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百花奖影后评选,朱淋一骑绝尘(求全
《少林寺》摄影棚内,灯光炙烤着搭建好的古刹景片,空气中弥漫着油漆和尘土的味道。
袁合平穿着练功裤,亲自上阵给李连洁说戏,比画着觉远初入少林时的一套基础拳法。
他的粤语口令夹杂着生硬的普通话:“腰马!稳滴!出拳要脆!唔好拖泥带水!”
李连洁凝神屏息,一遍遍重复动作,额角汗珠滚落,砸在铺着软垫的地面上,洇开深色印记。
隔壁稍小些的摄影棚,则是另一番光景。
谢进指挥着灯光师调整角度,力求营造出温暖柔和的室内光效。
龚膤穿着朴素的碎花衬衫,坐在简易搭出的家中,正耐心地给冯立文讲戏。
冯立文到底是孩子心性,刚开始的新鲜劲过去,对着反复重拍的镜头有点不耐烦,小嘴撅着。
龚膤也不恼,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塞进他嘴里,柔声说:
“立文乖,我们再试一次,就像那天你喊妈妈那样,好不好?”
冯立文含着糖,舔舔嘴唇,情绪才又稳定下来。
两个剧组,一武一文,一刚一柔,在燕影厂不同的角落同时运转,齿轮咬合,发出不同的声响。
就在这紧张有序的拍摄节奏中,一股更大的浪潮从外界涌来,瞬间席卷了整个中国电影界。
文化部和中国电影家协会联合发布通告:停办多年的《大众电影》百花奖,正式恢复评选!
消息像长了翅膀,通过《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和最新一期的《大众电影》杂志,飞向全国各地。
这届百花奖意义非凡,是改开后的第一次,评选方式也彻底放开。
不再由少数专家评委决定,而是将权力完全交给观众。
每一本《大众电影》杂志的最后一页,都附有一张浅黄色的评选表格,上面罗列着年度热门影片和演员名单。
旁边留着空白方格,让观众用笔勾选自己心中的最佳故事片,最佳男演员,最佳女演员,最佳导演。
一时间,全国各地的邮局突然变得格外忙碌。
装着《大众电影》的信件,像雪片一样飞入千家万户,随后,更多贴着邮票,写着“燕京百花奖评选委员会收”的信封,又从四面八方,像归巢的鸟儿般飞向燕京。
工厂车间休息时,工人们凑在一起争论该投给谁。
大学食堂里,学生们端着饭碗,也要为心中的最佳女主角争个面红耳赤。
就连胡同口的老大爷,戴着老花镜,也要对着杂志上的剧照指指点点,念叨着哪个闺女演得真俊,最像那么回事。
燕影厂作为电影制作的重镇,自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厂委专门开了会,要求各车间,各部门动员起来,积极参与这场人民群众的文化盛事。
话虽这么说,但谁都清楚,这参与背后,是各厂,各剧组之间无声的较量。
厂区食堂,午饭时间人声鼎沸。
程学民端着铝制饭盒,刚和谢进,黄健中,大舅哥冯家钊凑到一桌,就听见旁边桌上几个行政科的姑娘叽叽喳喳:
“肯定投朱淋姐啊!《太极》拍的多好看啊!而且还为国家赚了两千多美金外汇,不投给太极朱淋投给谁啊?!”
“我觉得龚膤的《庐山恋》也很好啊,周筠多洋气,多勇敢!而且也是出了国,去了泊林电影节的啊!”
“哎呀,好难选!朱淋还有《牧马人》里的李秀芝呢,那么贤惠……”
“你们说,我们厂三朵金花的刘小庆怎么样?她演的《小花》反响也不错啊!”
“不行不行,今年肯定是朱淋!你没听广播里都说吗?朱淋现在呼声最高!”
谢进扒拉一口白菜粉条,压低声音对程学民说:“听见没?现在全厂,不,全燕京城,都在议论这个。
你们朱淋这次,可是双保险,《太极》和《牧马人》,风头太劲了。”
黄健中也点点头,语气带着点与有荣焉:“《太极》是开年王炸,影响太大了。
李连洁和朱淋,现在就是观众心里的金童玉女。我看啊,这最佳男女主角,八成就是他俩了。”
程学民嚼着馒头,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想起上辈子模糊的记忆轨迹,若无《太极》横空出世,今年本该是《小花》的刘小庆和《庐山恋》的张瑜争奇斗艳的年份。
如今《太极》这把火烧得太旺,确实有点一骑绝尘的味道,让其他优秀的女演员显得有些生不逢时。
正想着,就见厂办的一个干事小跑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程厂长!谢导!黄导!好消息!
刚接到评选委员会那边的非正式消息,目前收到的选票里,《太极》和朱淋李连洁同志的票数……遥遥领先!”
这消息像滴入热油的冷水,瞬间在食堂里炸开。
虽然大家早有预料,但得到初步证实,还是引起一阵骚动。
有人鼓掌,有人叫好,更多的是议论纷纷。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在燕影厂女演员宿舍楼的一间屋子里,刘小庆啪地一声合上了最新一期的《大众电影》,杂志封面正好是《太极》的剧照。
她胸口起伏,盯着窗外,牙关咬得紧紧的。
为了《小花》,她吃了多少苦?
抬担架磨破了肩膀,在泥水里打滚,就为了演出那股子倔劲和真实感。
本以为这次百花奖恢复,是她崭露头角的最好机会,谁承想半路杀出个朱淋,还是以这种碾压的姿态!
她越想越气,抓起桌上的一个玻璃杯,想想又忍住,重重地放回原位,发出沉闷的响声。
同样在上海电影制片厂的宿舍里,张瑜看着杂志上龚膤在《庐山恋》中的剧照,轻轻叹了口气。
原本厂里是把庐山恋,给自己来演的!
可当时她根本看不上,这个有点伤风败俗的剧本,觉得爱情电影一定会受到抨击。
可哪知道!
最后龚膤凭借此片已然名声大噪,传闻厂里更是要花巨资,也要把龚膤挖来上海制片厂!
张瑜要说不后悔,怎么可能啊!
如果她要是演了庐山恋的女主角,岂不是更加的爆红,在厂里的地位更是无人可以撼动?
机遇啊,有时候就差那么一点点时机。
而身处风暴眼的朱淋,此刻却异常平静。
她正在《少林寺》剧组,刚拍完一个镜头,她走到场边休息,助理小姑娘兴冲冲地跑过来,把听到的选票消息告诉她。
朱淋只是淡淡一笑,接过水壶喝了一口,说:“观众喜欢,是好事。但拍戏归拍戏,别想那么多。”
她心里清楚,荣誉是观众给的,但脚下的路还得一步一个脚印走踏实。
比起百花奖,她更关心下一场戏,怎么才能和于承惠的对打更出彩。
因为她不想只当花瓶,所以在少林寺里面,除了参演女主角之外,还客串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配角。
没有台词,但有打戏!
所以,朱淋她这也是想进步,不能前后拍了太极和少林寺两部武打片,最后她一个当主角的,竟然不会怎么打戏!
这要是说出去,太丢人没面子!
程学民倒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傍晚收工后,他特意去《妈妈》剧组转了转。
龚膤刚拍完一场情绪激动的哭戏,眼睛还红着,看到程学民,勉强笑了笑。
“龚膤,辛苦了。”程学民递过去一条干净毛巾,问道,“百花奖的事,听说了吧?”
龚膤接过毛巾,擦了擦眼角,声音还有些哑:“听说了!淋姐实至名归,《太极》确实好看。”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真诚的遗憾,“就是觉得……有点可惜了《庐山恋》。周筠这个角色,我也很用心。”
程学民点点头,表示理解:“时机这东西,很奇妙。不过,好演员不怕没戏拍,好作品不怕没人看。
《妈妈再爱我一次》就是你的新机会。谢导可跟我说了,你和立文搭戏,感觉特别好。”
提到冯立文,龚膤脸上才露出真切的笑意:“那孩子,真有灵气。一声‘妈妈’,叫得我心都化了。”
离开《妈妈》剧组,程学民迎面碰上从外面回来的老厂长汪杨。
汪杨脸上喜气洋洋,拉着程学民走到一边,低声说:“学民,好消息!百花奖这边,我们厂算是稳了!
不过还有个更大的好消息,听说总政那边已经呈报了《高山下的花环》,文化部那边年度优秀中长篇小说奖,也基本定了!
你小子今年又要大出彩了!”
程学民听了,倒是没有太多意外。
开春之后,全国优秀文学奖也一并同步开始评选了!
去年程学民一个人,斩获了五个还是六个优秀奖来着?
其实程学民自己都记不得了!
当时只想着一心量大管饱,狠狠的赚点私房钱,好给媳妇儿买房子。
可哪知道,一不小心就直接玩脱了。
今年的评选又开始了,还加上了中长篇小说的评选。
这样一来的话!
程学民都不知道,今年自己又有几部小说能入选获奖了!
反正老厂长现在提到的《高山下的花环》,肯定是板上钉钉的!
毕竟,去年那可是老领导都号召,全军全民各单位阅读的。
所以获奖是情理之中。
其实程学民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说道:“老厂长,百花奖评选是好事,但也别让厂里的演员们心态起变化。尤其是……其他一些同志。”
老厂长汪杨是人精,立刻明白程学民指的是刘小庆等同样有实力,但这次可能陪跑的女演员。
他拍拍程学民的肩膀:“我懂!已经让各车间主任和导演们注意疏导了。
竞争嘛,有赢就有输,下次再来!咱们厂以后的好本子多着呢!”
随着时间推移,寄往燕京的信件越来越多,评选委员会所在的办公楼里,几个大纸箱很快被填满,工作人员开始了繁琐的唱票统计工作。
而电影圈的明流暗涌,也愈发明显。
程学民甚至接到过一个从上海打来的电话,是上海制片厂的一位老相识,话里话外带着点酸溜溜的意味:
“学民啊,恭喜恭喜!你们燕影厂这次可是出尽风头了!一部《太极》,把我们全年的风头都抢光了!
看来这百花奖,以后都得看你们燕影厂的脸色喽!”
程学民只能笑着打哈哈:“老哥言重了,百花奖是观众选的,说明观众认可。咱们各厂都有自己的特色,共同进步嘛!”
挂掉电话,程学民摇摇头。
他走到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排练厅里,李连洁和于承惠正在袁合平的指导下,排练觉远夜闯塔林的戏份,棍影翻飞,呼喝声声。
外面的喧嚣和评选的热闹,似乎都被隔绝在这专注的光影之外。
他深知,奖项和荣誉固然是对过去的肯定,但电影厂的立身之本,永远是下一部好作品。
《少林寺》必须成功,而他脑海中那个关于另一个剧本的构想,也越发清晰起来。
百花奖的热潮终会过去,而银幕上的传奇,才刚刚开始书写。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沉下心来,把眼前这部《少林寺》,拍成另一座高峰。
至于奖项,就交给时间和观众吧。
《少林寺》的拍摄,程学民基本放手,很少干预!
有导演黄健中和袁氏兄弟,配合着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程学民每天泡在片场,盯着监视器,不时和袁合平,健中交流镜头角度和节奏。
但他的心思,显然分了一部分出去。
休息间隙,别人抽烟聊天,他却常常一个人走到角落,从随身携带的军用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笔记本和一支钢笔,垫在膝盖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有时写着写着会突然停下,眉头紧锁,盯着远处虚空的一点,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笔记本的硬壳。
谢进有次好奇,凑过去瞥了一眼,只见纸上密密麻麻都是字,标题处写着几个遒劲的大字:救赎!
“学民,又开新剧本了?”谢进递过去一根烟,好奇的问道,“这次是什么题材?看名字挺沉重啊。”
程学民接过烟,却没点,用笔尾挠了挠头,眼神里有一种混合着兴奋和审慎的光:
“老谢,你说……如果我们拍一部完全给外国人看的电影,不搞功夫,不搞东方神秘,就讲一个纯粹关于人,关于希望的故事,能行吗?”
谢进愣了一下,咂摸着嘴:“给外国人看?不搞功夫?这……风险有点大啊。现在市场认的就是你这个《太极》,《少林寺》的路子。”
“我知道。”程学民深吸一口气,合上笔记本,目光投向摄影棚里正在排练众武僧棍阵的宏大场面,声音低沉却清晰,说道:
“但总不能一直吃功夫的老本。外汇要赚,文化的门路也要越走越宽。
我想试试水,弄一个……能戳到西方人心里最软处的东西。”
他说的东西,正是他在笔记本上奋力构建的世界。
对《肖申克的救赎》的提前献祭与本土化改编。
他清楚地记得,在原时空的1994年,这部由蒂姆·罗宾斯和摩根·弗里曼主演的影片,如何在奥斯卡上败给《阿甘正传》。
却又如何凭借其坚不可摧的口碑,在随后的几十年里,成为无数影迷心中的无冕之王,被誉为“男人必看的电影”。
其关于自由,希望,友谊和体制化压迫的主题,跨越了文化和时代的隔阂,引发了全球性的共鸣。
程学民的笔尖在纸上划过,试图捕捉那种精髓。
核心设定程学民保留了冤狱的基本框架,但将背景移植到了香江,带有二战阴影的重刑犯监狱。
准备把影片历史背景,跟二战时的香江结合起来。
程学民知道,这部电影的成功,不仅仅在于越狱的悬念,更在于它对人性深处渴望自由的精准触动。
在那个西方世界同样经历着社会变革,个人价值被重新审视的年代。
这样一个关于个人对抗庞大体制,最终凭借智慧和希望赢得自由的故事,无疑具有巨大的潜在吸引力。
然而,改编的挑战也显而易见。
如何让80年代初的中国电影团队,理解和呈现一个完全西方背景的故事?
如何把握那种冷峻,压抑又暗流涌动的监狱氛围?
如何找到既有国际面孔,又能精准表达复杂内心戏的演员?
程学民脑海中闪过几个后来会成名的华裔,或混血演员的面孔,但此时都还渺茫。
更重要的是,如何说服厂里和上面,投入资源去拍摄一部看似与当前“武术创汇”主流完全不同的影片?
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缠绕在程学民心头。
或许,干脆直接去香江拍?直接去香江找那边的鹰国佬来拍?
程学民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先把剧本给改篇出来再说。
不比以往基本都是照抄致敬,这次是要改编,要把故事背景从米国,搬到二战时期的香江来,就得费点脑子了。
“又在弄那个新本子?”媳妇儿冯家幼把水果放在桌角,轻声关心的问道,“听说……还是个外国故事?”
程学民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把媳妇儿拉过来,指着笔记本上的情节梗概,说道:
“媳妇儿你看,这个人被冤枉关进监狱,一辈子可能就完了。
但他不认命,用二十年时间,挖了一条通道,最后逃出去了,到了海边,自由了。”
冯家幼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虽然对西方监狱生活感到陌生,但冤屈,坚持,自由这些字眼,还是让她心头一震。
她看着丈夫眼中闪烁的,近乎痴迷的光,那是她在他创作《太极》,高山下的花环》时见过的光,但似乎更加炽热和……冒险。
“这故事……能拍吗?厂里会同意吗?”她有些担忧。
“困难肯定有。”程学民握了握她的手,语气坚定的说道,“但值得一试。我们不能只躺在武打片上吃老本。
要想真正走出去,就得有能拿得出手的,放之四海皆能引起共鸣的东西。这部《救赎》,我想试试它的分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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