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象对天象
大雪坪上，寒风凛冽，卷起地上的积雪。
一道魁梧的身影，早已负手立于坪中央。
他面容看起来竟只有三四十岁模样，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随风狂舞，若非那双眼中沉淀着与外貌不符的沧桑与阴鸷，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个正值壮年的豪杰。
此人正是徽山老祖，轩辕大磐。
修为臻至大天象境，已能一定程度返老还童，驻颜有术。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鹰隼锁定猎物，看着那个穿着洗白青衫、一步步沉稳走上大雪坪的儒雅男子——他的孙子，轩辕敬城。
待轩辕敬城站定，轩辕大磐嘴角扯起一抹残酷的冷笑，声音如同寒冰摩擦：
“躲了这么多年，藏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忍不住，来找我了？”
轩辕敬城迎着老祖宗那足以让寻常指玄境高手心神崩溃的威压，面色平静无波，他点了点头，坦然道：
“是。敬城今日前来，是为做个了断。”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也知道，这些年来，老祖宗明明知晓我在暗中修炼问鼎阁中的禁忌功法，却始终容忍，甚至暗中行了不少方便。否则，仅凭敬城自己，绝无可能悄无声息地踏入天象境。”
轩辕大磐闻言，发出一阵夜枭般刺耳的笑声：“呵呵……你倒还不算太蠢，有点脑子。看来读书没把你读成真正的傻子。”
他笑声戛然而止，眼神变得愈发幽深残忍，直接撕破了最后那层虚伪的遮羞布。
“不过，你以为老祖我是发善心栽培你吗？错了！我容你修炼，不过是把你当成一株需要精心喂养的‘大药’！”
他盯着轩辕敬城，如同在看一件即将到手的宝物：“等你靠着问鼎阁的秘法炼成天象境，内力精纯无比之时，便是老祖我采摘果实，将你一身修为尽数吸纳，助我冲破桎梏的最佳时机！”
“至于你的女儿轩辕青锋……”轩辕大磐脸上露出一丝淫邪的笑意，“她的玄阴之体，正是最好的鼎炉，可助我稳固吸纳你内力后的暴涨境界。
你们父女二人，便是老祖我登临更高境界的最后两块踏脚石！现在，你明白了？”
轩辕敬城安静地听完了轩辕大磐那毫不掩饰的恶毒计划，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波澜，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不过，敬城还是要谢过老祖宗这些年的‘成全’。”
他话锋一转，抬眼直视轩辕大磐，目光平静中带着一丝锐利：“只是，老祖宗就如此自信，一定能赢过我？不会阴沟里翻船？”
轩辕大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用睥睨众生的眼神扫过轩辕敬城，嗤笑道：“试试看？”
轩辕敬城笑了笑：“老祖宗……太过自信了。”
“自信？”
轩辕大磐傲然道，“老夫只信自己这一双拳头！什么狗屁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虚妄！
便是天道拦路，老夫也有信心一拳将其打烂！这，便是你我这等天象境，最大的差别！”
他这番话霸道绝伦，充满了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迷信。
轩辕敬城并未反驳，只是再次点了点头，似是赞叹：“好气概。不过……”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微妙：“为了表示对老祖宗的尊重，敬城今日，还特意请了一位客人来观礼。”
轩辕大磐闻言，不屑地冷哼一声。
“客人？是山下那道还算有点意思的浩然气吧？哼，区区一个儒家修士，此刻恐怕早已被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兄弟解决了！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感知到的那道浩然气虽然精纯，但强度在他看来，远不如眼前的轩辕敬城，自然不放在眼里。
他却不知，那是陈儒为了不撑爆轩辕青锋经脉，刻意压制了绝大部分力量的结果。
轩辕敬城听到老祖宗的误判，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再多言。
他缓缓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仿佛在进行某种郑重的仪式。然后，他朝着虚空，朗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雪坪：
“晚辈轩辕敬城，恭请老祖宗……”
他微微一顿，目光骤然变得冰冷如刀，吐出了最后四个字：
“……赴死升天！”
……
山下。
陈儒随手料理了轩辕敬意和轩辕敬宣，就像拂去了衣角的灰尘。
他看也没看那两具逐渐冰冷的尸体，转身对一旁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轩辕青锋招了招手。
“走吧，上山看戏去。”
轩辕青锋看着这个谈笑间便取人性命的学宫祭酒，心中五味杂陈，但还是跟了上去。她忍不住问道：“祭酒，我们……上山做什么？”
陈儒一边悠闲地迈着步子，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做什么？当然是去收账啊。”
“收账？”轩辕青锋更疑惑了。
“对啊。”陈儒这才侧过头，瞥了她一眼，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我用浩然气替你打通周身经脉的时候，顺手在你体内种下了一颗种子，一门叫做‘嫁衣神功’的功法引子。”
“嫁衣神功？”轩辕青锋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嗯。”陈儒解释道，“这功夫名字起得贴切，所谓嫁衣，就是替别人做嫁衣裳的意思。
练这功夫的人，自己修炼进展缓慢，甚至难以入门，但它最厉害的地方在于，能像磁石一样，强行吸取他人辛辛苦苦修炼多年的精纯内力，化为己用。”
他看了看轩辕青锋，继续道：“你根骨一般，本不是练武的上佳材料，但你有个难得的天赋——过目不忘，心思玲珑，也就是俗称的‘一眼记长生’。这种天赋，正适合修炼这种偏重‘巧取’而非‘苦修’的嫁衣神功。”
轩辕青锋听得心头剧震！夺取他人内力？！这功法听起来就邪门得很！
陈儒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懒洋洋地补充道。
“别觉得邪门，功法本身无正邪，看谁用，怎么用。今天，正好有个现成的、内力磅礴如海的老家伙，等着给你这身新开的‘田地’灌溉呢。
不然你以为我费这么大劲帮你打通经脉是为了什么？”
轩辕青锋不傻，立刻明白了陈儒口中那个“现成的老家伙”指的是谁——除了那位想要拿她当鼎炉的老祖宗轩辕大磐，还能有谁？
一想到那个视子孙为修炼资粮、让她感到无比恶心和恐惧的老怪物，轩辕青锋先是震惊于陈儒的大胆计划，但紧接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和快意便涌上心头！
自从得知轩辕大磐的企图后，她对这位老祖宗只有滔天的恨意和变强的渴望。
如今有机会不仅能摆脱厄运，还能反过来夺取他毕生的功力，这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但兴奋过后，一丝忧虑浮上心头。
她忍不住问道：“祭酒，这种靠吸取别人功力提升的境界，会不会根基不稳？以后会不会有隐患？我……最后能到什么境界？”
陈儒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边走边随口答道：“放心。寻常的吸功大法，确实容易导致真气驳杂、心性受影响。
但我用的是最精纯的儒家浩然气替你打下的根基，中正平和，最擅同化调和。
你吸过来的真气，会被浩然气迅速淬炼、转化为最适合你体质的本源力量，稳得很。”
他顿了顿，估算道：“轩辕大磐那老家伙，好歹是大天象境，积攒了近百年的大天象内力，磅礴得很。你全部吸收消化后，最保守估计，稳稳踏入金刚境没问题。
如果运气好，你自个儿悟性再高点儿，借此契机直接摸到指玄境的门槛，甚至……一步登天，初窥天象境的奥秘，也不是完全没可能。这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两人说话间，脚步不停，已然登上了大雪坪。
此刻，坪上风雪狂舞。
两道身影正在其中激烈交锋，气劲碰撞发出的轰鸣声不绝于耳，正是轩辕敬城与轩辕大磐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关键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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