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白鹿书院，沈千放
半晌过后，霍元生忍不住翻开书卷，只见那封面之上，著作栏的位置赫然写着“江砚白”三个大字。
霍元生对王朗身边的人极为清楚。
除了“四大才子”中的另外三位钱有财、赵大宝、司空明，剩下的他印象最深、与王朗也最亲近的便是此人。
可——
一个区区的小小书童，一个此前从未被他放在眼里的人物。
怎么会是他？
这一刻，自视甚高的霍元生神色大变，满脸难以置信。
“不是，他凭什么啊！”
霍元生一脸怀疑人生地呐喊质问。
他是神童，我霍元生也是神童！
可他算什么身份，我霍元生又是什么身份？
老子可是县丞家的公子，这南宁县当地最大的公子爷！
可下一刻，霍家书房门外传来的热情招呼声，彻底让霍元生明白了，神童在现实面前是多么不值一提。
“霍兄！别来无恙！此番前来冒昧打扰，霍兄可不要怪我。”
一听这话，刚刚还在怀疑人生的霍元生，全身上下猛地打了个激灵。
紧接着，这位堂堂南宁县顶级公子，苍白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忌惮，几乎以疯狂的速度看向自家老爹霍天朗：“他怎么来了？”
面对儿子这副模样，霍天朗倒也不生气，挠了挠头，一脸疑惑道：“此人不是元生你此前在白鹿书院求学时的同窗吗？
我看他有书院夫子的拜帖和推荐信，两样凭证都有，应当不会作假。”
“是他！是我在白鹿书院的同窗！”
霍元生近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开口。
随后。
他瞪大眼珠，死死盯着书房门外那张越发清晰的白脸狐狸面孔儿。
当着同窗的面，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毫无遮掩之意，“但要是有的选，我压根就不想认识这丫的！白鹿书院大名鼎鼎的怪人——沈千放！”
“霍兄过誉了。”
哪怕被霍元生骂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语气阴阳怪气、咬牙切齿，沈千放依旧笑呵呵的，双手抱拳行了一礼，态度极为“和善”。
“霍兄，今晚我住哪？要是没耳房，我便同霍兄住在一起。”
沈千放眼中闪过一丝追忆，“曾几何时，我与霍兄抵足而眠的日子，如今想来仍念念不忘、历历在目。”
“或许今日就可以重温旧梦了。”
沈千放双眼放光，仿佛看到情人一般看向霍元生。
霍元生如临大敌，双腿猛地往后一跳，直接躲到父亲霍天朗身后，手指着沈千放破口大骂：“你祸害谁不好，非要祸害我？”
“唉。”
沈千放叹了口气，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霍兄，我也不想如此。”
“只是……”
沈千放面露悲情，演技浮夸，眼眶干巴巴的愣是没挤出一滴眼泪，却还装作深情款款的样子，“霍兄，你可是我在白鹿书院里唯一的朋友了。
眼下被夫子赶出门墙，不来投奔霍兄，我就只能回那个冰冷的家了。”
“呵呵。”
面对沈千放的“悲惨遭遇”，霍元生没有半分同情，“纯粹是你自作自受！我看是你人憎狗厌，连家里人都不要你了！”
霍元生几乎用上了最恶毒的言语。
一旁的霍天朗听了，也忍不住皱起眉教训道：“元生，说的什么话？既是你昔日同窗，怎能如此无情无义？
往日我霍家家风便是这样的？”
“爹！”
霍元生觉得委屈极了，“你根本不了解这家伙！你想想，能被白鹿书院夫子赶出门墙的，能是好人吗？
他简直就是个恶魔！”
霍元生满脸嫌恶，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看上去人畜无害、面容精致的沈千放。
沈千放假模假式地抹了把“眼泪”：“既然霍兄不愿款待，那我凤平郡沈家之人，也只能就此离去了。”
沈千放作出要离开的姿态。
霍元生却察觉到不对劲，双目猛地一眯。
还没等他劝阻，只见父亲立刻冲上前：“凤平郡沈家？就是那个凤平郡沈家？”
见霍天朗拦在身前，沈千放故作不解，看上去像个懵懂无知的孩童：“伯父听过？”
“自然听过！沈大人居吏部侍郎之职，此前还与我南宁县大儒陈夫子有过往来。凤平郡沈家的名头，哪怕在南宁县也是如雷贯耳！”
霍天朗一脸热情，赶忙招待起来，“元生，还不快快过来！这可是你在白鹿书院的同窗好友。
如今人家流落在外，你岂能如此不顾情义？
为父平日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霍天朗苦口婆心一番，吩咐下人安排好沈千放在霍家的住所，随后便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孩子。
哪怕他迫切想与沈家拉近关系，也不必急于一时。
不然吃相可就太难看了。
霍元生满脸生无可恋，绝望地望着漫天繁星。
星光璀璨，却驱不散他心中的阴霾。
“霍兄不必如此，比起昔日，我已收敛许多了。更何况我往日也没做什么恶事，怎么在霍兄眼中就成了罪大恶极之人？
我何其无辜。”
沈千放继续装模作样。
霍元生可不会被他忽悠，掰着手指头开始细数：“书院张夫子卧房走水一事，是你做的？上官兄被赶出书院，也和你脱不了干系，原因不过是他在暗处骂了你一句。
还有那柳小姐，明明早有心爱之人，却被你生生拆散。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沈兄你的恶名，我霍元生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霍元生看向沈千放时，才发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
“霍兄，你知道为何整个白鹿书院，我最愿与你来往吗？”
沈千放突然冷不丁问道。
霍元生拧着眉头，还真有些好奇：“为什么？”
“你虽跟白鹿书院那群人一样，都顶着个神童的名号，可那么多人里，就你霍兄最蠢。”
沈千放肆意地哈哈大笑。
霍元生的脸瞬间黑得像锅底。
他就知道跟沈千放待在一起准没好事。
忽然，霍元生眼角余光瞥到三国话本的封面，嘴角微微扬起：“那你沈千放又能好到哪里去？
白鹿书院的人不如你，可不代表南宁县的人也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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