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盗梦者（1）
1993年1月，纽约港区的寒风凛冽如刀，卷起废弃仓库铁皮屋顶上的积雪，砸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在这片被遗忘的工业荒原深处，一座由FBI秘密设立的临时羁押与审讯中心，正无声地运行着。
它的目标只有一个：
维克托·李，WBA、IBF、IBO现在的世界拳王金腰带获得者，如今富甲一方的赌场大佬，一个意志如淬火钢般坚硬的男人。
FBI对他穷追不舍，为此将维克托麻醉之后唤醒，然后在唤醒之中下药摧残，维克托的身体在急剧的肥胖——已经超过450磅。
他们以为这些手段能让维克托说出话来，但是常规审讯手段在维克托面前彻底失效。
每一次苏醒，维克托的眼神平静得像西伯利亚的冻湖，嘴角甚至偶尔牵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物理上的疲惫战术？
他曾是十二个回合重拳对轰后依然能站定的世界冠军。
心理上的施压？
他经历过穿越这种事情的滔天巨浪，商海沉浮中的明枪暗箭，早已铸就了钢铁般的神经。
药物的摧毁性颠覆？
维克托的三个能力足够让维克托获得强劲的反馈，越来越重的镇静剂让维克托的神经越来越强劲、每一次重击、每一次窒息、每一次急冻···都让维克托越发强壮！
阉割版本的超能力也是超能力！
FBI不能再忍受徒劳无功，维克托前期做出来的事情十分具有压力——芝加哥几乎乱套。
因为维克托的被捕，天际风城集团的生意被许多人盯上，芝加哥的传统武艺开始不断试探，天际安保公司一夜出去四五趟，每天打出去数千发子弹——这些可都是0.7美金一颗！
暴乱不断，这是新任的领导人不能忍受的。
于是，压力到了非法拘禁的FBI，一套来自FBI总部，极度非常规的方案被启动。
他们请来的，不是系统的探员，而是一群游走于法律与意识边缘的“特邀嘉宾”——以多姆·柯布为首的盗梦团队。
当柯布和他的组员踏入这间充满消毒水气味和金属冷光的监控中心时，仿佛带来了一丝外部世界的不羁气息。
多姆·柯布，年纪轻轻的面容刻满风霜，眼神深处藏着无法磨灭的过往，他是架构师，是领航员。
亚瑟，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一丝不苟，他是“前哨者”，负责梦境与现实的情报和安保。
阿里阿德涅，年轻而充满灵气的女孩，眼眸中闪烁着创造的火花，她是“筑梦师”，负责构建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世界。
伊姆斯，微胖，留着精心打理的小胡子，言语间带着玩世不恭的幽默感，他是“伪造者”，能于梦中变幻形貌，蛊惑人心。
尤瑟夫，沉默寡言，身上带着淡淡的化学药剂味道，他是“药剂师”，负责调配稳定梦境的强效镇静剂。
还有精神导师迈尔斯，以及那个始终徘徊在柯布意识边缘，危险而美丽的魅影——他已故的妻子梅尔。
“目标人物，维克托·李。”
FBI现场负责人将厚厚的档案推给柯布，“我们需要知道他购买‘顿巴斯号’的真正目的。时间紧迫，我们相信，对方的外界压力正在持续运作，芝加哥昨晚发现有撕布机出现的痕迹——那是每分钟1200发的重机枪。”
柯布快速翻阅着档案，目光在维克托拳击比赛的照片上停留片刻，那上面的男人眼神凶猛，如同锁定猎物的猛虎。
“他的意志力非同一般，”
柯布抬起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但梦境不是审讯室，那里没有肌肉和骨头可以依靠。只要架构得当，再坚固的心防也会出现缝隙。我们会为他准备一个舒适的梦。”
团队迅速行动起来。
在一个被严密屏蔽的房间内，维克托被注射了尤瑟夫特制的复合镇静剂，陷入深度睡眠，五官塌陷。
柯布、亚瑟、阿里阿德涅、伊姆斯和尤瑟夫分别连接上那台精密的造梦仪器“波塞冬之匣”，如同潜入深海的潜水员，将意识沉入共同构建的潜意识海洋。
········
阿里阿德涅构建的红海军移动赌场，与其说是维克托想象中的奢华销金窟，不如说是一座漂浮于意识边缘的钢铁坟墓。
这里没有觥筹交错，没有财富流转的狂热，只有弥漫不散的破败与绝望。
巨大的航母内部空间被扭曲成一座无边的废弃赌厅，原本应金碧辉煌的穹顶被锈迹和蛛网覆盖，几盏残存的吊灯如同垂死的星辰，在电流不稳的滋滋声中忽明忽灭，将它们摇摆不定的、病态的光晕投射在满地狼藉之上。
吃角子老虎机像醉汉般东倒西歪，玻璃碎裂，内部滚轮锈死，仿佛凝固了最后一声绝望的嘶鸣。
扑克牌——黑桃A、红心K——如同枯叶般散落一地，被不知从何处渗出的、带着机油和铁锈味的黑浊污水浸透、粘连，失去了所有象征财富与运气的光泽。
空气中混杂着咸腥的海风、浓重的金属锈蚀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始终萦绕不散的劣质伏特加气味，仿佛无数失意酒鬼的叹息凝结于此。
透过赌厅破裂的舷窗望去，外部并非晴朗海空，而是无边无际的浓雾。
巨大的航母甲板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史前巨兽的脊背。
远处，海浪空洞地拍击着船体，声音沉闷而遥远，夹杂着金属构件因应力疲劳而发出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仿佛这艘巨舰本身正在缓慢地、痛苦地解体。
梦境时间设定为12小时。
柯布任务明确：制造混乱和压力，让维克托的潜意识投射——那些被称为“防御者”的存在——大量聚集，消耗其精神力量，并在这种非正常的状态下，引导他在焦虑或不经意的对话中，泄露关于这艘航母真实用途的关键线索。
伊姆斯，团队中的伪装大师，此刻化身一位濒临破产的赌场股东。
他穿着皱巴巴的昂贵西装，领带歪斜，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成功地在一片混乱的轮盘赌桌旁找到了维克托。
维克托站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边缘破损的筹码，眉头微蹙，打量着这片与他预期截然不同的破败景象。
“维克托先生！这根本就是个灾难！”
伊姆斯用带着哭腔的、焦虑的声音开始了他的表演，“我投入了我的全部！看看这里！
这艘船，它根本就是个吞噬资金的怪物！它的结构，它的舱室布局，完全不是为了娱乐！
除非我们把它用在更‘实在’的地方，比如某些特殊的、需要隐蔽性的运输？或者某些不便公开的研究设施？”
维克托的目光从一片歪倒的老虎机上收回，落在伊姆斯脸上，带着一丝商人的审慎和不易察觉的疑惑。
他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轮盘赌桌在他手下发出轻微的吱嘎声。
维克托环顾四周，在一张桌子上面看见了一把熟悉的六响小姐，来自于卡尔的杰作，以及一个老虎机上面陷进去一半的铁锤，十二磅的锤头。
在梦境之外的共享意识层，监控着一切数据流的亚瑟通过精神连接低语：
“防御者开始聚集，反应模式正常，目标情绪指数稳定，有轻微困惑和焦虑。
伊姆斯正在施加压力，话题已切入正题。
准备寻找合适时机，引导目标至第二层入口——‘船长室’。”
计划似乎正沿着预设的轨道平稳滑行。
浓雾中，开始影影绰绰地出现大量身着老旧苏联海员制服的身影。
他们面目模糊，行动迟缓，如同上锈的发条玩具，在迷雾中漫无目的地游荡，构成了梦境第一层基础的、近乎本能的防御。
伊姆斯见初步试探似乎有效，决定加大筹码。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试图用共谋的语气将维克托推向思维的危险边缘：
“您想想，这种规模的大型平台，某些特定的国家行为体，一定会非常感兴趣。完全不是赌场这种小儿科能比的利润和·······”
话音未落，维克托的眼神骤然改变。
那不再是商人的权衡利弊，而是猛兽被触及领地时的绝对警惕，是拳击手在对手出拳前零点一秒捕捉到的、那微不可察的肌肉预兆。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之前还带着些许困惑和商人精明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伊姆斯精心构筑的伪装，直抵其下的真实意图。
他手指间的筹码停止了转动，被紧紧攥住。
“你是谁？”
维克托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金属片在刮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危险气息：
“你的眼神不对。焦虑的股东眼里只有钱和恐惧。你的眼神深处，有别的的东西。你在窥探什么？”
惊变！
“咔嚓——”
仿佛一个无形的开关被扳动，整个梦境空间的“氛围”瞬间绷紧！
空气中那原本只是令人不适的咸腥与铁锈味，此刻仿佛凝聚成了有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胸口。
那几盏摇曳的吊灯灯光猛地变得惨白、稳定，不再摇曳，却将阴影切割得更加锋利。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些防御者。
维克托就是最强的防御者，他将那把锤子握在了手里，十分熟悉。
浓雾中，那些原本行动迟缓、面目模糊的“海员”，在同一瞬间僵直了身体。
他们浑浊的眼神瞬间被点燃，投射出冰冷、专注，如同职业杀手般的光芒。
佝偻的脊背挺直，迟缓的步伐变得矫健而充满爆发力。
他们不再是无意识的游魂，而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武器——不再是老旧的、象征性的栓动步枪，而是伴随着意念的凝聚，他们的手中迅速浮现出闪烁着寒光的军刺、沉重的格斗棍，甚至有些人的拳头上，开始隐约凝聚出半透明的、带着缠绕绷带幻影的拳击手套轮廓！
这些武器并非实体，却散发着比实体更浓烈的杀意，那是维克托潜意识深处，属于拳击手和战士的本能力量被激活的具象化！
“情况有变！他的潜意识识破了伪装！防御者性质改变！重复，防御者性质改变！”
伊姆斯在精神频道中急呼，身体本能地后撤，试图拉开与维克托的距离。
他脸上的焦虑表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全神贯注的戒备。
阿里阿德涅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慌乱：
“梦境结构在自我加固！他在反向影响我的架构！稳定性在提升！那些防御者的格斗姿态是专业的！融合了纯粹的本能搏杀术！柯布！”
多姆·柯布，团队的领导者，一直隐藏在梦境阴影处观察着一切。
此刻，他没有任何犹豫。
“放弃第一层诱导计划！亚瑟，准备强攻转移！所有人，放弃当前位置，向预定的‘坠落点’——赌场底层的轮机舱集合！我们提前进入第二层！现在！”
计划中的“温和”心理引导，在开始后不到预想时间的十分之一，就宣告破产，被迫转入强行的、危险的突破阶段。
“引爆！”
亚瑟在现实层面对应梦境“轮机舱”的位置，启动了预先设置的、非致命的梦境冲击装置——在梦境中表现为一次剧烈的爆炸。
“轰——！！！”
巨大的轰鸣从脚下深处传来，整个航母如同被海底巨兽狠狠撞击，猛地向一侧倾斜！
地板瞬间变得陡峭，华丽的装饰碎片、倒塌的老虎机、散落的筹码和扑克牌，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向着低洼处滑落、碰撞、飞溅！
强烈的失重感攫住了每一个人。
在现实世界中，这种“坠落”感是唤醒梦境者的关键，但在强效镇静剂的作用下，这条规则被扭曲——坠落，变成了穿越更深层梦境的狂暴通道。
反击！
混乱，如同被砸碎的蜂巢，瞬间爆发。
然而，在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性剧变中，维克托的表现，超出了所有盗梦者的预期。
他没有像普通梦境主体那样惊慌失措，或者被混乱的场面所吞噬。
在爆炸发生、船体倾斜的瞬间，他如同条件反射般，身体猛地伏低，重心下沉，脚步在倾斜滑溜的地板上精准地踩踏，几个迅捷的规避动作，便闪到了一张巨大的、用沉重螺栓固定在地板上的巴卡拉水晶赌桌之后。
这个掩体选择得完美无缺，既能抵御爆炸的冲击和飞溅的碎片，又提供了良好的视野。
他背靠着冰冷的桌壁，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混乱的战场。
那些原本扑向伊姆斯和其他开始显露出抵抗姿态的“入侵者”的防御者，在他的目光扫过时，动作似乎变得更加协调、更具攻击性。
他们不再是无脑的冲锋，而是开始三五成群，利用倾斜的地形和倒塌的设施作为掩护，交替前进，手中的能量军刺和格斗棍划破空气，发出致命的嗡鸣。
更令人不安的是，维克托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冰冷而残酷的笑意。
那笑意中没有恐惧，没有困惑，只有一种终于等到猎物落入陷阱的、猎食者的兴奋。
“原来如此·····”
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爆炸的余响和金属扭曲的噪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盗梦者——以及通过频道旁观的亚瑟和阿里阿德涅——的耳中：
“不是商业间谍，不是竞争对手······是一群老鼠，钻进了我的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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