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太后的点拨

翠竹仔细回想，摇了摇头：“明面上来往的记录里，没有发现和后宫直接相关的。不过……”她犹豫了一下，“奴婢听陈溟提过一嘴，说陛下前阵子似乎对光禄寺的一位负责采买的官员有些不满，具体缘由不清楚，但光禄寺……有时会经手一些贡品和宫中用度的采买。”

光禄寺？采买？宁婕眸光微闪。

这是一个可能接触到宫外物资，甚至人员的职位。

虽然听起来和北凛使团无关，但若是利用采买的渠道夹带私货，传递消息，也并非不可能。

“想办法，查查那个官员。”宁婕低声道，“小心些，别让人察觉。”

“是，娘娘。”

翠竹领命而去。宁婕独自坐在殿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光禄寺这条线未必有用，但总算是个方向。更重要的是，她不能只依赖一条线索。

她铺开一张新的白纸，开始梳理已知信息，

皇帝表面冷漠，夜宿凝华宫，赏赐拓跋月。

但……御书房失态，又暗中派影卫保护，北凛密信疑心已种，时机将至。

中间划上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两边是完全矛盾的行为。除非……他的冷漠和保护，都是为了应对那“疑心已种”的局面？

他是在做戏给谁看？给拓跋月看？

给北凛看？

还是……连她也在他做戏的范畴内，那影卫的保护，是戏码的一部分，还是他底线之下的真心？

想到这里，宁婕的心微微抽紧。

如果连保护也是戏……她不敢深想。

当务之急，是确认那“疑心”的对象。

是她宁婕？还是皇帝自己？

或者是朝中某位大臣？这决定了拓跋月和北凛的真正目标。

她需要找到一个能接触到更多信息的方法。

该从拓跋月身边的人入手？那个耳后有刺青的宫女……

下一次，她或许可以借助【环境拟态】，试着跟踪那个宫女，看看她除了传递密信，还和哪些人接触。

宁婕尚未找到合适机会跟踪那宫女，太后宫中的掌事嬷嬷便再次前来传召。

这一次，不似上次温和劝解，嬷嬷神色肃穆，只道：“太后娘娘请贵妃即刻过去。”

踏入慈宁宫，殿内檀香依旧，气氛却比往日凝重。

太后端坐暖榻，手中未持佛珠，只静静看着宁婕行礼。

“起来吧，坐到哀家跟前。”太后的声音平静。

宁婕依言上前，在榻前的绣墩上坐下，垂眸敛目。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你。”太后眸子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缓缓道，“瞧你这模样，心里定然是怨极了皇帝。”

宁婕指尖微蜷，没有应声。

太后也不在意，自顾自说了下去：“皇帝近来清减了许多，你可知道？前朝那些老狐狸，边境虎视眈眈的西狄，还有这宫里宫外盘根错节的势力，哪一样不耗他的心血？”

她语气微沉，“那拓跋月，北凛精心培养的细作，皇帝从一开始便心知肚明。”

宁婕猛地抬头，眼中难掩惊愕。

陛下……竟早知道？

太后将她反应尽收眼底，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冷笑：“不然你以为，他为何独独冷落你，却将那拓跋月捧得那般高？真当他是被美色所惑的昏君么？”

宁婕心口剧震，脑海中那些矛盾的画面。

御书房的失态，暗中的影卫，表面的冷漠，瞬间仿佛被一根线串联起来。

“他如今，是在刀尖上跳舞。”太后语气凝重。

“北凛狼子野心，送个公主过来，真当是求和？不过是缓兵之计，暗度陈仓。皇帝将计就计，引蛇出洞，每一步都走得凶险。朝中未必干净，他身边能完全信任的人有几个？他不敢有丝毫差错，更不能让任何人，尤其是你，成为他的软肋，被北凛拿捏！”

太后目光锐利地钉在宁婕脸上：“哀家今日叫你来，只问你一句。宁婕，你若还信他几分，信他对你的那份心不是作假，那就收起你的委屈怨怼，帮他把这出戏演下去，稳住了，别在后院给他起火，别让那北凛女看出破绽，分了皇帝的心神。”

她顿了顿，语气  变得冷漠冷，带着一丝决绝：“若你已全然不信，认定他是个薄情寡义之人，那哀家劝你，趁早想法子彻底离开这是非之地，远远地走，别留在这里，成了别人用来刺向他的那把刀！”

宁婕浑身一震，如遭雷击，呆呆地看着太后。

原来……竟是如此。

所有的冷漠疏离，所有的宠幸拓跋月，都是为了麻痹北凛，为了稳住朝局，为了保护她……不成为敌人威胁他的筹码。

她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酸涩冲上鼻尖，眼眶瞬间红了，之前所有的委屈，在此刻都化为了难以言喻的心疼和恍然。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迎上太后审视的目光，声音带着微颤，却异常清晰坚定。

“臣妾……明白了。臣妾，信他。”

太后凝视她片刻，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了几分，轻轻颔首：“明白就好。记住你今日的话。回去吧，该怎么做，你心里当有数了。”

宁婕起身，郑重行礼：“谢太后娘娘点拨。”

退出慈宁宫，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宁婕却感觉不到冷。

心中那块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的巨石仿佛被移开，她抬头望向天空，眼神已然不同。

演戏么？她会的。不仅会配合，她还要在这出戏里，为自己，也为他，谋一个破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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