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杀开血路

承景四年，四月，秦牧率银甲军，联合北朔六部攻下雍定府，雍定府城被屠城，藩镇宋家满门被杀。

秦牧在雍定府拥立秦王为帝，昭告天下，承景帝并非真正的天子血脉，乃是当年帝后遇难，小太子罹难后，首辅谢涟伙同护国长公主寻来的假太子。

而死去的镇国长公主也并非乞丐孤儿，乃是当年失踪的长宁郡主沈扶摇，真正身份实为昭烈帝血脉，又指出沈愈卖妻求荣，昭烈帝君辱臣妻，镇国长公主和湛卢军如何被护国长公主伙同假天子和首辅谢涟诬陷冤杀。

秦牧丢出的这些消息引得天下混乱，争闹不休。

然而处于漩涡中的护国长公主却没有给出任何解释，而是第一时间控制了宫城，派兵围住了镇北侯府。

可是当京畿大营的兵马破门而入，才发现镇北侯府早已人去屋空。

几日后，宫中传出了承景帝重病的消息，护国长公主临朝摄政，而入宫不久的沈栖梧被太医诊出怀有龙嗣。

护国长公主下旨，传召各地藩镇诸侯，共同讨伐秦牧。

可是这一纸诏令下达，没有得到藩镇诸侯们的响应，却传来了乾贞帝第九子宸王未死的消息。

原来当年昭烈帝乃是弑父杀弟，篡位登基，宸王侥幸逃生，假借云家五爷云轻舟的身份活到现在。

随着宸王的身份被公开，另外还有一份乾贞帝当年留下的传位诏书，就藏在凤阳宫的床板暗格中，本是被镇国长公主偶然发现。

但那时镇国长公主顾及社稷安稳，并未将这传位诏书拿出。

如今，宸王奉旨承接正统，名正言顺。

北有秦牧和北朔六部联合，南有宸王大军，护国长公主本以为可以借着正统之名握紧皇权，却不想一时间竟是腹背受敌，独立无助。

她不得不再次使用从前对付镇国长公主的手段，先联络秦牧，与之协商共同对付宸王。

可是联合同盟达成后不久，原本下落不明的镇北侯明北霆忽然犹如神兵天降，杀了秦牧和北朔一个出其不意。

秦牧乍然发现，本该远在南方的藩镇段家和澹台家，不知何时竟派发援兵到了北方苍山，救下了被他和北朔置于死地的明北霆。

而北朔六部原本跟着秦牧四处屠城，烧杀劫掠，如同享受着一场狂欢，可转身却骤然发现，缙北军中有一员女将军，无论是样貌气势还是战场上的打法，都与他们曾经的宿敌一模一样。

那是他们北朔六部的噩梦，曾被他们又敬又怕地称为“乌兰主”，意为：主宰红色火焰的君王。

只因湛卢军所到之处，旌旗如火，所向披靡。

就在他们尚且心存侥幸时，曾经杀得他们胆寒的红色火焰大军，再次从西南杀伐而来。

“乌兰主复活了！”

北朔六部的虎狼军们惊恐大叫，被杀得狼奔豕突，溃不成军。

林湛率领重整过的湛卢军与楚姮和明家父子率领的缙北军在苍山汇合。

秦牧失去了北朔六部的协助，面对大齐最悍勇的两支军队，他身后的银甲军不堪一击。

宋引风特地赶到苍山，一来为裴容与给楚姮送信，二来，也是为了一个人。

秦牧惨败，军营里满地狼藉。

当宋引风赶到秦王大帐时，只见地上横着一具无头尸体，而秦王妃秦照月坐在地上，满身满脸的血。

看到宋引风的刹那，秦照月捧起秦王的人头，眼中含泪：“用这个换我的自由，够了吗？”

他们本是青梅竹马，自幼定亲，只因受宋彰篡权连累，宋引风这宋家旁支也沦为了宦官，昔日的未婚妻也被迫嫁给了秦王。

宋引风自惭形秽，可秦照月却从不在意他的官宦残身。

她趁着秦王酒醉，亲手砍下了秦王的人头，从此她不再是秦王妃，她只是宋引风的青梅爱人。

宋引风再也压抑不住炽烈的情感，大步上前将秦照月揽入怀中。

秦照月在他怀中恸哭：“这一次，不要再推开我了……”

“好！”

帐外，楚姮和丫头看着这一幕，悄然转身，没有进去打扰。

承景帝四年，流火七月。

各地藩镇纷纷响应宸王，各路大军一齐攻入盛京。

护国长公主紧闭宫门，华服冠冕坐在丹墀高台上，满朝文武迫于禁军之位，战战兢兢地站在盛夏的烈阳下。

承景帝重病，已经不堪用了，但沈栖梧已经怀了龙种，她楚永安乃是大齐皇室正统，她还没有输。

可是这时，内侍却急匆匆跑来跪趴在地上。

“长公主，不好了，明妃娘娘她……死了！”

楚永安的手猛地一颤，便见一袭猩红色的衣袍缓步而来，裴容与的手上滴着血。

楚永安身后一个黑纱蒙面的女子挡在了她身前：“殿下当心。”

裴容与笑容昳丽妖艳：“长公主，您最后一颗棋子被我故意给捏碎了，您说，这可如何是好？”

楚永安眉眼阴沉，冷笑：“裴容与，你以为你投靠了宸王，便能得到什么好下场？在他们眼中，你这样的人比孤更该死。”

裴容与缓缓摇头：“长公主说什么呢？谁投靠了宸王？我可对那老男人不感兴趣。”

楚永安嗤笑：“昭宁县主，不，该叫她楚姮，她如今已经是宸王之女，一旦宸王登基，她便是公主之尊，你以为她真会让一个宦官成为她的驸马？”

裴容与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长公主说得有理，所以我来杀你了，用你的命换取功劳，再用功劳换一个驸马之位，不知是否可行？还请长公主成全。”

楚永安坐着不动，冷声道：“杀了他。”

禁军和楚永安身后的蒙面女人同时围杀裴容与。

一个太监，杀人如麻，却妄想着回头，还是为了一个女子。

在楚永安看来，裴容与简直可笑。

当宫门被攻破，楚姮率领大军赶到时，便看到裴容与站在禁军尸堆中，身上的红袍被浸湿。

他抬眼向她望来，桃花眼带笑，脸上溅着血，让那张俊美的脸愈发妖冶，血珠从他手指尖一滴一滴地落下。

她与他杀开血路，奔向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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