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精神病院
第一百五十二章 精神病院
那道目光像是有实质的温度，烫得他耳根渐渐泛起了一层薄红。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狼狈地瞥了她一眼，直起身，避开她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拿起一旁的水壶，假装检查水量，嘴里含糊地嘟囔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说什么呢……”
他那副想掩饰却欲盖弥彰的窘迫模样，让苏晚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就在她还想再逗逗自己这位可爱的丈夫时，院门被敲响了。
“苏晚，你在家吗？”
是杨雪的声音。
“在呢，快进来！”
苏晚笑着起身。
杨雪推门进来，看到顾景川那一副想掩饰却欲盖弥彰的窘迫模样，又看看苏晚那促狭得意的笑，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是撞破了小两口的“好事”，顿时脸也跟着红了。
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苏晚笑着起身，拉过杨雪的手，
“再不来，我怕有人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顾景川无奈地瞪了她一眼，眼神里却满是宠溺。
苏晚拉着杨雪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
“你昨天回家什么情况？你家里人没再为难你吧？”
昨天是杨雪彻底从家里搬走后第一次回去过周末，苏晚知道后，昨天一整天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提到家里，杨雪的脸色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摆摆手道，
“别提了，自从上次那事之后，他们是不敢再明着跟我怎么样了。我算是看透了，这人啊，就得自己硬气起来。”
她说着，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两个红彤彤的大苹果递给苏晚，
“刚发的，给你补补身子。对了，大家都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呢，找你看病的人每天都有，王护士长都给记下来了。”
“我啊……”
原本她想说早点回去的，可刚开口，就感觉到旁边顾景川朝她投过来的目光。
他不愿让苏晚太早回去，怕她身子没养好，又复习功课又工作，受不了。
于是，刚到嘴边的话，只能变成了，“……咳咳，还得等等吧！”
听到苏晚的回答，顾景川满意地走了，把小院留给小姐妹俩聊天。
杨雪看着顾景川背影，笑了，
“你别说，顾大哥还真是疼你呢，刚才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他那眼神跟刀子似的！”
苏晚挑了挑眉，
“那当然，我这么好的姑娘，他可不得对我好点才行？”
“你还真是不谦虚哈，脸皮见长……”
两人正说笑着，杨雪忽然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神情有些复杂地问，
“晚晚，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就是……苏倩倩的事。”
杨雪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唏嘘。
苏晚的心微微一顿。
杨雪叹了口气，把从医院同事那里听来的消息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听说她那天彻底疯了，拿着刀要杀她爸，最后被医院强行送去了市里的精神病院。哎，你说这人，怎么就把自己作成这样了呢？”
精神病院……
听到这四个字，苏晚的身体里，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轰然落地，碎成了齑粉。
这一世，作恶的人，终于回到了她本该属于的结局。
她没有感到预想中的狂喜，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心中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如释重负的平静。
她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要将两辈子的郁结之气，都彻底吐出去。
杨雪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
“你……没事吧？”
苏晚摇摇头，笑了，那笑容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明媚，
“我能有什么事？我好得很。”
她拍了拍杨雪的手，
“不说这些了。倒是你，跟曹峰怎么样了？”
“啊？”
杨雪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
“没……没什么……”
“还没什么？我看他最近往咱们街道跑得可勤了。”
苏晚揶揄道。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个憨厚的声音，
“川哥，嫂子，我来找小雪。”
曹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橘子和苹果。
他看到院子里的两个人，黝黑的脸上泛起一丝不自在的红晕。
杨雪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晚和闻声过来的顾景川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曹峰放下东西，对杨雪说，
“走吧，带你去百货大楼逛逛，听说新到了一批的确良布料。”
杨雪羞得头都抬不起来，胡乱点了点头，跟在曹峰身后，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小院。
热闹的小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顾景川浇水时，水流冲击泥土的沙沙声。
苏晚没有回屋，就坐在刚才的小马扎上，双手托着下巴，望着天边渐渐西沉的落日，静静地出神。
晚霞将天空染成了瑰丽的橘红色，绚烂又温柔。
顾景川忙完了手里的活，洗干净手，走到她身边，挨着她蹲下，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天际，轻声问道，
“在想什么？”
苏晚收回目光，转头看着他。
他的侧脸在霞光中显得格外柔和，那双总是深邃冷静的眼睛，此刻也染上了暖意。
她沉默了片刻，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片宁静。
“我刚刚在想苏倩倩的事。”
顾景川的身体微微一僵。
苏晚却继续说了下去，语气里没有恨，也没有怨，只是一种淡淡的、像是讲述别人故事般的平静，
“我以为，听到她那样的结局，我会很高兴，或者至少会觉得解气。但是我没有。”
她看着顾景川的眼睛，认真地说，
“我只是觉得……好像一个做了很久很久的噩梦，终于醒了。一切都结束了。”
顾景川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
他知道，她口中的“噩梦”，远比他能想象的要漫长和痛苦。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双臂，从身后，将她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拥入怀中。
他把下巴抵在她的肩窝，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用一种带着誓言般的郑重语气，在她耳边低语，
“对，都结束了。”
“苏晚，一切都结束了。以后，你的生活里，再也不会有噩梦。”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一剂最有效的镇定剂，抚平了她心中最后的一丝波澜。
苏晚闭上眼睛，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坚实的心跳和温暖的怀抱。
是啊，都结束了。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顾景明，再也没有苏倩倩。
只有他和她。
只有这满院的春光，温暖的怀抱，和一个充满希望的，崭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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