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朝克图看站在前排的几位小伙子：“你们大家同意吗？”
成名看已经应了亲事的三家人有些迟疑，就冲着达西的腰眼捅了下去。达西“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所有人都看着达西。
达西咳了咳：“我只是感叹一下！啊！我同意！”
所有人也都附和起来，朝克图继续高声地冲众人说：“我们是蒙古族，骑马、射箭、摔跤必不可少。这三项作为比赛的项目，大家同意吗？”
达西第一个高喊：“同意！”
巴哈和拉斯卡队长的儿子苏雅拉达莱也跟着喊：“同意。”
王跃利有不同意见，举起了手：“我不同意！朝克图队长，你们都是蒙古族，我和那几位可都是汉族。这不公平。”
朝克图沉思了一下：“嗯，我疏忽了。是不公平。这样，我们去掉射箭和摔跤，换成歌舞和个人特长展示。大家看可以吗？”
王跃利有些不好意思：“跳舞……我也不会啊。”
苏雅拉达莱也举手反对：“达西是乌兰牧骑的人，我认识他，他到我们那演出过。跳舞唱歌就跟他吃饭睡觉一样。我哪能比得过他。”
最后，朝克图只能把规则改为只比骑马和个人特长，而达西的特长不能是跳舞和音乐。大家才没有意见，都同意了。朝克图最后又强调了一遍，只有获胜的好小伙才能娶到杭拉。王跃利、苏雅拉达莱和巴哈都摩拳擦掌，准备迎接挑战。成名他们四个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掌握中。
所有竞争者都已经骑在马上，朝克图嘴里叼着一个铁皮哨子，手举得高高的，只见朝克图腮帮子鼓起，哨声一响，胳膊像铡刀一样落下，七匹脱缰的野马在草地上奔腾而去。
苏雅达拉莱是草原上出了名的骑马好手，比赛一开始就稳居第一位，达西紧追其后，眼看就要追上了，苏雅拉达莱的帽子被风刮飞，达西伸手飞快地接住了帽子，这一耽误，就被巴哈和王跃利超了过去。达西被落到了第四名。成名、周伟和宁安三个人，不用说，并列最后一名。
杭拉和乌兰托娅握住对方的手，紧张地看着达西。达西加快了速度追赶着，他已经超过了王跃利，和巴哈的距离也只差一点了！
前方终点处的草地上插着七根鞭杆，每个参赛者跑道上一根，光跑得快不行，还得把鞭杆拿起来才算是。苏雅拉达莱第一个到达终点，飞驰而过的瞬间弯下腰去灵巧地拔掉鞭杆，冲着人群里的父亲笑着，高高地举起鞭杆。达西最终还是没能追上巴哈，但幸好，巴哈没有抓到鞭子，这样一来，达西变成了第二名。
可是这依然让接下来的第二轮至关重要，如果苏雅达拉莱还能夺得第一名的话，那么杭拉就只能嫁给他了。
成名早就打听过，苏雅达拉莱确实是骑马健将，但是他也只会骑马，这意味着第二轮对他来说并没有优势。尽管如此，成名还是有些紧张。
巴哈第一个上台，唱了一首表达爱情的歌曲，他一边唱，一边目光灼灼地盯着杭拉。一曲终了，大家纷纷鼓掌，连达西也觉得他唱得不错。
果然，如成名预料的一样，苏雅达拉莱上来便说：“我没什么特殊的才艺，表演个马术吧。”
他翻身上马，带马在草坪上绕起圈来。苏雅达拉莱不断地在马背上翻上翻下，引起观众阵阵叫好。杭拉微笑地看着，但她的心里已经紧张得不得了了。
第三位是王跃利，王跃利拎着算盘走上前，他看着仁勤为难地问：“仁勤大叔，我来算账，算不算才艺？”
不少人出于看热闹的心态大声喊：“算！算！”
王跃利立刻来了精神，对围观的牧民说：“你们任何人都可以来说数字，你们一边说我一边算，你们说完我就能算得出总和。”
“18！”
“66！”
“73！”
“15！”
“110！”
“200”
“250！”
“770！”
……
人群中有人不断喊着，王跃利飞速打着算盘，朝克图怕大家一直喊下去，冲大家打了个手势。大家的喊声刚停下来，王跃利立刻报出：“17771。”
朝克图看着纸上记下的数字算了半天，向大家公布：“完全正确！”
人群里发出惊叹的声音。王跃利推了推眼镜，看着仁勤。
仁勤心中有愧，低下头自言自语道：“这孩子过日子是把好手啊……”
达西叹着气走到空地中央：“哎，跳舞唱歌拉琴都不让，你们说，我表演个啥嘛？”
有人起哄：“生孩子！”
大家都笑了起来。巴哈和苏雅拉达莱互相看了看，都松了一口气，在他俩看来，最终的胜利者就是在他们两人之中产生了。
达西在空地上走来走去，想着应该表演什么。围观的观众开始喝倒彩。
宁安有些不安地低声问成名：“成名，有把握吗？达西骑马是第二名，我们就更别提了。才艺这关要是过不去，咱们可就输了。”
成名皱着眉头：“不是还有你吗？达西要是真输了，你就给他们好好上一堂政治课，把共产党宣言一字不落地背给他们听。”
周伟凑过来，也压低了声音：“那样一来，咱们赢是肯定能赢，可仁勤的脸面也就丢光了。”
成名有些无奈：“真到那时候就顾不上他了。不管怎样，赢了就是硬道理。”
达西终于站定，抬起头来：“我的强项都不让，那我就给大家背一首外国的诗吧。”
达西看了一眼杭拉便把目光投向了远方，他用蒙古语背诵起爱尔兰诗人叶芝的诗歌《当你老了》。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在场的人都被达西的朗诵所吸引，他们静静地听着，杭拉也忍不住被他带入进了诗的情景，被这描写打动了。乌兰托娅更是感动得涕泗横流。最后一句背完，达西也不敢看向杭拉，他仍记着他们的约定，只能深情地望着远方。
宁安见全场一片寂静，只好准备上场：“该我上场了。我会用毛主席的思想战胜一切困难。”
成名觉得不太对劲，环顾四周，立马明白了什么。宁安刚要往前走，被成名一把拉住。
“再等等。”
巴哈的母亲捂着嘴，她忍了许久，还是痛哭出声。她的哭声像是信号一样，所有人都为达西鼓起最热烈的掌声。
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杭拉终于放松下来，她冲达西微微一笑，达西明白杭拉的微笑里只有感激，冲周围的人鞠躬，有些寂寥地走回原来的位置。
成名站在原地：“前四个人的才艺如此精彩，我自叹不如，我弃权了。”
宁安还要往前走，被成名拽了回来。他看看成名，只得无奈地高喊：“我也弃权。”
周伟也喊着：“我也是。”
朝克图点点头，走到空地中央：“那我就宣布比赛结果。才艺，第一名达西！”
大家再一次为达西鼓起热烈的掌声。
“第二名，巴哈。苏雅拉达莱两项比赛都跟马有关，就算作第三名。大家同意不同意？”
苏雅达拉莱自认技不如人，也没有争辩什么，在人群率先喊：“同意。”其他人也便没有反对的声音了。
最终，朝克图宣布达西获胜。达西站在人群中接受着大家的祝福，乌兰托娅冲达西皱皱鼻子，伸出两根手指，示意他不要忘了两年之约。达西笑了笑，点点头。
诺尔吉玛远远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太过惊讶，脸上是过来人的从容和淡定。
晚上，几个年轻人庆祝一番，在疲惫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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