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莫小看了吏
甚至那些大户人家的举人老爷，还有一族之长，在这南宁县盘根错节的“坐山虎”，“地头蛇”们，愣是没有半点反应。
孙有为在夜深时回了孙家。
孙家在南宁县正是不多的几个大户人家之一，此刻孙家的闹腾可不小。
“老爷，这县衙此次做的也未免太过分了！清退旁的人也就算了，居然连咱孙家嫡子也都辞退了，还有没有把您给放在眼里？”
孙家的当家大娘子开了口，梨花带雨，面露可怜。
而孙有为在这孙家之内却连个嫡系都不是，之所以能够进架构库，孙家的关系有。
他本身的能力同样也有。
往日对着这位大夫人极为迁就的孙老爷，此刻却是咬紧牙关不退半步。
“夫人，此事事关重大，且奉的还是那江通的政令，难不成真要让我孙家因为此事闹到盛京城中、闹到吏部去？”
“完全不值得！”
孙老爷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可面前的孙夫人就是半点不松口。
见到孙有为这个孙家子也来了，孙老爷连忙招手把他唤了过来。
“有为，你好似没被清退？”
孙老爷回忆了一下县衙那边给他送过来的孙家所留下的名单，不由出声询问。
孙有为怔了一下神，忙上前点头应是，“回族长的话，的确没有。”
“那便好。”
孙老爷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颜，“虽不得为官，但新政一开，官身越少，吏员也自会随之变少。
可虽少，却是官身身边的左膀右臂。
我孙家在这南宁县之内，便是仰仗你们这些年轻一辈了。”
说这话时，孙老爷更是拿出一份文书，“即日起，你便不是架构库内的书吏了，而是换到了公厅之内，也就是如今县令大人的办公之处。”
“可是要多念着家族的帮助，明白了吗？”
孙老爷笑意盈盈地说道。
孙有为将那封文书放在手里，此刻心脏砰砰直跳。
官身对他这样位卑之人而言自不敢奢求，但能够在这县令办公之处当随行书吏，相较之前，地位何其之高！
一旁的孙夫人见了，嫉恨的目光更是投了过去，对着孙老爷再度开口：“老爷，您这可就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不让宁儿去？”
孙老爷摆了摆手，给了孙有为一个眼色。
孙有为这才连忙退下。
“此事如何做？”
“你真以为此封文书是给他准备的？
本就是给宁儿准备的，可如今新政的风吹到了我南宁县，这文书都已是到了手，总不能再砸在手里了？”
“宁儿已被清退，沾不了这新政的光，我孙家总该在这县衙之内要有人的。”
孙老爷将他的一番苦心徐徐说来，面前的孙夫人才渐渐没了声儿。
大事上，这位当家大娘子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
“那宁儿怎么办？他可是我们的嫡子。”
孙夫人继续问道。
孙老爷长长叹了一口气，“先等着风声过去，实在不行，那便只能凭他的学识去科举。若是能得官，自能安排；得不了官，那就便只能在这吏员之路上再走一走。”
“有为毕竟也是我孙家之人，若日后宁儿不得为官，在这南宁县吏员之上，有为也毕竟是他的族兄，总归是会照顾一二的。”
孙老爷将所有一切全部考虑好了，将其全数说出。
面前的孙夫人才勉强答应下来。
而这样的一幕，在这新政落实的第一日晚上，在南宁县的几家大户还有几家地方豪族之内，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
可偏偏却是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来，使得第二日，霍天朗、楚祥、马汉他们三人到了这县衙之内，也算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三人看向江砚白的目光也变得更加钦佩无比。
纸上得来终觉浅，自是要做好了才能让人发自内心地叹服。
“砚白，好手段！”
“大族之人，选拔有才，摒弃庸人，虽伤了他们的利益，却让他们同样也得了部分好处，再加上还有新政之大业在前。”
“如今的南宁县一众豪族，可是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霍天朗大踏步走到江砚白身旁，还专门给他带了早餐，王记铺子里面的包子，热气腾腾的。
楚祥也并非空手而来，手里面拿着刚从府上带来的糕点；马汉也不蠢笨，一些精巧的瓜果也全部被他放在了江砚白的桌上。
“眼下这些还不够。”
“新政推行，若是只有这点功效便太过差强人意了。”
江砚白拿着肉包看了一眼，随后又在那些瓜果上抓了一把塞到兜里，有空的时候顺手吃一点更方便。
嘴里的肉包囫囵吞枣地进了肚，江砚白才继续对着眼前的三位长辈开口，“三位长辈自是官身，确实不知，小小的南宁县衙之内，那些吏员之位有多金贵。”
“哪怕是这南宁县的地方豪族、几门大户，怕也是要抢破了头。”
“越难得手的，才越是容易让人珍惜。”
江砚白随意开口，便是一番妙言妙语，让霍天朗三人听了再次叹服点头，随后就差把江砚白的话全部给记在本本上，然后形成一篇全新的论语了。
不过不该叫论语，而是叫新政之语。
“那接下来？”
霍天朗小心翼翼地问，不知不觉间对江砚白也就更加尊重。
江砚白抬手将刚刚写好的县衙条陈递了过去，霍天朗接过一看，面露惊容，“连百姓也都要招进来？”
“不过是吏员之位罢了，并非是正式的官身，成则留，不成则出。”
江砚白随口答道。
“可是如此一来，刚刚被安抚下去的这地方豪族，还有几门大户，恐怕又要生乱了。”
霍天朗不免忧心忡忡。
江砚白却是嗤笑一声，“百姓怎能抢得过这些豪族大户？”
“若是连百姓都不如，那这豪族大户还算得上是什么有能有才之人，还不如早早回家卖番薯去。”
“番薯，什么物件？”
霍天朗一时不解其意，但想来应当是庄稼里面的农作物，并没将这话放在心上，而是思索咀嚼着江砚白话语中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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