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秦淮茹顶岗

李怀德冰冷的话，让贾张氏瞬间僵在原地，连干嚎都忘了。

周围工人们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原先或许还有一丝同情，此刻也大多变成了看热闹和隐隐的鄙夷。

堵在厂门口撒泼，最终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屈辱的“选择”，贾张氏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韩立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贾张氏和摇摇欲坠的秦淮茹，公事公办地说道：“贾张氏，秦淮茹同志，厂长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这是厂里最后的决定。请你们尽快做出选择，不要继续堵塞厂门，影响生产秩序。”

贾张氏回过神，一股巨大的绝望和不甘涌上心头，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拍着地面哭喊：“不！不能这样！你们这是欺负人！我儿子一条命啊！就值一个扫厕所的岗位吗？！天理何在啊！”

韩立眉头紧皱，语气加重：“贾张氏！请你冷静！厂里已经仁至义尽！如果你再无理取闹，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

他身后的几名保卫干事也向前逼近一步，神色严肃。

这时，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刘海中觉得该自己这个“院里大爷”出面了。他清了清嗓子，挺着肚子走上前，对贾张氏“语重心长”地劝道：

“张大妈，唉，你看这事儿闹的……听我一句劝，起来吧，这么闹下去，真不是个办法。李厂长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再闹，吃亏的还是你们自個儿啊！”

贾张氏抬头，血红着眼睛瞪着刘海中：“刘海中！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死的不是你儿子！一个扫厕所的岗位就把我们打发了？我不甘心！我不服！”

刘海中被她怼得脸色一僵，心里暗骂这老虔婆不识好歹，但面上还是维持着“公正”：“贾张氏，话不能这么说。东旭走了，大家都难过。可厂里有厂里的规矩，咱们得讲道理不是？这顶岗，好歹是份工作，有了工作，淮茹和孩子们才有口饭吃啊！你要是真闹到被拘留，留下案底，那以后……”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贾张氏可以不管不顾，但秦淮茹和孩子们以后还要做人。

贾张沉默了，她可以豁出去老脸不要，但不能不考虑孙子孙女以后会不会被牵连

一直沉默跪着的秦淮茹，此刻缓缓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眼神空洞而疲惫。

她看了看状若疯癫的婆婆，又看了看周围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最后望向那森严的厂门和面无表情的韩立。

她知道，没得选了。

厂里不会让步，婆婆再闹下去，只会让这个家雪上加霜。扫厕所……虽然屈辱，虽然肮脏，但至少是一份收入，是活下去的希望。没了这份工作，她们娘几个可能真要去喝西北风了。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声音沙哑：“妈……别……别闹了……”

贾张氏凶恶的眼神看向秦淮茹。

秦淮茹避开婆婆那吃人般的目光，转向韩立，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道：“韩……韩科长……我们……我们接受……厂里的安排……我……我去顶岗……”

韩立点了点头，总算这家里还有个明白人，语气缓和了一些：“秦淮茹同志，你能这么想就好。那就跟我去办一下手续吧。”

“不行！”贾张氏抓住秦淮茹的胳膊，“淮茹！你不能答应！那是扫厕所啊！你去了，咱们老贾家的脸往哪儿搁？！东旭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啊！”

秦淮茹被婆婆抓得生疼，眼泪又涌了上来，她带着哭腔，几乎是哀求道：“妈！不答应还能怎么办？您真要看着我们都被抓进去吗？小当和槐花怎么办？棒梗怎么办？我们得活下去啊！”

“活？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贾张氏捶胸顿足。

“有意思没意思，都得活！”秦淮茹第一次用如此决绝的语气对婆婆说话，“东旭没了，我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我得把孩子们拉扯大！扫厕所怎么了？再脏再累，也比饿死强！”

她挣脱开贾张氏的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对着韩立，重复了一遍：“韩科长，我去办手续。”

韩立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好，跟我来。”他又对刘海中说道：“刘师傅，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贾张氏和孩子们。”

刘海中连忙应承：“放心，韩科长，这里交给我。”

韩立便带着步履蹒跚的秦淮茹，走进了轧钢厂。

贾张氏看着儿媳的背影消失在厂门内，再看看周围渐渐散去的工人，她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完了……全完了……老贾家……彻底完了……”

刘海中看着她这副样子，摇了摇头，对旁边几个还没走的邻居招呼道：“来，搭把手，把贾张氏扶回去。”

几个人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失魂落魄的贾张氏从地上架起来，又抱起还在抽泣的小当和棒梗，朝着四合院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看着堂屋里那个简陋的灵位和冰冷的骨灰盒，贾张氏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奶奶！”

“贾张氏！”

现场又是一片混乱。

秦淮茹跟着韩立，走进厂办那间负责劳资手续的办公室。

办事员拿出表格让她填写。家庭成份、本人成份、顶替岗位……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姓名？”

“秦淮茹。”

“顶替岗位？”

“保洁队，扫厕所。”秦淮茹感觉脸颊火辣辣的。

办事员似乎早已见怪不怪，熟练地填写着，语气平淡：“嗯，岗位是艰苦了点，但也是为厂里做贡献。工资待遇就按学徒工的最低标准，一个月十八块五。没问题就在这里签个字，按个手印。”

十八块五……秦淮茹的心沉了下去。

以前贾东旭当钳工，好歹也有三十多块。这点钱，要养活五张嘴……

她颤抖着手，拿起那支沉重的钢笔，在表格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蘸了印泥，按上了一个鲜红的手印。

“好了，手续办完了，明天早上准时到保洁队报到。”办事员将一份回执递给她，流程就算走完了。

秦淮茹捏着那张纸，从今天起，她就是轧钢厂保洁队，一名扫厕所的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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