧有些恍惚,仿佛眼皮有千斤重,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沉浮。
陆怀川的心被那脆弱的目光攥得生疼。
他反手包裹住她冰凉的指尖,仿佛要将自己全部的生命力渡过去,声音低沉沙哑,“睡吧,我就在这儿,哪也不去,就在这儿守着你…”
听到这话,林九歌才再次闭上眼。
窗外的阳光,此刻似乎也变得格外明亮温暖,稳稳地笼罩在两张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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