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后悔也晚了...”
林九歌纠结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是没舍得让他陪着去。
“你工作那么忙，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早餐桌上，她搅动着碗里的粥，声音不大，却带着下定决心的坚持，“你昨天陪我那么久，肯定堆了好多事。而且…我也不能每次都躲在你身后。”
陆怀川看向她。
晨光中，她微微低着头，睫毛垂下，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明明还是有些怯，却努力装出轻松勇敢的样子。
他心底软成一片，知道她这是心疼他，也想自己试着去面对。
他没有立刻反对，只是沉吟片刻，问道：“确定可以？”
“嗯！”林九歌重重点头，抬起脸，努力朝他绽开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反正奶奶说的那些，左耳进右耳出嘛，你教我的。我坐一会儿就找借口溜回来。”
陆怀川被她那副“壮士一去兮”的表情逗得想笑，又有些心疼。
他伸出手，越过餐桌，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好，那随时给我发信息，或者打电话。觉得不舒服了就立刻走，不用勉强自己。”
她比划了个“OK”的手势，乖巧应下。
时间一到，林九歌准点出门。
穿过长廊，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收起，转而沉静下来。
进入大厅，来到茶室，茶香袅袅。老太太穿着一身绛紫色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她喊着，“奶奶。”
老太太看向她，“来了。”
林九歌点头应着，“对。”
“会斟茶吗？”老太太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目光却带着审视落在林九歌身上。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斟茶？
她可最讨厌喝茶了。
不过冷泡茶挺好喝。
之前在家，她总是拿陆怀川的茶叶做冷泡茶。放些柠檬、青提、少些蜂蜜，喝起来那味道是不错。
老太太见她不吭声，又问了遍，“会吗？”
林九歌摇摇头，“不会。”
“坐那儿吧，“老太太说着，“我教你。”
林九歌依言在茶盘对面的蒲团上端正跪坐好，脊背挺得笔直，像个小学生。
她看着奶奶熟练地温具、置茶、冲泡…动作行云流水。
“看好了，”老太太的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清晰入耳，“水温是关键，过热则茶苦，过低则香不出。”她将热水缓缓注入盖碗，蒸汽氤氲而上，带着茶叶被唤醒的浓郁香气。“高冲，使茶叶翻滚，低泡，求茶汤均匀。”
林九歌认真听着。
早之前她刷到过这种茶艺步骤，花里胡哨挺好看的。
她还让陆怀川教过。
后来…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老太太将第一泡茶汤倒入茶海，并未给她，而是直接淋在了茶宠上，“头道洗茶，醒茶亦可温杯。”
林九歌看得认真，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步骤真多，还是冷泡方便，冰箱里一扔就好。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般做完，老太太将一盏澄澈透亮的茶汤推到林九歌面前，“试试。”
林九歌双手捧起那只小巧的白瓷杯，触手温润。
她学着奶奶刚才的样子，先观色，再嗅香，最后才小口啜饮。
“怎么样？”老太太看着她。
林九歌放下茶盏，实话实说着，“苦。”
“……”
老太太看了她好半天，好些训斥的话到嘴边又忍了下来，她说了句，“真不知道怀川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
“那也没办法了，”林九歌放下茶杯，神色清净的看向她，“您孙子现在非我不娶，您后悔也没用了。而且他还说了，只要家里人拦他，我俩就私奔。”
老太太被她这直白又带着点无赖的回答噎了一下，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愕然，随即竟浮起一点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
但那笑意很快又被压了下去，化作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牙尖嘴利。”老太太放下茶杯，声音听不出喜怒，“怀川就是让你这么气我的？”
“我这叫实话实说。”林九歌眨眨眼，看着老太太虽然板着脸但似乎并没有真正动怒的样子，胆子又大了些，小声补充道：“而且他说了，让我做自己就行。家族压力有他扛着，还说您其实挺好说话的，让我不要那么害怕。”
老太太瞥她一眼，显然不信，“他还会说这种话？”
“当然啦，”林九歌一本正经的说道：“说您教我这些是因为喜欢我，让我不要心生抗拒，让我跟您好好学。”
“胡扯。”
林九歌看着她那副嫌弃的表情，扑哧声笑了出来，“他确实没这么说。他让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撑不住就溜，其他的麻烦，他负责解决。”
老太太被她的话逗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茶室里的气氛彻底缓和下来。
老太太又教了会儿，看她动作差不多了，就说道：“回去好好跟怀川学学品茶，别一问你这茶怎么样，你就会说个苦。”
林九歌笑着，“好，我回去肯定跟他好好学。”
“你自己再练练，我进屋歇会儿。”
“好。”
目送她离开，茶室就剩下她一人，林九歌彻底放松下来。
放松到甚至打开了手机，播放着鼓点炸裂的歌曲。
老太太刚走没两步就听见茶室的英文歌。
“Money loves me, money needs me, money wants me.
金钱爱我，金钱需要我，金钱渴望我，
Following endlessly.
甩都甩不掉。
…”
老太太无奈叹气，摇着头。
旁边侍佣捂嘴笑着。
他们还是头一次见老太太能有这么无奈的表情。
打也打不了，骂也骂不了。
之前还能说几个重话。
就刚才“私奔”那话一说出口，估计以后只能无奈摇头了。
茶室里。
林九歌正跟着节奏微微晃着脑袋，手上装模作样地摆弄着茶具，心里盘算着再耗个十来分钟就“功成身退”。
另一边，老太太回到里屋，端起佣人新沏的茶，抿了一口，随后她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向上弯了一下。
这丫头，跟她见过的所有名门闺秀都不一样，直愣愣的，有点莽撞，有点气人，但奇怪的是，并不让人生厌。
尤其是那句“非我不娶”和“私奔”。
怀川从小到大太稳重克制，正需要这样一团鲜活又“不讲道理”的火来点燃。
她放下茶杯，对旁边的侍佣淡淡吩咐了一句，“去跟那丫头说，别糟蹋我的茶叶了，她想走就走吧。顺便…把昨天别人送来的那盒蝴蝶酥给她带上，就说我年纪大了，吃不惯那些甜滋滋的东西，让她拿去处理掉。”
侍佣忍着笑，应声去了。
茶室里，林九歌正想着要不要再泡一壶试试，就见侍佣笑着走进来，传达了老太太的话，并把那包装精美的蝴蝶酥递给她。
“哇，”她笑着，“替我谢谢奶奶，明天我再来找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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