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无孕
楚姮强行控制着不让自己发抖,将手腕伸了出去。
“帮我看看。”
刚开口,楚姮和洛清和便都有些吃惊。
这是楚姮自裴园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嗓子哑得像是被砂石磨过,简直惨不忍听。
楚姮的脸色愈发阴沉。
洛清和明智地不再多问,坐到对面为楚姮诊脉。
许久之后,楚姮虽不情愿说话,却也不得不开口。
“如何?”她惜字如金地问。
洛清和表情奇怪地看她一眼:“楚姑娘的脉势和缓有力,不浮不沉,气血充盈,乃长寿康健之象,便是常年习武之人也未必有这样的脉象,姑娘这体质倒是难得一见的练武根骨,可你为何看起来像是很虚弱?受伤了?”
洛清和心想,这般的天赐根骨,便是受伤也不算什么大事。
楚姮面对着洛清和这个往日的熟人,难免有些心虚。
但洛清和前面的话更让她在意。
长寿康健之象?难得的练武根骨?
这与她之前的身体状况完全不同,就是一夜之间便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所以一开始裴容与找上她,得知她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之后,便给她种下了蛊毒,用这蛊毒改善她的体质,当然也是为了控制她。
但这蛊毒显然是有副作用的,在砚城船上的心痛,后来水云楼莫名的心跳不止,再到昨夜烈火分身的痛苦。
随着她服用的汤药积累,痛苦也逐渐加倍。
直到昨夜蛊毒彻底爆发,裴容与用那种方式帮她解除副作用带来的危险,让她一夜过后终得脱胎换骨,裴容与也不必再担心她这个棋子会随时碎掉。
楚姮是从未想到她会与裴容与发生这种关系,但裴容与却是从一开始便计划好了这一切。
楚姮攥了攥拳头,目光幽深如寒潭古井。
她对洛清和说道:“洛大夫对蛊术可有涉猎?”
洛清和微一怔愣,望着楚姮,意识到了什么:“稍等。”
洛清和神情肃重起身离开,再次回来时手中捧着一个玉盒。
楚姮见他将玉盒打开,里面竟是有一只通体雪白的蚕蛾。
“这是……蛊?”
“是,”洛清和说道,“楚姑娘不必担忧,这蛊是我一手养成,全由我控制,不会伤到你,在下要用它探知你体内的蛊虫,请姑娘莫要乱动。”
洛清河用银针刺破楚姮的指尖,挤出一滴血珠,将蚕蛾靠近血珠。
蚕蛾用触须触碰到血珠的瞬间,似是受到了惊吓,振翅飞回了玉盒,收敛翅膀再不愿出来。
楚姮完全不解,便见洛清和神情凝重,取出一根银丝线缠在楚姮手腕上,悬丝搭脉。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后,洛清和收回银丝线。
“楚姑娘体内的确被种下了蛊,且此蛊极其凶煞,寻常的蛊虫见了都会退避三舍,且它当下还是处于被压制的状态,若它苏醒着,方才我这玉蚕蛾便已经化成灰烬了。”
楚姮问道:“洛大夫能引出来吗?”
不出意外的,洛清和摇了摇头:“恕在下无能为力,我这玉蚕蛾已经算是蛊中佼佼,一般的蛊都奈何它不得,可姑娘体内这蛊,普天之下怕是只有种蛊之人能解。”
洛清和拧着眉,不无感慨道:“没想到裴容与那阉宦的控蛊之术竟这般登峰造极。”
楚姮如今再听“阉宦”二字,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宫中选拔内宦的规矩十分残忍且严苛,裴容与这个假太监究竟是如何混进去的?
“洛大夫可知,裴容与是如何进宫的?”
洛清和说道:“只依稀听闻,三年前陛下出宫遇险,刚好被裴容与救下,但裴容与因此伤了要害,陛下感念其救命之恩,便将裴容与带进宫留在了身边。”
事关男性隐晦,洛清和略有些尴尬。
楚姮却没忍住嗤笑出声。
哼,为救天子,伤及要害,堂堂男儿再不能人道,天子感念其牺牲,便也免了再施宫刑的那一刀,这才让裴容与以健全之身蒙混了进去。
想来当时必定也由宫中的太医亲自验证过,给出了定论。
舍身救驾,又有太医亲证,谁也不会冒着惹怒陛下的风险质疑裴容与。
再者以裴容与如今的权势地位,也根本无惧他人质疑。
楚姮胸中闷着一口气,沉声说道:“洛大夫可有避免怀孕的丸药?”
没有什么能瞒得过大夫,洛清和也无意窥探他人的私隐,只道:“有是有,不过楚姑娘用不到。”
“哦?”楚姮不解。
洛清和收了玉盒,说道:“在下方才便说了,楚姑娘体内的蛊被压制着,此蛊性属炙热,想要压制它必得是至寒之力,有这股寒气存于体内,姑娘是不会有孕的,此外……”
洛清和稍稍停顿片刻,轻咳一声,又道:“能将这寒气赋予姑娘的那人,身上必是常年冰寒沁骨,若非用了特殊秘法,寻常应是不能人道的,更不可能让女子受孕。”
楚姮倒是全无避讳,直截了当地问:“不举?”
洛清和微微颔首,捧着玉盒起身离座。
楚姮心中隐约有了猜测,想必这便是裴容与当初能骗过太医的原因。
按照洛清和所言,裴容与在平日大多时候面对女子时,的确会像寻常的阉宦一般,没有正常男子应有的反应,昨夜与她行事,应该也是临时用了特殊之法。
楚姮拧着眉,稍稍松了口气。
只要裴容与平日里还是个真太监就好。
楚姮正欲离开医馆时,被洛清和唤住。
“昨日江副将去见过了那位胡老板,胡老板担心去侯府寻你会有不便,请我们设法代为转告,他愿意同你合作,只是买下鸣鹤馆对面的几间铺面后,手头银两恐有不足,需请你想想办法。”
“我知道了,回头我会将银子送来医馆。”
才走出两步,楚姮便险些跌倒。
她咬了咬牙,回头问洛清和:“可有什么能镇痛的法子,或是缓解疲乏的药?”
攥着药瓶从医馆出来,楚姮仰头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缓了片刻,她深吸一口气,勉强挺起腰背。
也是时候该去一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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