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讨伐大明湖

水云天老人死的死，散的散，新入门的弟子不认识瑶光，只听过其名，皆怒目而视。

声势浩大的一行人落在水云天山门前。

瑶光面露苦涩，却无暇解释。她深吸一口气，越过敖战试图护住她的身影，迎向天权那恨不得将她撕碎的目光，以及天璇、天玑审视而冰冷的眼神。

“大师姐，二师姐，三师姐！骂我的话稍后再说！救人要紧！”她侧身示意。

只见后方，碧落川弟子小心翼翼地抬着两个担架上前。担架之上，一人是面如金纸、气息奄奄的玉衡，另一人，则是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雪，却让水云天所有弟子牵肠挂肚的云染！

“玉衡！是玉衡！”

“太上长老……是太上长老！太上长老回来了！”

“太上长老怎么了？！”

人群瞬间哗然，所有针对瑶光的怒火都被巨大的担忧所取代。阵列瞬间有些骚动。

天璇、天玑、天权三人亦是浑身剧震，目光死死锁在云染身上，再也移不开分毫。

瑶光看着三位师姐，沉声道：“大师姐，二师姐，三师姐，具体经过容后细禀。如今师尊魂魄受创，四师妹力竭重伤，需静养救治！一切恩怨，都等先救了人再说！”

天璇最先回过神来，她深深看了一眼瑶光，又扫过她身后那阵容堪称恐怖的四大世家众人，尤其是被墨凛背着的、同样昏迷不醒的墨宸，心下明了，既不是敌人那就好办。

当既下令：“撤去剑阵！天玑，将太上长老送回彼岸水榭。溯雪，将你师尊送回汀兰阁，天权，将墨宗师送到进清风阁，凌羽，带领弟子收拾客房！”

天璇面向四大世家众人，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诸位道友远道而来，水云天蓬荜生辉，请诸位随我入内，宗门新立，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墨凛浅浅一笑，“天璇宗主客气。”

水榭之内，灵气氤氏如雾。玉衡长睫微颤，率先悠悠转醒。甫一睁眼，尚未理清思绪，顾不得自身虚弱，立刻强撑着坐起，目光急切地扫视四周——只见屋内陈设雅致，却空空荡荡，半个人影也无。她一时怔忡，竟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心头莫名一紧，她赤着脚便跑下床榻，正欲开门出去寻个究竟，迎面却撞上了一位端着药盏、气质清冷的少女。

玉衡目光惊疑不定，带着初醒的迷茫与警惕：“你是……？”

溯雪见到师尊醒来，先是微愣，随即迅速将手中药盏置于一旁桌上，俯身便行大礼，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与恭敬：“徒儿溯雪，拜见师尊！”

玉衡：“……！”

她大脑仿佛亘机了一秒，下意识地璇身避开这突如其来的大礼，连连摆手：“你、你认错人了！我未曾收过徒弟！”

溯雪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清浅却真切的笑容，耐心解释道：“师尊，您沉睡多年，是天璇宗主代师收徒，将我列入您门下。此处是水云天，您的居所——汀兰阁啊！”

恰在此时，估摸着玉衡该醒了，白烬霜与天玑一同前来查看，正好撞见这师徒相认却带着几分尴尬的一幕。

玉衡见到熟悉的身影，大喜过望，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白宗师！二师姐！”

天玑见师妹果真苏醒，喜极而泣，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玉衡！你终于醒了！感觉如何？身上可还有不适？”

玉衡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目光又转向仍跪在地上的溯雪，语气缓和了许多：“你叫溯雪是吧？先起来说话。”她虽仍觉陌生，但听闻是天璇代收，又见这少女眼神清澈恭敬，心中已信了七八分。

她像只终于找到家人的小兔子，几步跑到天玑身边，迫不及待地从自己的储物袋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一物。

那是一株通体晶莹剔透、萦绕着淡淡寒雾的莲花，花瓣温润如玉，莲心处却是一抹如同万里晴空般的纯粹蔚蓝，散发着纯净而凛冽的寒意——正是修真界可遇不可求的疗伤圣药，千年雪魄莲！

“二师姐……”玉衡望着天玑，眼中泪光闪烁，“我寂灭冰谷……等了整整十五年，不敢远离一步，日夜守护，终于等到这株雪莲完全成熟，达到千年年份。我刚将它采摘下来，准备立刻带回宗门为你和大师姐疗伤……便、便遭遇了那群黑衣人的伏击。”她回想起当时的凶险，仍心有余悸，声音微颤，“他们实力强横，配合默契，我寡不敌众……身上带的护身法宝尽数被毁，本以为在劫难逃……幸好，师尊和五师妹来得及时，救下了我，也保住了这株雪莲。”

“等了十五年？”随后闻讯赶来的天权恰好听到最后几句，脸上满是错愕与震动。她们师姐妹都以为玉衡久久不归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或是另有机缘，却万万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她为了这株雪莲，在那样凶险的绝地苦守了十五年！

“那些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是何来历？”天权急问。

玉衡却摇摇头，此刻无心细说，直接将那株散发着寒气的雪魄莲塞到白烬霜手中，“此事说来话长，容后细禀。眼下，你和大师姐的伤势最要紧。”她目光中满是恳切与焦急之色，“白宗师，炼药疗伤之事，有劳你了！”

与此同时，清风阁内。

墨宸在一阵剧烈的、源于神魂深处的悸动中猛然睁开双眼！那半魂归位带来的融合过程痛苦而漫长，无数原本属于云染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涌入他的脑海——渔阳渡的惨烈、乱葬岗的绝望、建立水云天的艰辛、以及修炼鬼道时那万鬼噬身、魂魄撕裂的无边痛楚……他终于知道了云染选择鬼道的全部真相，知道了她这么多年来，究竟承受了多少！

随之涌现的，还有无尽的悔恨！想起当年，他与兄长墨凛前往云梦泽，不分青红皂白便认定她是修炼邪功、残害生灵的魔头，直接给她定罪。

甚至在她重伤未愈、灵力枯竭之时，与她动手，逼得她一路东躲西藏，吃尽了苦头……原来，他才是那个将她推向更深远渊的帮凶！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墨宸猛地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刺耳。他再也无法安心躺卧，不顾自身伤势未愈，更顾不得什么礼数规矩，强提着一口气，跌跌撞撞地冲出清风阁，一路直奔彼岸水榭！

他几乎是破门而入，踉跄着扑到云染榻前，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般，握住她那只冰凉的手，紧紧贴在自己滚烫的额头与脸颊上，“阿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而在九幽堂内，白烬霜正在为天璇和天玑治疗。姐妹五人时隔十五年，终于齐聚一堂，也从白烬霜和随后赶来的玉衡、瑶光口中，知晓了师尊云染重生的真相，以及墨宸这十五年来所做的一切。

当听到墨宸竟以自身心头血，日复一日温养师尊残魂十五载，听到他为了查阅禁地秘典，不惜触犯宗规，身受一百雷霆鞭刑，几乎去了半条命；更听到他为了换取师尊一线生机，竟生生剖出自己的一半魂魄，为此折损半生修为与寿元……姐妹五人皆震撼无言，心中对墨宸的观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至此，再无人对墨宸守在师尊身边加以阻拦。天权更是性情爽利，当即走到守在云染榻前、形容憔悴的墨宸跟前，郑重跪下，朗声喊道：“师侄天权，拜见师公！”

一旁的玉衡看着这一幕，想起师尊剖魂还灵的决绝，心中百感交集，苦笑低语：“师尊，不惜剖魂以还。就是为了不欠墨宗师的人情，他们二人日后之事……尚未可知啊。”

天权却不以为然，站起身，目光扫过几位师妹，“墨宗师的人品担当、修为实力、相貌气度、家世背景，哪一样不是顶尖？在我看来，唯有他，才真正配得上师尊！你们不认他，还想认谁？难道还想认那个是非不分、优柔寡断的桃花源少主吗？”

此言一出，天玑、玉衡、瑶光三人面面相觑，竟是无言以对。细细想来，确实如此。

在天材地宝与白烬霜高超医术的治疗下，天璇受损的灵丹与天玑残废多年的双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尤其是天玑，甚至已经能在敛星，秋澄的搀扶下，尝试着缓缓站起，虽然依旧艰难，却带来了无限的希望。水云天内，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大好景象。

然而，外界却已是风起云涌。

随着极北雪原那一战的细节逐渐传开，鬼道宗师云染死而复生、重临世间的消息，如同飓风般席卷了整个修真界，引起了前所未有的震动！

随之流传开的，还有她与昆仑巅墨宸宗师之间，那段跨越生死、纠葛多年的感情故事。

尤其是墨宸以心头血为之聚魂十五载，甘受百鞭之刑，甚至不惜剖半魂、损修为折寿元只为换她一线生机的事迹，经过口耳相传，更是被渲染得感人肺腑，让无数修士，尤其是女修们，为之动容，潸然泪下。

坊间多少落魄书生与说书人，以此為蓝本，创作出了无数缠绵悱恻、荡气回肠的话本故事，在修真界广为流传，更是被编成了戏曲，登上了各大城镇的舞台，引得万人空巷。

与此同时，济南大明湖畔黄氏一族，乃是百年前魔道巨擘幽冥域余孽的身份彻底曝光！随着更多调查的深入，数十年来，修真界众多离奇失踪或意外陨落的少年英才，其背后竟大多有此势力的黑影！其布局之深、手段之狠辣、意图颠覆整个修真界的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

一时间，各大宗门世家人人自危，同仇敌忾，发起了联合声讨，誓要将这潜伏已久、危害世间的魔教彻底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昆仑巅宗主墨凛，每日接到如雪片般飞来的各大世家传讯，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已不能坐视不理。

北冥渊悔恨交加，一心想要弥补。白烬霜心痛于母亲的所作所为，但大义当前，她必须做出抉择。

碧落川少主敖战更是唯恐天下不乱，积极响应。四方势力迅速达成共识，决定联合各方精锐力量，即刻出发，征讨大明湖，誓要铲除祸根，为所有受害者讨回公道，也还修真界一个朗朗乾坤！

水云天这边，天权、玉衡、瑶光亦带领宗门内精锐弟子，水主动请缨参加此次征伐，誓要为师尊云染当年所受的苦楚报仇雪恨！

临行前，北冥渊独自一人，悄然来到彼岸水榭之外。他站在那紧闭的门外，隔着窗棂，深深望了一眼室内那相依相守的两人身影，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悔恨，有黯然，有祝福，最终都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沉重叹息，悄然转身，步履沉重地离去，背影萧索。

翌日，以墨凛、北冥渊、白烬霜、敖战为首，汇聚了昆仑巅、云梦泽、桃花源、碧落川四大势力精锐弟子，以及水云天一众复仇之师的庞大征讨队伍，如同无数柄出鞘的利剑，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水云天山门。

道道流光冲天而起，汇聚成一股无可阻挡的洪流，带着凛然正气与肃杀之气，划破长空，坚定不移地朝着济南大明湖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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