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精心暗恋|私心藏在背影里

随着几轮座位调换，苏未然又一次坐到沈津川后面靠右的位置，不过这次隔了四排。

经过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她渐渐发现，沈津川并不像初中印象里那样生人勿近。

他依旧安静，却并非冷淡。慢热的性子虽不假，但他对周围同学总是礼貌、得体，

甚至偶尔会露出一点笑意——那种笑不多，却极难被忽视。

高一的历史课是乏味的。

上完课的课间，空气里都是低低的叹气声。

苏未然本想趴会儿，却无意瞟到前面几排——

沈津川正和同桌的女生王语欣聊着什么。

王语欣笑得明亮，手里晃着一根有线耳机，笑着分出一只递给他。

沈津川愣了下，随即自然地接过。

他们靠得很近，因为那根细线，肩与肩之间的距离几乎被空气挤没了。

风从窗外吹进来，耳机线轻轻晃动，那一幕有种青春电影的光——安静、微暖。

后排的同学撞见后立刻起哄，有人吹了声口哨，还有人笑着推搡。

苏未然也跟着笑，笑声里带着几分故作轻快的调皮。

可心底，却像被什么轻轻拨了一下。

那一刻，她说不清那是什么情绪——

有一点失落，一点闷，像胸口藏了一团风，吹不出去。

沈津川察觉到后排的调侃，耳根子立刻红透了。

他眉头微皱，抬手迅速扯下耳机，动作不重，却带着一丝慌乱的倔强。

接着，他往前挪了挪凳子，重新埋头看起笔记。

那姿态熟悉得几乎让人心酸——

就像初中时考场上的他，一言不发，把自己藏进书页里。

苏未然的同桌江阳这时趴在桌上，用胳膊肘轻轻戳了她一下，

压低声音道：“你还别说，沈津川有点像周少山诶。”

声音虽小，苏未然却清晰地听见了。

她怔了下，随即下意识翻开历史书。

果然，在课本一角，周少山的那张黑白照静静地印在那里。

端正、沉稳、温柔里藏着锋芒。

苏未然抬起头，再去看前面的沈津川。

那一瞬，她几乎被惊住——

他确实有几分神似。

尤其那高挺的鼻梁和眼镜后的神情，竟透出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清冷与克制。

那一刻，某种情感像被点燃。暗恋的理由，有时荒唐得可笑，

只需要一句旁人无意的玩笑，一个微不足道的念头，一场突如其来的联想。

但就是那一瞬，心底的线被轻轻拨动，情绪像雪球一样滚下山坡，无法停下。

她开始重新回想他——

他的字迹，总是端正到近乎苛刻；

他的动作，沉稳得让人不安；

他的语气，总是平静，却能让人不自觉想靠近。

那些她一向崇拜、却难以拥有的品质，都安静地存在他身上。

于是，“慕强”的成分在这份情愫里一点点发酵，像糖溶进水，看不见，却让所有味道都变了。

更糟的是，沈津川那副气质——

克制的、安静的、被理智包裹着的少年感，让她的心再难自拔。暗恋来得毫无预兆，却又顺理成章。

那种心动，不值一提，却又无可替代。廉价得一毛不值，却也千金难换。

苏未然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口像被轻轻打开——

那种“被发现”的震动，让她有些眩晕。

整整一节课，她都在假装认真听讲，手握着笔，心却被一阵阵悸动牵着走。她甚至担心自己心跳太响，会被别人听见。

——

中午放学，她拒绝了好友的邀约，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假装记笔记。

其实眼神一直追着前面那个男生。

沈津川有个习惯：

总是晚半个小时去食堂打饭，避开高峰。

十二点四十分，他开始收拾笔盒。

那细微的窸窣声落在她心里，像一个信号。

苏未然装作若无其事地收拾饭卡，从后门离开。

走廊的风吹得她马尾微微晃动，阳光在她的白衬衫上闪了几下。

她挺直腰背，步伐不急不缓，像是毫不知情。

她知道，他会走这条路。

穿过操场，去食堂。

果然，当她走过绿茵场时，身后多了一道影子。

操场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人——

阳光炽热，风却温柔，吹得她的发丝贴在脸侧，轻轻扫过脖颈。

她假装不知，一步步往前走。

影子紧跟着，一深一浅，像是命运的重叠。

沈津川走得比平常慢了些。

也许是怕她察觉，也许，只是为了多看一眼。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食堂，去了同一个窗口。

谁也没说话，只是默契地坐在不同的角落，静静吃着饭。

食堂很大，人很少。

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

就这样，在微机课的楼梯上、在体育场的路口和在饭点后的操场边，苏未然总会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沈津川的视线里。

而他，总会在她的身影之后停顿一瞬。

就像一场无声的默契，一场精心排练的哑剧——

他以为那是偶然，却不知道，每一次“巧合”，都是她偷偷编排的剧本。

终于，沈津川开始注意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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