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你乖一点

若是今日的事情成了，昭宁县主的清白已毁，宁平侯府和镇北侯府即便再愤怒，为了昭宁县主女儿家的声誉，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昭宁县主也只能顺着他们母子的话说。

可现在这局面，将那两家人叫进宫来，只会是火上浇油，将事情闹得更大。

尤其是明家人，出了名的护短，他们本就刚认回这个外孙女，心怀愧疚，心肝宝贝一样看待，出了这种事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秦氏咬了咬牙根，语气放软：“皇上，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眼下事情未明，闹大了只会让世人看我皇家的笑话，楚氏皇族血脉已经被宋彰残害得所剩无几，秦王可是您的亲叔叔，您难道要让外人看着皇族骨肉相残杀吗？”

裴容与轻笑一声：“太皇太妃此言差矣，这可不是陛下要骨肉相残，是秦王做错了事，想给陛下和皇族招祸，天下女子何其之多，秦王想要什么样的美人都可以，可他偏偏要碰不该碰的人，宁平侯是青云台辅臣，镇北侯府手握重兵，秦王此举岂非让陛下为难？若是陛下轻纵了秦王，又该如何向两家交代？”

秦氏：“你……”

承景帝不再给秦氏说话的机会，沉声下令：“都还等什么？朕的话没听到吗？”

裴容与抬了抬手。

宋引风带着人拖起秦王，无视他的叫嚷，将人带了出去。

宋引风走到外殿，看到秦王妃孤身站在外面整理着衣衫，露出的一截皓腕上横着一道红色的鞭痕，旁边还有青紫的痕迹，她的一边脸颊也被打得红肿。

宋引风不动声色，放在腰间的手却紧紧地攥了起来，青筋暴起。

秦王妃看到他的一瞬，迅速拉下衣袖遮住伤痕，侧过身子。

从秦王妃身前走过时，宋引风脚步放缓，喉结滚动，终是抿紧了嘴唇，加快脚步离开。

秦王妃抬眸望着他的背影，紧咬住下唇，眸中泪光点点。

殿内。

太皇太妃还想说什么，可承景帝却满脸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她，径直走到楚姮面前。

楚姮仍然瘫软在榻上。

承景帝动了动手指，终是没有伸出去触碰，转身说道：“容与，你亲自送县主出宫，再有人胆敢对县主不敬，杀无赦。”

“是。”裴容与走到榻前，“县主可还能自己走动？”

楚姮抬起沉重的手指，抓住裴容与的衣摆：“有劳裴督主。”

这装模作样的蠢东西。

“那便请恕臣冒犯了。”裴容与将楚姮抱了起来，吩咐孙善，“去抬一顶肩舆来。”

转瞬，殿内便只剩下了秦氏和几个心腹宫人。

秦氏咬着牙来回踱步，将手上的佛珠捻得啪啪响，发间的点翠金钗剧烈晃动。

她猛地停下脚步，叫来贴身女官：“你速速出宫去大将军府，将此事告知秦大公子，就说陛下容不下我们母子了。”

女官眸光闪了闪，低头应是。

宫门前。

裴容与将楚姮丢进了马车。

楚姮被摔得屁股痛，拍拍衣裙起身落座。

裴容与坐在她对面，嘴巴毒得像刀子：“蠢货。”

楚姮脱下手腕上秦氏送她的香珠串，扔给裴容与：“我只是想看看这对母子究竟想做什么，看来陛下充盈后宫，让他们等不及了。”

裴容与将香珠串拿到鼻尖轻嗅，掌心一攥，转眼便成了一堆粉末。

“这是什么？”楚姮只是觉得这珠子香得异常，但她对这些奇诡的伎俩不甚了解。

裴容与说道：“醉仙花汁浸泡过，能让人上瘾，欲罢不能的东西。”

“若是上了瘾会如何？”

“每逢毒性发作便会如同千虫万蚁啃噬骨髓，痛不欲生，只能不断地服用解药控制。”

楚姮声音低沉：“想要得到解药，就只能听他们摆布。”

裴容与擦掉手上残余的粉末，不屑道：“没脑子的东西，也就只会拾人牙慧。”

楚姮讶然：“你是说，还有其他人用过这种手段？”

裴容与看着自己的掌心，如画的眉头微拧。

楚姮从车内的箱柜中取出一个酒囊，用酒水帮他冲刷掉残留的粉末。

裴容与的眉头这才缓缓舒展开，拉起楚姮的衣袖擦干手。

楚姮毫不在意，拉出干净的里衣衣袖由着他擦，眼看着裴容与像只捋顺了毛的猫，靠在马车上。

疯狗嘛，哄一哄才不会胡乱咬人。

裴容与眯着桃花眼，斜睨她一眼：“秦王离得你那样近，你难道就没有闻到他身上有什么气味？”

楚姮想也不想，厌恶地蹙眉：“令人作呕的气味。”

裴容与倏然靠近她，兴致盎然：“想必我身上的气味也令你作呕吧？”

楚姮：“……”

如今的楚姮再不是刚重生时那般一无所知，两眼一抹黑。

尤其是面对眼前这个人，她很清楚应该如何顺着毛撸。

“裴容与，你知道我平生最爱什么花吗？”

裴容与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得不对，竟真的想了想，漫不经心间带着嘲讽：“梅花。”

“是牡丹。”楚姮说道。

曾经，很多人都以为她最爱的是孤傲雪中的寒梅。

但其实，她最喜欢的一直都是牡丹，开得雍容热烈，睥睨群芳，美得张扬肆意，无与伦比。

楚姮的回答让裴容与猝不及防，偏偏楚姮的目光那般坦率，裴容与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半点谄媚虚假的痕迹。

“臭死了，回去把这一身臭味洗洗干净。”裴容与伸出一根手指抵上楚姮的额头，将人推远。

楚姮压下心中笑意，拎起自己的衣衫闻了闻，仔细回想，秦王身上似乎确实有股与香珠串类似的香气，当时她只以为是自己手腕上传出的味道。

楚姮瞬间恍然：“是秦家用了醉仙花毒让秦王成瘾，只能受他们摆布！”

从前她权衡朝堂势力，接触过的敌人多是使用正常的智计手腕。

可是自她重生归来，不是蛊便是毒，花样频出，这实在很反常。

裴容与戳着她皱起的眉心：“丑死了，你担心什么？有我的蛊虫在，砒霜鹤顶红也奈何你不得。”

裴容与对着她，媚眼如丝，笑容美艳，恶劣又恶毒：“这世上只有我能捏死你。”

楚姮冷笑，转瞬间已经欺近他，用银簪抵上他的脖颈：“放心，在你捏死我之前，我一定先送你上路，再去追你。”

楚姮反转了银簪尖端，将簪子收入袖中，轻轻抚上裴容与的颈侧，伏在他颈边深深吸了口气，沁人的牡丹花香钻入肺腑。

“裴容与，他们太让我恶心了，你乖一点，不要学他们。”

裴容与掐着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冷声嗤笑：“狗东西，你让谁乖一点？”

该乖乖听话的明明是她。

楚姮只趴在他肩头蹭了蹭，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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