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葬礼
第八十二章 葬礼
充满希冀的目光，宛如实质，压低了纪明昭的肩膀，让他错开了和村长对视的目光。
没等他想好如何回答，玉大夫先上前一步，将捆着他的绳索解开。
转头对村长道：“村长，既然这位郎君是殿下之子，那便是我们冒犯了恩人。”
“郎君还带着伤，不如先让我给他诊治一番，再叙旧如何？”
村长的急切，众人都看在眼里。
可听玉大夫说纪明昭有伤在身，村长便将所有的疑问和期盼都压在了心底。
笑着点了点头，“好，少爷说得不错，咱们可不能怠慢了殿下的孩子。”
离开地牢的时候，村长还叫上了原本充当狱守的村民，嚷嚷着要大办宴席，给晋阳殿下的郎君接风洗尘。
地牢里只剩下纪明昭和玉大夫。
“你不想让我告诉他实情？”纪明昭虽是问句，可语气却十分笃定。
玉大夫垂下眼眸，嗯了一声，“村长他，寿数将尽，何必让他死前还徒留遗恨。”
再抬眼，看向纪明昭的眼神，少了几分敌意，但戒备依旧。
“而且，仅凭一张脸，我信不过你。你如何能证明，你是晋阳殿下之子？”
纪明昭动了动被捆得不大舒适的肩膀，摊开左手，一脸无辜。
“你不早搜过身了，我来得匆忙，哪里能带什么信物。”
嘴角噙住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盯着玉大夫过于老成的眼睛。
“要证明也很简单，玉大夫亲自送我们离开，到京城看看，不就行了？”
三日后，林窈脚踝的扭伤有了好转。
被搀扶着勉强能走路后，便催着纪明昭带她离开。
“你倒是半点不着急，你离府这么久，就不怕被人发现？”
林窈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虽然被勾破了好几处，但血迹都被清洗干净了。
单薄的中衣难以御寒，纪明昭将他的外袍也给了林窈。
这是玉大夫允许他们离开此地的条件之一，不能带走村子里的任何一件东西。
“会去梧桐轩的只有你姨父，他现在，还在雍州焦头烂额呢。”
纪明昭扶着林窈，看着她一步一踉跄，依旧不大放心。
“你这样如何走山路？是不是沈玉的医术不行——”
刚嘀咕了一句人家的长短，沈玉便带着收拾好的行囊走了进来。
板着一张脸，没好气道：“你知道我刚捡到她的时候，她命都去了半条吗？这才不到半月，就能下地走路，你说我医术不好？”
雍州沈家，世代在宫中当御医，沈玉是沈家在世的唯一嫡传血脉。
林窈也不知纪明昭那日被玉大夫带走，到底说了些什么。
总之，她能明显感觉到，整个村子的人对他们的态度都和缓了许多。
“玉大夫妙手回春，玉大夫华佗在世。”纪明昭毫不走心地敷衍了沈玉几句。
向前一步，直接蹲在了林窈身前，“上来，我背你走。”
“可你的胳膊......”林窈看着他才去了夹板的右胳膊，一时犹豫。
纪明昭索性用左胳膊往后一捞，轻轻松松地将林窈背了起来，“你这么轻，一只胳膊就够了。”
沈玉看着他的两个病人如此互帮互助，没有半点表示。
带着他们走到空旷的地方，才拿出黑布蒙住了两人的眼睛。
离开村子的路，除了爬上悬崖，还有一条密道。
那既是村里人的出路，也是他们的后路，沈玉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两个外人知晓。
彻底隔绝了视线，难免让人没有安全感。
特别林窈还被纪明昭单手背着，下意识用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领。
纪明昭感受到了林窈的紧张感，原本就平稳的脚步，更加缓慢。
开口对在前面领路的沈玉道：“玉大夫你可替我看着点儿，要是我再摔了，回去村长可饶不了你。”
就这样走了大半日，沈玉才将两人眼上的黑布揭开。
三人行至官道，本打算寻个路人，问出万佛寺所在，好和丰爻等人汇合。
沿途而行，至一路口，先遇见的，却不是路人，而是朱家戏班的朱甲。
“东家，公——老板！”朱甲看见苦苦等待的两人出现，立刻迎上前来。
见有生人，怕暴露自家公子的身份，改口为戏班班主的称呼。
“自己人。”纪明昭用男声应了一句，没介绍沈玉的身份，直接问道：“丰爻和崔赋呢？”
朱甲挠了挠头，看了眼纪明昭背上的林窈，“额，现在应该在纪家……参加东家的葬礼。”
“我的葬礼？”林窈闻言有些啼笑皆非。
算算日子，距她坠入悬崖已过了近半个月，被认定为已然殒命倒也不足为奇。
“到今日还在崖底搜寻的，只有咱们天宝行，崔家和丰家三路人马。纪家和福宁县主的人都已撤离回京。”
“奉国公夫人声称不能让东家在天之灵无处安息，所以，今日便在纪家给东家立了衣冠冢，再办白事。”
朱甲解释了来龙去脉，又道：“天宝行的店契，国公夫人在官府已查实，确认天宝行归属于东家您，这几日一直威逼利诱，想让丰娘子和崔郎君交出天宝行。”
林窈早知崔氏是无利不起早之人，愿意给她操心身后事，定然是贪图她的东西。
“那咱们抓紧吧。”林窈趴在纪明昭的背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戏谑道：“姨母为我大办白事，我本人不出席也太失礼了。”
纪明昭低头笑了声，在朱甲伸手想要接过林窈的时候，侧了侧身，避开了。
“先回天宝行吧。”
沈玉没有掺和他们的决定，自从离开村子，他便格外沉默。
一路跟着三人入城，林窈晃了晃柳相给的腰牌，连入城的例行查问都免了，直奔天宝行而去。
“玉大夫，你先安心在天宝行住下，后院有客房，这里有朱家班的兄弟守着，很安全。”
到了自己的地盘，林窈显得自在许多，立刻安排沈玉住下。
又让人拿来干净衣裳，和纪明昭各自换上。
纪明昭也要回国公府，却不能露面，只能呆在梧桐轩。
“左右你是天宝行东家的事已人尽皆知，多带些人回去。”
林窈点点头，冲纪明昭笑道：“葬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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