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最后一次读档

紫宸殿偏殿的门在身后合拢，将外面的喊杀与混乱暂时隔绝。

殿内烛火通明，却只映照着寥寥数人。

君泽，拓跋月，以及两名始终紧随君泽，看似普通内侍的影卫。

君泽是半靠在拓跋月身上，呼吸沉重，额间冷汗密布，眼神涣散，仿佛随时会倒下。

“陛下？陛下您怎么样？”拓跋月扶着他，声音焦急，目光却锐利地扫过空荡的偏殿。

不对，预定的接应人手呢？

“水……”君泽声音嘶哑。

拓跋月正要唤人，君泽却仿佛支撑不住，身体一滑，带着她一起踉跄了几步，恰好远离了那两名内侍。

就在这一瞬，君泽靠在她耳畔，那原本虚弱的气息骤然变得冰冷清晰：“你的香料，味道太冲了。”

拓跋月浑身猛地一僵！

她骤然抬头，对上君泽那双此刻清明锐利的眼睛。

中计了！

根本没有中毒！他一直在演戏！

惊恐和被骗的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

计划败露，接应未至，自己已陷入绝境！

“你！”拓跋月美艳的脸庞瞬间扭曲。

她不再犹豫，一直藏在袖中的右手猛地抽出，指间一抹幽蓝寒光直刺君泽脖颈。

正是她藏于发簪内的淬毒短针！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那两名内侍虽一直戒备，完全没想到她暴起发难如此决绝，飞身上前已慢了半拍！

“陛下！！！”

同一时间，偏殿侧面的帷幕被人猛地撞开！

一道绯红身影，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正是本该被押往思过堂的宁婕！

她一直潜伏在侧，紧盯着拓跋月的一举一动。

眼见对方眼神骤变，她便知不妙，立刻冲出。

宁婕来不及多想，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在君泽身侧。

君泽被她撞得向后一退。

“噗——”

细微的利器入肉声响起，那抹幽蓝的寒光，没能刺入君泽的脖颈，却深深扎进了宁婕挡过来的手臂上。

剧痛传来，宁婕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

“宁婕！”君泽惊怒交加的声音响起，一把扶住她软倒的身子，同时飞起一脚，狠狠踢在拓跋月的手腕上。

“咔嚓”清晰骨裂声传来

“啊！”拓跋月惨叫一声，毒针脱手飞出。

两名影卫此刻已至，一左一右瞬间将她双臂反剪，死死按在地上。

“传太医！快！”君泽抱着宁婕，看着她迅速泛青的手臂，声音带着颤抖，眼神里是滔天的杀意，“拿下！给朕撬开她的嘴！”

拓跋月被死死压在地上，发髻散乱，她挣扎着抬头，看着被君泽紧抱在怀的宁婕，看着君泽那从未对她流露过的惊怒和心疼，发出凄厉不甘的尖笑。

“君泽！你没事……哈哈……没事又如何！她中了我的碧落黄泉，无药可解！一刻钟内必死无疑！哈哈……有她给我陪葬……”

君泽脸色骤变，猛地看向宁婕的手臂，那处的青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宁婕靠在他怀里，意识因剧毒开始模糊，却强撑着扯出一个笑容：“还好……你没事……”

“别说话！太医马上就到！”君泽紧紧抱住她，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痛得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殿门被砰地撞开，影卫统领浑身浴血冲入，单膝跪地：“陛下！潜入宫中的黑衣人已尽数伏诛！玄武门叛乱守将王海被生擒！宫城之危已解！”

大局已定。

但君泽此刻却丝毫感受不到胜利的喜悦，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怀中迅速失去生气的宁婕身上。

他猛地看向被压制住的拓跋月，眼神猩红，愤怒的怒吼道：“解药！”

拓跋月疯狂大笑：“没有解药！碧落黄泉，本就是同归于尽的毒！君泽，你赢了江山又如何？你救不了她！”

“你！”君泽额角青筋暴起，眼睛翻勇的杀意。

“陛下……”宁婕冰凉的手轻轻抓住他的衣襟，声音微弱，“香……香囊……冰心兰……”

君泽猛地想起她之前的叮嘱，立刻从自己怀中取出那个冰心兰香囊，又手忙脚乱地从宁婕腰间扯下另一个，紧紧塞在她鼻息下，对着太医吼道：“快！看看这个！冰心兰能否解毒？！”

太医连滚爬爬地上前，接过香囊仔细分辨，眼神一亮：“陛下！此香囊中有冰心兰为主药，辅以数种清毒护心之材！或可延缓毒性攻心！快！先将娘娘放平！”

君泽小心翼翼地将宁婕平放在临时铺开的软垫上，紧握着她的手，目光死死盯着太医的动作。

一字一句对影卫下令：“给朕看好她！若宁婕有事，朕要整个北凛陪葬！”

影卫统领肃然应命，冰冷的目光落在面如死灰的拓跋月身上。

偏殿内，抢救在争分夺秒地进行。

殿外，血腥气尚未散尽。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决，似乎尘埃落定，却又因宁婕的生死，悬于一线。

剧痛撕扯着神经，冰拓跋月疯狂的笑声，还有君泽惊怒的呼喊变得模糊不清。

宁婕的意识在沉沦的边缘，“存档！”

【读档指令确认……能量极度匮乏……强制执行……】

时间猛地倒卷！

宁婕猛地喘了一口气，发现自己正站在水榭的阴影里，指尖冰凉。

不远处，拓跋月正依偎在君泽身侧，袖中手指微动，那股熟悉的若有若无的异香再次开始弥散。

就是现在！

没有丝毫犹豫，在拓跋月按动香囊，君泽刚刚蹙眉表现出不适的瞬间，宁婕猛地从阴影中冲出！

这一次，她的目标明确，

“护驾！”她清叱一声，声音划破了短暂的寂静。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她不是撞向君泽，而是一记手刀，狠狠劈在拓跋月刚刚抬起，藏着毒针的右手手腕上！

“呃！”拓跋月猝不及防，痛呼一声，手腕剧痛麻痹，那毒针当啷落地！

同时，宁婕已用力将君泽向后推开一步，自己则牢牢挡在了他与拓跋月之间。

“拿下！”君泽厉声喝道，声音里没有半分之前的虚弱。

埋伏在侧的影卫应声而动，帷幕后闪现，数把冰冷钢刀瞬间架在了拓跋月的脖颈上，将她死死制住，再无行凶可能。

眨眼之间。

拓跋月被按跪在地上，手腕扭曲，她难以置信地瞪着宁婕，眼神恶毒：“你！你怎么会……”

宁婕站在君泽身前，微微喘息，手臂上再无那致命的刺痛和青黑。

她看着拓跋月，眼神冰冷：“你的戏，该落幕了。”

君泽上前一步，和宁婕并肩，目光扫过地上那枚显眼的毒针，最后落在拓跋月惨白的脸上，语气森寒：“拓跋月，北凛细作，携毒潜入宫闱，意图行刺朕。人赃并获！”

他挥手：“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影卫利落地将挣扎欲言的拓跋月拖了下去。

殿内短暂寂静，只剩下灯火噼啪声。

君泽转向宁婕，紧绷的神经才微微放松，眼底是未散的后怕。

他握住她的手，力道很重：“方才……多谢。”

宁婕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轻轻摇头，低声道：“她香囊里的毒香，陛下还需当心。”

“朕知道。”君泽点头，对身旁内侍吩咐，“立刻请太医查验香囊，殿内通风。”

拓跋月被押走，殿内恢复肃静。

君泽立刻下令：“封锁消息，对外只宣称月妃突发急症，需静养。严加审讯，撬开她的嘴！”

“是！”影卫统领领命而去。

君泽这才转向宁婕，目光深沉：“你如何知道她袖中藏有毒针？朕之前竟未察觉。”

宁婕早已想好说辞，低声道：“臣妾在净心庵时，曾偶然听一老宫人提及北凛有种发簪藏毒的阴私手段。方才见她手指一直蜷在袖中，神色有异，便大胆猜测。情急之下，只能冒险一试。”

她无法解释读档，只能将缘由推给虚无的老宫人。

君泽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只是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这次多亏了你。”

他话锋一转，语气凝重，“拓跋月虽擒，但宫变刚平，人心浮动。北凛得知消息，绝不会善罢甘休。”

“陛下打算如何应对？”

“审。尽快拿到拓跋月的口供，摸清他们在京城的全部暗桩。”君泽眼神锐利，“同时，边境需立刻增兵，以防北凛狗急跳墙。”

他沉吟片刻，又道：“你今日护驾之功，朕记在心里。但眼下，你弃妃的身份还需再维持一段时间。”

“臣妾明白。”宁婕点头。拓跋月被捕，她若立刻恢复身份，难免惹人怀疑，打草惊蛇。

“你先回思过堂，那里有影卫看守，安全。”君泽顿了顿，声音放低，“委屈你了。”

“无妨。”宁婕抬眼看他，提醒道，“陛下，拓跋月在宫中经营日久，恐有余党未清。尤其是……她身边那个贴身宫女，以及御膳房的刘太监，需立刻控制。”

“朕已命人去办了。”君泽颔首，“你放心，这一次，绝不会再让任何一条漏网之鱼逃脱。”

这时，王公公匆匆入内，低声禀报：“陛下，林相，兵部尚书已在偏殿等候。”

君泽对宁婕道：“你先去休息，朕处理完政务再去看你。”

宁婕看着他眼底的疲惫，轻声道：：“臣妾告退。陛下……万事小心。”

她转身，在影卫的护送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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