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十二飞剑
吴家剑冢门外。
邓太阿牵着毛驴，静静地等待着。
他本以为会是吴家老祖宗吴见，或是哪位成名已久的长老出来应战，却没想到，从门内走出的，竟是一个面容稚嫩、眼神却充满锐气的年轻剑客。
邓太阿微微一怔，看着眼前这个手持长剑的年轻人，开口问道：“你是何人？吴家老祖呢？”
吴雾山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紧张，朗声道：“晚辈吴家剑冢吴雾山！久闻桃花剑神大名，今日特来领教高招！”
邓太阿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年轻人有胆气是好事，但你……还不是我的对手。回去吧，换你家老祖出来。”
吴雾山脸色涨红，握剑的手紧了紧，倔强地大声道：“是不是对手，总要战过才知道！我吴家剑冢子弟，岂有未战先怯之理！”
邓太阿看着吴雾山眼中那股不服输的劲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他点了点头，道：“也罢。既然你执意要试，我便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先出三剑。”
吴雾山闻言，不再多言，眼中精光暴涨！他低喝一声，手中那柄名为“开山”的长剑骤然出鞘！
剑身厚重，剑光却凌厉无比，一道凝练的剑气如同开山巨斧，撕裂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劈邓太阿面门！
这一剑，已是吴雾山金刚境修为的全力一击，足以开碑裂石！
然而，面对这气势汹汹的一剑，邓太阿却连脚步都未曾移动。
他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伸出两根手指，对着那道劈来的剑气轻轻一夹。
“嗡——”
凌厉无匹的剑气，在触碰到邓太阿指尖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到烈阳，无声无息地消散于无形，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吴雾山这全力一剑，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吴雾山见自己全力一剑被对方如此轻易化解，心中又惊又怒，却也更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金刚境真气疯狂运转，剑势陡然一变，变得古朴苍茫，带着一股源自剑山传承的厚重剑意！
“破岳式！”
他大喝一声，长剑再次递出。
这一次，剑光不再凌厉，反而如同山岳倾倒，带着一股无可阻挡的磅礴大势！
这是他从剑山无数古剑中领悟出的剑招，威力远胜之前。
然而，邓太阿依旧只是随意地挥了挥衣袖，一股柔和却坚韧无比的气劲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将那股山岳倾倒般的剑势悄然卸去，消弭于无形。
“怎么可能？！”
吴雾山瞳孔收缩，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但他性子极为执拗，一咬牙，将全身真气毫无保留地灌注于手中“开山”剑中！
剑身嗡鸣震颤，原本三尺长的剑锋之上，竟硬生生又逼出了三尺凝练如实质的青色剑芒！
剑气暴涨，直冲斗牛！
“咦？”邓太阿见状，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惊讶，忍不住赞叹道：“好剑！真气化芒，已有几分当年李剑神剑开天门的雏形！吴家有此等后辈，倒是后继有人了！”
面对这凝聚了吴雾山全部精气神、隐隐触摸到更高境界门槛的一剑，邓太阿也不再托大。
他神色稍正，屈指一弹！
“铮！”
一声清越剑鸣响起！一道乌黑如墨、形如龟甲的细小飞剑，自他袖中电射而出！
正是他十二飞剑中的“玄甲”！
玄甲飞剑去势并不迅疾，却带着一股玄奥莫测的轨迹，仿佛瞬间穿透了空间，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了吴雾山那暴涨的青色剑芒最核心之处！
“叮——！”
一声脆响！
吴雾山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诡异力道顺着剑身传来，并非刚猛无俦，却如同潮水般层层叠叠，瞬间瓦解了他凝聚的剑芒和真气！
他虎口崩裂，鲜血直流，手中“开山”剑再也把握不住，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掉落在远处。
吴雾山整个人踉跄后退十余步，才勉强站稳，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震撼与不甘。
他拼尽全力，甚至超常发挥的一剑，在对方随手一击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邓太阿手拈桃花枝，轻轻一招，那柄乌黑的“玄甲”飞剑便化作一道流光，乖巧地飞回了他毛驴上一个不起眼的古朴剑盒之中。
他看着脸色苍白、气息紊乱却依旧倔强站立的吴雾山，眼中带着几分赞许，淡淡道：“你的剑，根基不错，剑意也够纯粹。
只是缺了些生死间的磨砺。此地已不适合你，该出去走走了。”
吴雾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体内真气翻腾，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但邓太阿那举重若轻、近乎神鬼莫测的剑术，已在他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和巨大的震撼。
就在此时——
“咻！”
一道清越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一道纯粹由浩然正气凝聚而成、晶莹剔透的剑，如同拥有灵性一般，悄无声息地悬停在了吴雾山面前，散发出温和却不容忽视的气息，恰好隔在了他与邓太阿之间。
邓太阿和吴雾山同时心生感应，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吴家剑冢那幽深的门洞内，一个身穿洗白青衫的年轻书生，正缓步走出。
他步履从容，神色平静，但周身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磅礴浩瀚、中正平和的剑意！
这剑意并非凌厉逼人，却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深不可测，让邓太阿这等剑道巨擘，都感到了一丝心悸！
邓太阿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从未见过此人，也从未感受过如此独特而强大的剑意。他凝视着来人，沉声问道：“阁下是谁？”
那青衫书生走到近前，对着邓太阿微微拱手，语气平和，却自有一股威严：
“上阴学宫，陈儒。”
“陈儒？”
听到这个名字，邓太阿心中微微一惊。
他虽远在江湖，但对于这位不久前曾一剑斩落太安城门匾、震动天下的学宫祭酒，自然是如雷贯耳。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本该在学宫治学的儒家祭酒，竟然会出现在吴家剑冢，而且看样子，似乎是要代表吴家出手？
一时间，邓太阿心中疑窦丛生，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陈儒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却并未解释，只是淡淡开口道：“听闻桃花剑神此番问剑吴家，是为了北凉世子徐凤年在芦苇荡被截杀一事，要替故人之后讨个公道？”
邓太阿目光一凝，没有否认。
陈儒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继续说道：“巧了。前些日子在江南报国寺，陈某也曾与那位北凉世子有过一面之缘。
顺手……赏了他一记耳光。”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看向邓太阿：“既然剑神是为徐凤年出头，而我又恰好打过他。这笔账，不如……就由陈某来替吴家接下，我们过过手如何？”
此言一出，邓太阿瞬间明白了！
这陈儒哪里是代表吴家，分明是主动揽事，要替吴家挡下自己，而且理由还如此……蛮横直接！
他不再多言，眼中剑意骤然暴涨！
“铮！铮！铮！……”
一连串清越的剑鸣之声骤然响起！
邓太阿腰间那看似普通的剑鞘之中，十二道颜色各异、形态不同的流光瞬间激射而出！
青梅、竹马、玄甲、朝露、春水、桃花！
峨眉、朱雀、黄桐、蚍蜉、金缕、太阿！
十二柄闻名天下的飞剑，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在空中划出玄奥莫测的轨迹，瞬间结成一座森然剑阵！
剑光闪烁，剑气纵横，分别锁定了陈儒周身上下所有要害——天灵盖、左右太阳穴、上中下三处丹田、心脏前后、四肢关节……
剑阵一成，一股无形的禁锢之力轰然降临，仿佛将陈儒周身经脉窍穴、真气运转的路径尽数封锁镇压！
这正是邓太阿仗之横行天下的绝技。
十二飞剑锁气机！
他这是要，布下兵解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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