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新政起于南宁，试点
陈道生眼神晦涩难明，目光一眨不眨，继续盯着江砚白：“昔日你自比甘罗，如今你却是成了甘罗，怕是有生之年，远胜于他甘罗也并非全无希望。”
面对陈道生的评判，此时的江砚白并不反驳，只是默默听着。
“唉。”
陈道生叹了口气，从房内起身，踱步走到江砚白身前，“我本有意收你为弟子，可如今你虽未入官场，却已涉及国事。”
“若我还在那盛京城中担任国子监祭酒一职，或许还能同你一起为这天下做些事，可我已然告老还乡了。”
“如今剩下的不过只是一个区区大儒的名头而已，也帮不了你太多。”
陈道生说出了他的心声。
江砚白面色肃穆，对着他深深行礼道：“夫子在学生心中已是师者。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亦是命脉相存所在。”
“夫子此前在南宁县衙的所作所为，学生早已铭记在心。”
听了江砚白这话，陈道生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他又岂能毁了这孩子的前途？
“罢了罢了。”
陈道生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自有你的前路，这小小的南宁县可困不住你。”
他终究还是放弃了收江砚白为弟子的念头。
可继而！
“夫子请喝茶。”
江砚白脆生生地说道，手中也端着茶盏，身子微微行礼，俯身朝着面前的陈道生。
这茶盏便是要在此刻全了这师徒之礼。
“为何？”
陈道生心情激动地询问。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关于师徒之事。
他的传承会出现这样的场景，更从未想过，他会有心拒绝。
并非是传承之人不够优秀、不符合他的心意，而是太符合、太优秀了，所以才导致他陈道生不愿也不舍。
“夫子那日来了县衙，这于学生而言便够了。”
江砚白目光坚定，端着茶盏又一次往前微微前倾。
听了江砚白的话，陈道生眼中满是愧疚。
那一日。
他对江砚白的做法可是颇看不过眼的，心中已有了隔阂。
若非是那县令霍天朗出手，恐怕，今时今日他们两人也未必能够一如既往、一如最初。
所以这茶……
看着江砚白那满是诚挚的目光，陈道生面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将茶盏接过，却只是轻轻抿了一口，并没有接着完成这师徒之间的奉茶仪式。
“今日这茶喝了，你江砚白便是我陈道生的半个弟子。于外，此事不用宣扬，但于内，你我心中明白即可。”
“你如此为我这个夫子着想，夫子又岂能不为你多想想。
“好了，出去吧。”
陈道生温和地笑道，转过江砚白的身子，就把他“轰”出了房内。
江砚白此刻虽不明白夫子陈道生是如何想的，但既然是夫子的决定，江砚白也不会刻意强求。
有时候，心中的默契可比这表面的形式主义要有意义得多。
……
奉平郡府，府衙之内。
知府李岩、通判赵全，还有后来到南宁县的同知林野三人皆在此讨论府中大事，讨论的正是这新政之事。
“未曾想左相还有陛下对这事竟然重视至此，先有大顺祥瑞之名，后又免税三年。
如今却是连这新政之风也都先在此处实行。
此等恩宠，此等圣意，遍观我大顺，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知府李岩身着绯红官袍，头上的乌纱帽早已摘下，看着面前的两位同僚面露苦笑，叹了口气。
另外两人倒也不觉得意外。
他们也是绝顶聪明之人，自能猜想得到这大顺新政到底是由何而来。
不过在他们的预想中，江砚白只是开了这个头，新政之中更多的内容、具体的措施、各方面的关键要点，应当都是那盛京城中金銮殿上数位朝廷大人物共同商讨决定好的。
江砚白不过只是沾了点光，所以才顺带着水涨船高而已。
他们又岂能想得到。
在整件事情的过程中，江砚白才是真正主刀的那个人。
“何时开始？”
通判赵全幽幽问道，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此事可万万不能拖。”
同知林野也是这般想法，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听说盛京城内新政之事，可是派了一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过来专门操办的，万万不能出了什么纰漏。”
“还有这京察之法，也都是要由此实行开来的。”
“明白。”
有了两位同僚的提醒，知府李岩目光思索。
三人讨论着。
一道道关于奉平郡府下属南宁县新政的具体情况，就被他们三人落在笔墨之上。
当日，以奉平郡府的名义，这些内容就下发到了南宁县中。
看着上面的内容。
他们三人一时也是头疼不已。
不过好在先从下面的南宁县开始实行，还是能给他们一个缓冲的时间和空间。
……
南宁县县衙内，政令抵达。
县令霍天朗、主簿楚祥，还有典史马汉他们三人围坐一团，与府衙之中的三位大人物相比，似乎也并无太大区别。
只是此刻三人看着新政上的一条条措施，不由得眉头紧锁、呲牙咧嘴，几乎都快火烧眉毛了。
他们可没什么缓冲的余地。
政令一到，若还想保住这官位，就必须立刻执行。
主簿楚祥目光闪烁，忙问道：“霍大人，此事该不会同咱们南宁县的这小神童江砚白有关吧？”
看着面前的新政，主簿楚祥猛然间意识到了为何在那审案当日，奉平郡府的知府和通判这两位对于南宁县而言如同天一般的大人会过来。
今日这份新政，应当就是关键所在。
虽然这两者之间看上去没有直接的联系，但主簿楚祥就是忍不住这样去想。
典史马汉此时也反应过来。
或许也只有这样能上达天听的事情，才能将他们南宁县刚赴任不久的县令给牵扯进来，除此之外，他想破头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大的缘由了。
“不是他，还能是谁？”
霍天朗呵呵一笑，反问道。
于是，三人面面相觑。
既然新政是由江砚白而起，那么今时今日他们南宁县落实这新政之事，是否也要咨询一下江砚白的意见？
三人一时间，不约而同地都有了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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