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孩子怎会在他手里？！
“皇上驾到——！”
尖利的通传声撕裂了金华殿内凝滞的空气。李斯闻声，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电光石火之间，他眼中猛地迸发出穷途末路的凶光，竟从袖中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如同濒死的野兽般暴起，直刺向被宫女架住、无法动弹的姜曦！
“小心——！”李月华失声惊呼。
姜曦愕然地看着那直逼心口的利刃，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橘色的身影如闪电般从角落窜出，毅然决然地挡在了姜曦身前！
“噗嗤——”
匕首尽数没入大橘猫瘦小的身体，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喵——！”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大殿。
穆寒舟抱着玄猫踏入殿门，恰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头猛地一沉。他怀中的苏映雪早已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疾射而出，众人甚至没看清她是如何动作，只见李斯如同被无形巨力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苏映雪轻盈地落在李斯胸口，一只前爪看似随意地搭在他的咽喉处，紫金色的猫瞳里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她动用了法力，李斯只觉得仿佛被千钧巨石压住，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放开姜夫人！”穆寒舟声音沉冷，大步走到姜曦面前，目光如冰刃扫过那两个吓呆的宫女。
宫女们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松开了手。姜曦腿一软，跌坐在地，颤抖着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抱起奄奄一息的大橘猫。匕首仍插在它小小的身体里，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她素雅的衣裙。大橘猫的瞳孔开始涣散，却仍努力地望向姜曦，发出微弱如丝的叫唤。
“不要……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姜曦的眼泪决堤而出，滚烫地落在猫儿逐渐冰冷的毛发上，她反复呢喃着，声音破碎不堪。在这深宫之中，多少人欲置她于死地，唯有这只猫儿，用生命护住了她。
亲卫涌入，将瘫软如泥的李斯五花大绑。
苏映雪走到姜曦身边，低头看着生命飞速流逝的大橘猫，用神识轻声问道：“轮回，汝欲何选？”
大橘猫望着苏映雪，眼神哀戚而坚定：“做……她的孩子。”
苏映雪看向悲痛欲绝的姜曦，心中了然。这猫儿自知必死，是要用这救主的功劳，为姜曦争一线生机，也为自己的来世求一个归宿。
“需等待颇久。”苏映雪告知它轮回的规则。
大橘猫缓缓闭上眼睛，发出最后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判官大人……我等……”
“不——！”姜曦感受到怀中生命的消逝，发出凄厉的哭喊，紧紧将猫儿搂在怀中，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一点点温暖。
穆寒舟已在上首坐下，看了眼玄猫，沉声道：“此猫护主有功，厚葬。”
苏映雪知道眼下只能如此。她悄然取出摄魂瓶，将大橘猫的魂魄与姜曦那一缕被惊出的魂丝一并收回，随即暗中施法，将魂丝稳稳送回姜曦体内。做完这一切，她走回穆寒舟身边，冷冽的目光扫过殿内众人。
李月华心中惊骇未平。方才一切发生得太快，但她清晰地认识到，皇上对这只玄猫非同寻常的重视，甚至可称“爱屋及乌”。想到宫中养猫的初衷，她不禁想起自己宫里的那只，不知它是否也能如此护主。
“皇上！冤枉啊！”李斯被按在地上，奋力抬起头嘶喊，“微臣手中有李家想要的机密，因不肯交出，李月华才受李家指使陷害微臣！皇上明鉴！”
穆寒舟冷冷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李斯急忙又道：“皇上！微臣手中还有穆泽渊的两个孩子！是李家！是李家想要藏匿这两个孩子，意图利用天家血脉谋反啊！”
“哦？”穆寒舟眉梢微挑，“李家谋反？文人造反，十年不成，不足为惧。但若李明德与镇南王联手……”他顿了顿，语气意味深长，“孤倒要好好思量了。”
“绝无此事！”李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镇南王一族对皇上忠心耿耿，天地可鉴！皇上明察啊！”
“那你与孤的姜夫人，”穆寒舟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李斯，“又是怎么回事？”他自始至终，未看姜曦一眼。
李斯呼吸急促，眼珠乱转，仓皇道：“是姜曦！不！是姜有道！姜有道与李明德勾结，用美人计逼迫微臣就范！姜曦还说皇上不能人道，若是怀上就是龙嗣。此事！此事姜玥如早已知情！”
穆寒舟听他说完，忽然低低地笑了声。
这笑声不大，却让李斯瞬间如坠冰窖，只觉得脖颈后寒气直冒，死亡的恐惧攫住了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把穆泽渊的孩子，带到孤面前。”穆寒舟收起笑容，命令道。
“是！是是是！臣这就去！这就去！”李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应承。
“传姜玥如。”穆寒舟对李月华吩咐道。
李月华立刻遣心腹去请。
姜玥如匆匆踏入金华殿，一眼便看到跪坐在地、衣裙染血的姜曦，心中猛地一沉。她强自镇定，走到御前跪下：“臣妇叩见皇上。”
“李斯说，镇南王府上藏有穆泽渊的两个孩子。”穆寒舟开门见山。
姜玥如垂首，语气平稳：“回皇上，臣妇不知此事。世子行事，从不允臣妇过问。”
“姜玥如！孩子就在密室！你手中有令牌！快去把孩子带来！快去啊！”李斯如同溺水之人，拼命想抓住姜玥如这根浮木。
姜玥如这才冷冷地瞥了李斯一眼，转回目光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封。她再次叩首：“皇上，臣妇可回府寻找。若果真找到，定当立刻送入宫中。”
“若你私下处置了那两个孩子，”穆寒舟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孤必杀李斯。这，是否正合你意？”
姜玥如沉默不语。
李斯却感到一阵窒息，他清晰地意识到，姜玥如是真的想借刀杀人！可他不能死！
“玥如！只要你把孩子带来，我立刻向皇上为你请封诰命！”李斯急不择言。
这话引得穆寒舟都嗤笑出声。
姜玥如再次深深叩首：“皇上，臣妇若寻得孩子，必当送入宫中。私人恩怨，岂能与家国大事相提并论。”
“好，去吧。”穆寒舟准了。
姜玥如立刻躬身退下，步伐沉稳，不曾回头。
李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思急转。只要孩子送到，只要废太后一死，自己完全可以当着穆寒舟的面“处理”掉那两个孩子，以示忠心，绝了后患。届时，皇上还有什么理由非要自己的命呢？
然而他并不知道，此刻的寒月宫内，已是另一番光景。
冷寒香看着地上被制伏的黑衣刺客，以及旁边一具刚断气的同伙尸体，冷冷问道：“说，谁指使你们来的？”
为首的刺客梗着脖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冷寒香轻笑一声，指尖捏着一枚令牌在对方眼前晃了晃：“认得这个吗？”
刺客脸色瞬间惨白：“这……这是……”
“李斯的令牌，对吧？”冷寒香把玩着令牌，语气嘲弄，“可惜啊，你们被他卖了。”
已然能从床上坐起的废太后李氏，看着地上的尸体和被擒的刺客，竟觉得有几分荒谬可笑。自己的生死，难道不该是穆寒舟来决定吗？看看李家这迫不及待的样子，仿佛自己多活一刻都碍了他们的眼。
“押下去，听候皇上发落。”冷寒香下令。
“等等。”废太后李氏忽然拉住冷寒香的衣袖。
“怎么？”冷寒香回头看她。
废太后李氏死死盯着她，声音嘶哑：“李斯为何非要哀家死？你可知道缘由？”
“知道。”冷寒香坦然道，“他抓了穆泽渊的两个孩子，想要献给皇上投诚。杀你，是为了不留后患。你若活着，谁知道会不会横生枝节？”
废太后李氏猛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孩子怎会在他手里？！”
“那你以为该在谁手里？”冷寒香叹了口气，目光里带着一丝怜悯，“李氏，你还没看清楚吗？从你被废那一刻起，你在他们眼中，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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