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8 接下班
一到年底，陆怀川的工作要忙很多。
恰好两个小不点也放了寒假。
“妈妈，”陆景珩抬头，“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九歌坐一旁写着剧本，听见她家宝贝的话，回应着，“爸爸还有个会议要开，估计要到晚上八点半了。”
陆景初看着那必输的棋局，小嘴一撇，“我又输了。”
“哈哈哈，”陆景珩完成最后‘绝杀’，兴奋的起身扭着屁股，炫耀着，“游戏机归我玩喽。”
陆景初不开心的坐在林九歌身边。
连下三局，次次输。
他都要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了。
“妈妈，”他问着，“我们能不能去找爸爸啊？”
“找爸爸？”林九歌看了眼落地窗外的天，阴沉阴沉的，“你们想去吗？”
两个小不点相视一眼，脆生生的说道：“想！”
“行吧，”林九歌放下手头的工作，“那我带你们去找爸爸。”
天色灰蒙蒙的，透着冬日下午特有的清冷。
中医院五楼是行政区，只有内部电梯卡才能通行。
林九歌嘱咐着，“等到了爸爸办公室，你们不可以大吵大闹，影响爸爸工作哦。”
“知道知道。”
电梯门刚合上就又打开。
这次门外人还挺多。
林九歌拉着两个小不点站在电梯最内侧。
她稍稍将帽檐压了压，黑色斗篷加半身鱼尾裙，衬得神秘又清冷。
那几个年轻人的对话却清晰地传入耳中。
“你们都是哪个科室的？”
“我是针灸科的，”一个圆脸女孩兴奋地说，“听说那边的主任很厉害，今天早上还看到一个夜宵摊主抬不起胳膊，针了十几分钟就能活动自如了！”
“我好想去万和堂啊，”另一个男生说着，“那里都是大佬，一定能学到很多知识。”
“万和堂？中医院也有万和堂？”
“一看你就没做好功课，中医院的万和堂是经省中医管理局批准，由徐城市财政投资、徐城中医管理办公室指导，依托市中医院建设的名医门诊，旗下可都是大佬，”男生又说着，“再说了，中医院可是靠着万和堂才建起来的。”
旁边人笑着，“人家那里面都副主任级别的大佬，咱们这些小白，能求到一个带教老师就不错了。”
“我想让陆老师带我。”
“我也想！”
“他也太帅了，讲话也好温柔！啊啊啊我不行了，你们说咱们有机会见到他吗？”
“小道消息、小道消息，”一男生示意众人安静，“陆老师好像结婚了。”
“真假的？！”
“不能吧？”
“怎么可能？”
“我有同学是华中医的，人家学校都传遍了，有次陆老师演讲当场说的。”
“啊？！”
电梯门打开，一众学生出了电梯。
林九歌带着两个小不点也出了电梯门。
刚出电梯门，剧组给她打来电话，担心是紧急电话，她接听着。
两个小不点见妈妈在忙，乖乖的站在绿植旁边玩着叶子。
“这里可不能玩哦，”护士走来，“你们怎么上来的？家里大人呢？”
陆景珩礼貌回着，“我们来找爸爸。”
“找爸爸？”护士蹲下身，“这里可没有你们爸爸哦。”
陆景初说着，“爸爸就在这儿。”
护士姐姐语气温柔，但态度很坚决，伸手就要牵他们，“小朋友，这里真的不能乱跑，姐姐带你们下去找妈妈，好不好？”
“不用，我们爸爸就在这里上班。”
林九歌打着电话，抬眸就看见电梯口发生的一幕，急声挂断后，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他们是我的孩子。”林九歌将两个孩子护到身后，语气温和但清晰。
护士解释着，“我们这里不对外开放，楼下是诊区跟住院区。”
他们的对话，正好被一众实习生听着。
会议室的深色木门无声滑开，人流涌出。
走在最前面的几位年长医生正低声交谈着，身后跟着一群较为年轻的医师，方才还叽叽喳喳的实习生们立刻噤声，规规矩矩地靠墙站着，眼神却抑制不住地飘向那群人。
陆怀川走在稍靠后的位置，正侧耳听着身旁一位老主任说话。
他身姿挺拔，即便穿着与其他医生无异的白大褂，也自有一种清隽疏朗的气质。
随着他出来，知道他的实习生马上拿起手机悄悄拍着照片。
“怀川。”
听见声音，他的话语微微一顿。
顺着声音看去。
正好看见，林九歌正朝他挥着手，旁边还有两不点瞧着他。
陆怀川对老主任低声说了句什么，微微颔首示意，随即步伐自然地脱离了正在移动的人群，快步朝她走来。
实习生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窃窃私语声低低响起，充满了惊讶和探究。
他走到她面前。
停下。
“怎么到这里来了？”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与其他同事交谈时更低沉柔和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探询。
“来接你下班啊。”
陆怀川笑了，他微微低下头，靠近她一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气声，像羽毛轻轻搔过耳廓，“这么想我？都找到行政层来了？”
“别闹，”林九歌嗔怪瞪了他眼，“孩子还在呢。”
几位年长的医生率先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和善又略带惊讶的笑容，“哎哟，小珩跟小初都长这么大了？”
那些年轻的医师和实习生们更是瞪大了眼睛，互相交换着“惊天大瓜”的眼神。
“师母好！”
几个机灵的年轻住院医赶紧躬身问好，脸上还带着未褪的震惊和些许局促。
林九歌朝他们温声说着，“你们好。”
那群靠墙站着的实习生更是炸开了锅，虽然极力压抑着声音，但激动的低语和闪烁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天啊！真的是陆主任的爱人！”
“还有孩子！还是两个！”
“我就说陆老师那么优秀怎么可能单身！”
“呜呜呜失恋了，但师母好好看，孩子好可爱！”
“快拍快拍…哦不行不行，不能拍…”
陆景珩被这么多陌生人注视着，一点也不怯场，反而挺起了小胸脯，脆生生地挨个叫人，“伯伯好！叔叔好！哥哥姐姐好！”
陆景初则稍微有些害羞，躲在妈妈腿边，小声地跟着哥哥重复着。
陆怀川看着身边的一大两小，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温柔与满足，“孩子放寒假，在家待不住，跑来接我下班。没打扰大家吧？”
“没有没有！”
“怎么会！欢迎还来不及呢！”
“陆主任好福气啊！”
众人连忙笑着摆手，纷纷表示这是惊喜，不是打扰。
陆怀川说着，“你们先去办公室等我吧，我交代一下工作就去找你们。”
“好。”林九歌伸手，左右手各拉一个，“走吧，宝贝们，我们去办公室等爸爸。”
陆景珩被牵着朝前走，还不忘扭头看向陆怀川，“爸爸那你要快点哦。”
陆怀川温声应着，“好。”
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的护士，连忙敲门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是陆主任的爱人。”
“没事没事，”林九歌摇摇头，“你快回去工作吧，我这边真没事。”
“好嘞好嘞。”
关上主任办公室门，护士重重的松了口气。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隐约的嘈杂和好奇的目光。
林九歌松开孩子们的手，打量着丈夫的办公室。
这里整洁而简约，巨大的书柜里塞满了医学典籍和文件，宽大的办公桌上除了电脑和堆积如山的病历、文献，还摆着一个相框。
里面是他们一家四口在海边笑闹的照片，为这间充满专业严肃气息的房间增添了许多暖意。
“哇，爸爸的办公室好大！”
陆景珩像只出笼的小鸟，立刻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玩心大的他已经试图去攀爬那个看起来很好玩的可调节旋转椅了。
“小珩，”林九歌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椅子是爸爸工作用的，不是玩具，乖乖坐好。”
陆景初则安静些，在会客沙发上坐着。
陆景珩的小身子一顿，回头看到妈妈的眼神，老老实实的坐在弟弟身边。
办公室里暂时安静下来。
陆景珩无聊的晃着腿，“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陆景初安安静静坐着，办公室暖气开得很足，舒适的环节都让止不住打瞌睡，小脑瓜一点一点的。
二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后推开。
陆怀川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像是他学生的年轻医生，手里拿着几份文件。
“老师，这几份需要您签个字，下午会议纪要的电子版也发您邮箱了。”年轻医生说着，目光忍不住瞟向沙发上的母子三人，脸上带着克制不住的好奇和笑意。
陆怀川快速浏览文件，签上名字，“好，辛苦了。剩下的明天再说。”
“哎，好的老师。”年轻医生接过文件，又忍不住朝沙发方向微微鞠躬，“师母，小朋友们，那我先走了。”
“哥哥再见！”陆景珩立刻扬起小脑袋回应。
年轻医生笑着带上门离开了。
陆怀川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挂到门后的衣架上，露出里面熨帖的浅灰色毛衣和西装裤。他走向向沙发，眉眼间的疲惫在看到妻儿时瞬间化为融融暖意。
“都等急了吧？”他坐到林九歌身边，很自然地将手臂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形成一个环抱的姿势，又伸手揉了揉两个儿子的脑袋。
“没有，”林九歌侧头看他，“都忙完了？”
“嗯，交待清楚了，可以下班了。”陆怀川点头，看向两个儿子，“今天在家乖不乖？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乖！”
陆景珩抢先回答，“小初玩围棋输给我三局。”
陆景初没讲话，嘟着嘴，有些委屈。
陆怀川低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哦？又输给哥哥了？没关系，下次爸爸教你两招。”
“真的吗？”陆景初眼睛一亮。
“真的，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陆怀川保证道，然后站起身，“走吧，回家。想吃什么？今天我们可以去吃那家你们最喜欢的儿童餐厅。”
“耶！爸爸万岁！”陆景珩立刻从沙发上蹦下来。
陆景初也眼睛亮晶晶地点头。
林九歌笑着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你就惯着他们吧。”
陆怀川一手一个，他笑着看向妻子，眼神里满是缱绻温情，“也惯着你。想吃什么？老婆优先。”
林九歌嗔怪地看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我随便，孩子们开心就好。”
一家四口说笑着走出办公室。
走廊里已经安静了许多，但偶尔路过的小护士和医生还是忍不住投来善意和好奇的目光，低声交谈着。
“陆主任一家感情真好……”
“两个孩子太可爱了叭！”
“师母也太有气质了……”
陆怀川坦然自若地抱着儿子，与相熟的同事点头致意，林九歌则挽着他的手臂，从容微笑。
电梯下行，直达地下车库。
将两个还在兴奋讨论要吃什么的小家伙塞进车后座的安全座椅，陆怀川细心地为他们扣好安全带。
关上车门，他绕到驾驶座，却没有立刻上车，而是看向站在副驾门边的林九歌。
冬日的傍晚，地下车库的光线昏暗微凉，他伸手，将她被风吹到脸颊的一缕发丝轻柔地别到耳后。
“今天怎么突然想着过来？”他低声问，语气里带着真实的愉悦和一点点探究。
“想你啊，”林九歌摘下口罩跟帽子，笑着大方承认，“想念我那个在外奔波、不辞劳苦、一切为了这个家的亲亲老公。”
她的话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带着一丝俏皮和毫不掩饰的亲昵。
陆怀川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眼底漾开更深的笑意，像是被冬夜里的暖灯骤然点亮。他俯身靠近，额头几乎要抵上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磁性的蛊惑，“只是‘亲亲老公’？没有别的了？”
“别闹。”林九歌眼神闪烁。
即便是结了婚，有了孩子，她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陆怀川含笑，“好，我们晚上床上再聊。”
林九歌嗔怪的瞪了他眼，“别拿皮带绑我。”
他笑着，“那这次换你绑我。”
“……”
“爸爸妈妈！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呀！快点啦，我肚子好饿！”后车窗不知何时被摇下一条缝，陆景珩的小脑袋挤在那里，大声催促着。
旁边的陆景初也用力点着小脑袋，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两人相视一笑，那点旖旎的氛围被儿子的大嗓门打破，只剩下日常的温馨与好笑。
“来了来了。”
陆怀川应着，替林九歌拉开车门，护着她的头顶让她坐进副驾。
去餐厅的路上，车里充满了欢快的氛围。
两个小家伙兴奋地计划着要点什么餐，后排的安全座椅也束缚不住他们手舞足蹈的快乐。
陆怀川专注地开着车，偶尔从后视镜里看看玩闹的儿子，嘴角始终带着轻松的笑意。
林九歌坐在副驾驶上，时不时的回复了几个工作信息。
“组里在催？”陆怀川问着。
“催倒是没催，”她说着，“前两天不是约了要去实验室参观嘛，正好那边负责人的手续都下来了，导演跟投资方约谈个时间。”
“剧本写的怎么样了？”
“嗯…还行。”
两个小不点安静的听着父母对话。
“退居幕后感觉怎么样？”
林九歌关上手机，忽然一笑，“以前只有别人把我写死的份，现在我可以把别人写死。”
陆怀川失笑。
“对了，你都不知道你家你宝贝我有多厉害，”她说着，语气中满是自豪，“去年那部我写的电视剧可是得奖了。”
陆怀川点头附和着，“是是是，林老师最厉害了。”
到了那家以童话主题出名的儿童餐厅，果然又是孩子们的一片欢腾。
陆景珩直奔有滑梯的游乐区，陆景初则对会送餐的机器人更感兴趣。
餐点很快上齐。
陆景珩狼吞虎咽，吃得满嘴酱汁。陆景初则安静得多，小口小口吃着，但眼睛亮亮的，显然也很开心。
陆怀川一边照顾着两个孩子吃饭，一边细心地给林九歌夹她喜欢的菜。
他会顺手擦掉陆景珩嘴角的污渍，也会耐心回答陆景初关于机器人是怎么知道送餐的“十万个为什么”。
林九歌看着这一幕，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外面是寒冷的冬夜，餐厅里却温暖如春。
灯光柔和，食物的香气弥漫，孩子们的笑脸和丈夫温柔细致的侧脸，构成她世界里最安稳幸福的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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