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流云初定
与此同时,无量剑宗核心区域,赵家主殿“镇海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殿内张灯结彩,灵气被阵法强行汇聚,凝结成肉眼可见的灵雾,四处弥漫。巨大的“寿”字由灵玉镶嵌而成,高悬主位之上。无数弟子、执事穿梭忙碌,搬运灵果、摆放法器、调试阵法,一派繁忙喜庆。
赵镇海站在殿阁高处,凭栏远眺。他身着繁复庄重的紫金元婴法袍,上面绣着云海升龙图,威仪万千。但若细看,便能发现他眼神深处,并无多少喜意,反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茫然。
这元婴盛典,非他所愿。
他本性不喜张扬,更愿如老大赵清一般,寻一僻静处,默默追寻大道。但他是代理族长,是赵家如今明面上的支柱。老大破碎虚空而去。若外人知道,赵家的现状该如何维持?
唯有展示力量,震慑宵小。
所以,这盛典必须办,而且要办得风光,办得盛大,要让所有觊觎赵家的人都知道,即便赵清走了,赵家依然还留有元婴修士坐镇,依然是无量剑宗不可撼动的巨擘!
“为了家族……”他低声咀嚼着这四个字,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千年了。他从小时候一个需要老大庇护的幼弟,长大后为了照顾老大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为了家族稳定,他放弃了快速提升境界的机会,将资源倾斜给后辈;为了平衡内部派系,他耗尽了心神,与赵镇江一脉明争暗斗;为了给侄子赵长风铺路,他甚至默许了许多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蹉跎半生,他得到了什么?境界?错,这是老大归来,以无上神通点化,他静下来了,才侥幸突破。若非如此,他恐怕终其一生,也只能在金丹期打转。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吉兄……”他心中默念,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你若泉下有知,看到今日,是该欣慰,还是该骂我没用?”
“你走得早,留下长风这孩子。我把他当亲儿子看待,所幸他争气,道心坚韧,如今已是金丹后期,未来元婴可期,总算没有辜负你的血脉。”
他的思绪又转到另一个人身上,眉头皱得更紧。
“可你的孙子,坤儿那孩子……”赵镇海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与愠怒,“心性浮躁,被你那儿媳和族人惯坏了!根基不稳,却急于求成,索幸此次剑仙阁一行受到打击,换了个人,不然,未来吉凶难料啊!”
他想起来就觉心头一阵烦闷。
当初老大赵清临走前,特意去剑仙阁将那不成器的东西从外面带回来,都是为了他赵镇海,替他偿还与之前的因果,保那赵坤小子一命,免得他这一脉彻底绝后。
“镇海,你累了!你也该去追自己的道了。”
“老大……”赵镇海望着浩渺云海,心中百感交集。千年守护,他无怨无悔。但老大那份如山的恩情,以及未能教导好故人之孙的愧疚,像两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道心上。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思绪。盛典在即,他不能流露出丝毫软弱。
“老大……”赵镇海望着浩渺云海,心中百感交集。千年守护,他无怨无悔。但老大那份如山的恩情,他该如何去还?继续守着这个看似庞大,内里却已开始腐朽的家族吗?
这时一名心腹长老悄然来到他身后,躬身道:“代族长,宾客名单已核定,道域各大宗门、世家皆已回复,届时会派使者前来观礼。”
赵镇海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还有……西宗执事堂许长老那边传来确切消息,古砚归来,已安置在流云峰丙区洞府。修为……确为筑基巅峰无疑。”
赵镇海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知道了。就按照按宗门规矩对待即可。大典期间,约束族人,莫要节外生枝。”
“是。”长老应声退下。
赵镇海的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里是西宗诸峰的方向。
而此时的古砚正站在新得的洞府之中,四下打量。
这流云峰丙区七号洞府,位于山峰中段,灵气比之外门区域,自是浓郁了数倍不止。洞顶嵌着几颗夜明珠,散发柔和白光,照亮了这方天地。洞内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张石床,一个蒲团,角落里还有一间专供灵兽栖息的小室,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石壁之上,刻画着基础的聚灵阵纹,正缓缓牵引周遭灵气汇聚于此,虽非顶尖,却也足够筑基修士日常修炼之用了。
他肩头的宝芽“咿呀”一声,兴奋地跃下,小小的身影在洞府内窜来窜去,东嗅嗅,西看看,对这新家满是好奇。它那身雪白毛发在夜明珠光下更显莹润,额间那点金毛犹如画龙点睛,灵性十足。
古砚心中稍定。重返宗门这第一步,总算是落了地。许长老前倨后恭的态度,张峰那惊恐欲绝的跪拜,都清晰地告诉他一个道理:在这修仙界,实力便是最好的通行证。昔日他籍籍无名,任人欺凌;今日他筑基巅峰归来,便是长老也要客气三分。
然而,他脸上并无多少喜色。靠山村那冲天的火光、弥漫的血腥气,以及小虎、老村长他们临死前的惨状,如同梦魇,时时萦绕心头。那份刻骨的仇恨,沉甸甸地压在他的道心之上,片刻不敢或忘。
“赵坤……”他低声自语,这两个字仿佛带着血腥味。但他深知,此刻绝非冲动之时。赵坤乃西宗首席,半步金丹,更是赵家嫡系,势力盘根错节。自己虽已是筑基巅峰,对上他,胜算依旧渺茫,更别提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元婴老怪。
复仇,需要计谋,更需要一个时机。
他走到石床边,将背后那用粗布缠裹得严严实实的黑棍轻轻靠放在侧。随即,他并未急于休息,而是从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储物袋中,取出几面颜色暗淡、旗面甚至有些破损的小旗。
这些阵旗,品阶不高,大多是他以往对敌时,从那些不开眼的劫修手中得来的战利品。他手法算不上精妙,却也沉稳。只见他指尖灵力微吐,一面面小旗便精准地飞向洞口、石壁转角等关键位置,悄无声息地没入地面或石壁之中。
旋即,他又打出几道法诀,激活了洞府本身自带的基础禁制。一层淡淡的光膜在洞口一闪而逝。他这番布置,与洞府原有禁制相结合,虽挡不住金丹修士的强行探查,但足以预警,并能防范大部分筑基期修士的窥伺与潜入。
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这龙蛇混杂的无量剑宗内门,多一份警惕,便多一分安全。
布置妥当,他才在石床上盘膝坐下。再次取出那枚从靠山村废墟中找到的玉佩。玉佩触手温润,边缘的流云纹路清晰,内里蕴含的那一丝冰冷剑意,与当年赵坤出手时的气息同出一源,确认是赵家之物无疑。
他将玉佩握在掌心,神识细细探查,眉头却微微蹙起。
“太过刻意了……”他心中思忖。如此明显的信物,遗落在灭村现场,简直就像是生怕他不知道凶手是谁。以赵坤的身份和心性,行事会如此粗疏大意?还是说……这其中另有蹊跷,有人故意嫁祸,想借他这把“归来之刀”,去搅动赵家的浑水?
各种念头在脑中盘旋交错,线索太少,如雾里看花,难以分辨。他将玉佩小心收回储物袋深处,此物是关键证物,将来或有大用。
接着,他又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贴身收藏的那枚黑色玉佩。神识沉入其中,那片混沌空间内,师尊墨尘的虚影似乎比之前凝实了微不可察的一丝,但依旧双眸紧闭,处于深沉的恢复之中。旁边,宝芽的本体——那只通灵玉猴蜷缩着,周身散发着柔和而充满生机的“生生造化光”,滋养着这片空间和墨尘的残魂。
“师尊,宝芽,我们暂时安顿下来了。”古砚在心中默默道,“前路艰险,但我既归来,必不会让你们失望。血仇,也终有得报之日。”
退出神识空间,他收敛心神,开始运转《混元一气诀》。功法一经催动,丹田内那浩瀚如湖泊的液态灵力顿时如江河奔流,沿着经脉有序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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