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地入口

风光鹿，早已在时光的磨砺中换得了仙体，她还不知自，不然，她也不会周身萦绕着仙者气息。

凌风他们还未回来，焦菅已经收到了风光鹿传来的消息，焦菅高兴的对落天说道：“幽谷之主已经答应给了凌风他们灵芝草，他们不日便可回来，而且——”

“而且什么？”尚落天急切的想要知道。

“风光鹿答应了做十三灵将之一，驻行为北方之灵。”

“真的吗？你日前不是还说她极其弑杀，也尤其难劝，怎么这么快就爽快答应了？”落天问道。

“我也不知，恐怕要等凌风他们回来才能知晓。”焦菅答道。

“哦。”尚落天只好不再追问下去。

落天撩拨了几缕焦菅的长发把玩在手中，他的呼吸均匀且有力，两人的肌肤只是靠近，就让她感觉到一阵燥热，她心下觉得有些不妥，将他推开就要离去。

焦菅看落天娇俏害羞的模样也任由她去。

只是不料她刚把玩的发丝竟然勾上了自己的钗环，正巧不巧的阻挡了她的去路，焦菅只好向前走了两步，将她用手臂环住细细为她解去钗环上的缠绕。

她就靠在他的怀里安静的等着，直到他忍不住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她才蓦的回头反应过来。

“你？”她本无意指责，只是被他不经意的一笑给迷住了，也就止了嗔责。

焦菅拉上了她的手，“走，我们去一个地方。”

他不由分说地拽着她走，一路上桃林遍地，纷繁交错，遍地的花瓣浇落在枯叶上，每走一步都会有叶子的咔嚓声。

“阿菅，我们去什么地方？”她被焦菅牵着手穿梭在桃花海中。

焦菅回过头来，“落天，穿过这片桃花林，就是天界与地界的入口。”

尚落天满脸惊奇，“天界？”

此地不是异境吗？怎么会？尚落天暗自思索。

焦菅停了下来，轻抚她的一缕长发，“此阵是上古奇阵衍变幻化，确实连同着天界与地界的入口，只不过？”

他是在偶然中得知的，这其间的艰辛又岂是一两句话可以讲的明白。

“我们只能看到入口，是无法进去的。”

尚落天怀着怀疑的态度跟着他到了此处，见果真此处一边黑云翻卷，一边恍若仙境，上有天梯，下有残阶，两境相连，又无法靠近。

“天地造物，自有其因，这入口藏在此阵中也并不奇怪，只是我花了很多时间探寻该如何进去，却被天域灵音告知——”

“你快说，”落天拉着焦菅的衣袖急切的想要知道结果。

“非三世所历，百世轮回无缘仙界之道；而我往地界走时，又被地界告知——”

落天认真的聆听，焦菅接着讲道：“地界传来混世魔音，像龙吟的嘶吼，晦暗而令人惊悚。魔音传来说，非天崩地裂，地界不会开启，非浩世枭雄，无以相见。”

落天本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她也自然有了疑惑，“为什么说是地界，而不是地狱呢，那不是酷刑凶恶残忍之地，人死后才能去的吗？”

焦菅摇了摇头，“这世间地大物博，天穹有多远，大地就有多辽阔，万物皆由此生，诸灵皆为其所附，草生树茂，四季伊始，可避天所害，自出灵脉，不被天管，蕴养一方。这地界，是死者的安归之所，是生者的伊始，是活者的临隔，它的能量远远不是世书所见，异术所责，幽惧者的描绘，而是和天一样万寿无疆，自然，也有我们所未堪见的秘密。”

死者临天，识散于宙，成神者不灭；仙者临地，转世而存，可掌一方仙脉。这世间，大多是求仙问道者，而非求死成神者。神，非匡天大义者不出，欲要成仙者早知慧根，历无所历，退而求其次也。

所出之神，诸仙皆敬，皆因大德、大慧、大功。并无必拜。自不求拜。

落天听了焦菅的讲述，像是进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她从未考虑这般长远，也从未思索过天、地、物的法则转换，如今听焦菅这么一说，不觉确有几分道理，也确实与尘世流传大相径庭。

她不得不佩服焦菅的智慧和他的博识。

“等长生阵破阵之时，此地也会随之消散，将来也不知会在何年何月何日何地再见到此般景象了。”

焦菅取一缕阴幽之气，把它交给落天，“这道阴幽之气乃是地界所化，百年只此一缕，藏于入口之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他迟迟不取阴幽之气，如今终于舍得取了。

“阴幽之气可渡未生之灵，我将它取来给你，希望它能保护你平安出长生阵。”

此时落天才明白焦菅的良苦用心，她用手接过，那阴幽之气即刻化入她的体内。

“阿菅，谢谢你。”

焦菅将她揽进怀中，低沉的回应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此时，凌风他们拿了灵芝草往回赶，茫茫的沙漠竟然在他们回来时变成了万顷的草原，随处可见的牛羊在奔腾，一路上也有许多的水源，几人喝饱了水就继续赶路。

章峪阁刚拿汗巾擦过汗，上衣还挂在手臂上滴着水，他刚离开湖岸边，就看到远处有数不清的老鹰成群结队的从天边涌来，他连退几步，用手去够还蹲在水岸边的凌风，指着远处断断续续地说：“快看，那，那，哪是？”

起初凌风还不以为意，见章峪阁焦急万分的喊他，他急忙回过身来，这一看不要紧，他立马站了起来。

“怎？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老鹰？”凌风赶忙将湿漉漉的头发盘起，用一根树杈三五下随便往头上一插。

一旁的傅惊涛也看到了，他急忙将外套穿上，喊道：“快跑！”

他们二人反应过来，也跟着傅惊涛的方向跑，傅惊涛边跑边说：“这是追踪鹰，他们紧追着我们不放，一定是受人指使。”

“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大师兄，我们回攻鹰群吧。”

“不行，”傅惊涛即刻制止，“他们不仅有追踪术，还有一个名字，叫幻影神鹰，一旦我们攻击了他们，一只死亡，就会幻化出百只，到时，我们更加难以脱身。”

“那怎么办呀？”凌风边跑便回头。

章峪阁的身边正好有一只快追上他了，他立马用垂影剑斩杀了一只，果然，又出现了一大群将他给围绕了起来。

见章峪阁被缠上，凌风急忙前去相救，不过片刻，二人就陷入幻影神鹰的包围圈中。

章峪阁对凌风说道：“我的垂影剑都杀不死，说明它们并不是无根之灵，可从未见过无血无魄又能再生的东西。”

“那是魔，看来是魔鹰，”章峪阁赶来相助，“人间的剑再神，也刺不穿成了魔的东西。”

三人已经汇合，背靠背阻挡着魔鹰的袭击。

“那怎么办？”章峪阁问道。

“杀出去，它们再多，我们只有三个人，它们也无法都来攻击。”傅惊涛即刻说道。

“好。”章峪阁和凌风同时说道。

和魔鹰相斗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导致他们已经体力不支了。

就在此时，凌风出了绝招，他一跃凌空，面对乌压压的魔鹰挥去，“天光剑！”

“天光剑第七十二式，光影无痕，天光万丈！”

此剑招一出，顿时天光大盛，魔鹰无法忍受，挤做一团，渐渐的消融，又重新汇聚凝结，一个巨大的老鹰盘桓出世。

他头上一排鹰翅，身穿黑羽大衣，眼睛通红，落地即化作人形。

魔音声起：“无知小儿，本君千年找到此休憩之处，你们竟妄图毁去，本君先杀了你们！”

几人看去，他的模样凶狠，半鹰半魔之体，传说魔界有一魔鹰，爱食混沌之气，因生上古，被人尊称鹰君，他一般不去人间，只在各仙地环游，有一次，他到了圣清仙子的居所，贪恋上她的酒酿，便化作老鹰，日日盘旋在她周围，可有一次，他偷喝了所有的酒酿，喝醉后将人间的鸡`拔光了毛，导致人间的鸡不能活的长久，就被掌管六畜的神观华公给告到了天上，诸仙认为是圣清仙子看管酒酿不力，就将她贬去仙骨，五识遗于人间，化为美丽的彩色羽毛，成为鸡的衣裳，而鹰君六百年再也喝不到仙酿，他四处打听，才知圣清仙子因他偷窃而被天罚，早已身死，他也终日流浪于天渊不及之地，一睡就是三百年，一醒不过三个时辰，他就是魔君伏鹰鸺。

几人也恰巧听过这个传说，他的摸样和书中描绘很是相似，章峪阁疑惑喊道：“魔君，伏鹰鸺。”

“没想到，千百年间，还有人识得我伏鹰鸺，无知小儿，接招吧。”

伏鹰鸺不由分说，就向他们打了过来，魔君之名可不是空穴来风，他们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章峪阁脑子紧急思索：诓他一诓也未可知呢。

于是出言道：“喂，伏鹰鸺，圣清仙子因你而死，她好不容易再度转世成人你怎么又要夺走她的机缘。”

千年之事他早已记不得了，从世人那里他却听过几分，不知真假，“胡说八道，圣清仙子之死皆是天界所为，与本君有何相干，无知小儿，就凭你，还想知道人的前世今生。”

见即刻被他识破，章峪阁也不气恼，“魔君就是魔君，就连背弃都可以光明正大，看来魔道为世所不容也是应该的。”

他边打边说，与凌风他们相互配合，就连暗器也使上了，对于魔君依旧是无可奈何。

魔君已经没有了想要和他们玩下去的打算，一掌就将几人打飞，霎时间他们口吐鲜血，难以再站起身。

魔君一步步靠近，就要取了他们的性命。

此时，一道灵书传来，落于空中自行打开，上面写着：手下留情，放他们离去，风光鹿。

“哼！”魔君不置可否，“风光鹿这个丫头，仗着本君沉睡之时与本君讲了几个故事，就想从本君手上要人，她疯魔嗜杀的模样本君倒现在还记忆犹新，口口声声要堕永世苦海，如今又贪恋起了人世。”他的语气中满是不屑。

他看向几人，“不要以为本君能饶恕你们，她连幽谷之地都不敢出，几个字而已，本君毁了。”说着，一团黑雾就销毁了风光鹿的字迹。

“魔君，手下留情。”一位圣洁仙子从天而至，挡在了他们面前。

“哦？你竟然出来了？”魔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本谷主已经接了灵主的法旨，想必你也收到了。”

“收到又如何，本君早就毁掉了。”

“你——”

伏鹰鸺细细打量着风光鹿，“原来如此。”

风光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魔君为何这样讲。

而魔君却以为：原来她成仙了，怪不得急着出长生阵。

她仙气萦绕周身，就连魔君都一眼看出来了，只有她还完全不知。

“当年的嗜血女鬼如今也有了几分仙样。”看她现在的模样，和她的气息着实有几分相像呢，她，是谁？魔君又记不起了，“好，就看在你曾经在本君沉睡时日日夜夜坐在本君所化之丘陵上哭泣的份上，本君就应了你的所求。”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留下风光鹿和几个人面面相觑，“他这个魔脑袋有问题，你们不要管他，快走吧，他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别到时候又要杀你们了。”

“多谢仙子救命之恩。”凌风几人拜谢过之后就赶紧离开了。

风光鹿看了眼自身，疑惑道：“仙子？”

她是知道自己从前是何模样的，“这想必只是他们的雅称，”所以她也并不在意，她也迅速回到幽谷之地去了。

在冰室里，小曦还浮躺在冰床之上，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的一条手臂都冒着火焰，冰火相激，已经让她感觉不到疼痛。从醒来的那一刻，她的身体就在往下落，直到她躺在冰床上。

她周身的灵力瞬间消失，她坐起身来，看向四周，都是冰墙，她用另一只手支撑着走下来。

手渐渐地恢复了知觉，也渐渐地开始感觉到疼痛，她的左手手臂开始发脓、流血，她拍打着宫门：“放我出去！”

她喊了好几声，迟迟都没有回应，她靠坐在宫门前，她不敢去看那伤痕累累的手臂，只知道她现在呼吸困难，即刻的想要出去。

她试着唤肃心剑出来，焦菅感应到肃心剑不受控制，突然对落天说道：“不好，想必白若曦是醒来了，她正在召唤肃心剑。”

见肃心剑迟迟不来，这边的若曦也只能放弃。

“阿菅，我们快回去。”

“好。”

等人来救，不如自救，这是白若曦从小就懂得的道理，她也不知她为何会在这里，只是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她在冰室中徘徊，不断的找寻，果然，凭借着她对暗室布局的了解，她很快就找到了按钮。

她打开了宫室的大门，就要出去。

外面一片荒凉，只有一片片的土堆，她的口好渴，她凭着感觉去找有水的地方。

一路往南而去，果真有一条小溪，她跑过去喝了几口水，肚子却疼痛不已，“啊！”

她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靠在石头上大喘着气。

缓了好一会儿，若曦再次走到水边，将手臂放在手中清洗，明明很疼，她却忍着将腐肉一点点用石头剜去。

再回头时，就看到焦菅站在远处。

他到冰室没找见她，只好和落天分开寻找，他感应到她的气息，第一时间用灵力来了这里。

若曦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他，他只好走过去，在距离她很近时半蹲下来。

“为什么一定要走，在冰室里不是可以缓解你的痛苦吗？”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责怪她，若曦的眼神清澈而透亮，她神情漠然，眼睑微阖，故意撇向一处。

“我帮你疗伤。”焦菅正想去碰她的手臂，就被她躲了过去。

她轻轻摇头，“不必了。”

她刚想要站起，就被焦菅用灵力给定住了，他还是坚持要为她疗伤。

她头上的汗珠不断往下冒，焦菅的灵力不起作用，可她依旧咬紧了下唇，不发一声。

焦菅察觉到不对劲，松了灵力，见她要倒，便急忙托住了她的后背，“你怎么了？”

若曦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用手抿去，自言自语道：“阵法中一切为幻，心生劫难，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魔兽找上我，一定是因为我心不清净。”

她即刻盘腿调息，焦菅好似被她强行隔离，恍若不在。

焦菅看着她在调戏，口中还念着功法，他突然有一些生气，搬过她的肩正视道：“白若曦，你清醒一点，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什么幻，再这么下去，你是真的会死的。”

白若曦突然睁开眼睛看他，眼中是冰冷与死寂，“我死与不死，与君何干？”

她不要他管她，她只想要好好的活，活不了就安静的死，她别无所求了。

因为，她也别无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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