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你自己选吧
……
叶凡并没有告诉她，这份婚书的另一半其实就在他自己手中，因为他觉得这毫无意义，他此行的目的是解决问题，而非结下更复杂的因果。
他避开了这个问题，转而说道：
“你学习不错，理解能力应该不差。给你讲个故事，你应该听过。”
他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声音在烟雾中显得有些飘渺：
“当年闰土叫鲁迅‘老爷’的时候，他心里，难道就真的不记得两人小时候一起在瓜地里刺猹、那些无忧无虑的情形了吗？”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他只是长大了，懂事了，明白了人与人之间那层看不见、却坚不可摧的……阶级差距了。”
鱼鱻䲜瞬间就听懂了叶凡这番话里的隐喻和警告。
他是在告诉她，姥爷的那位老友或许还念着旧情，但这人情，用一次就薄一分。
“所以，”
叶凡将话题拉回现实，
“你手里这份婚书，得来不易。
冯老爷子当年没有把这最后的机会用在自己身上，而是留给了你这个外孙女，是希望给你一个更好的前程和依靠。
如果你能和对方顺利结婚，结成秦晋之好，那就是亲家，两家互相扶持是情理之中，谈不上还不还人情。
但如果说……婚事不成……”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看向鱼鱻䲜，
“那么这份人情，终归会有耗尽、还清的那一天。到了那时候，你也应该明白，不应该，也不能再继续去打扰对方了。这层关系，也就到头了。”
鱼鱻䲜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那本暗红色的婚书上，陷入了沉默。
这个道理，她何尝不懂？
这也正是她之前犹豫不决、迟迟没有打出那个求助电话的根本原因。
更何况，从内心深处，她无法接受，连寻求最基本的正义，都需要动用这种“关系”和“人情”的残酷现实。
叶凡看着始终沉默不语的鱼鱻䲜，知道她内心在激烈挣扎，便给出了第一个选择，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通常情况下，人念及旧情的机会，只有一次。现在，婚书就在你面前，你可以慎重考虑一下，要不要现在就打这个电话求助。”
他说完，便不再开口，身体微微后靠，给了鱼鱻䲜大约三十秒的思考时间。
如果此时鱼鱻䲜选择拨通那个号码，那么叶凡口袋里的手机就会响起。
届时，他会告诉她，她姥爷留下的人情，就此两清。
这个选项，简单，直接，但代价是耗尽一份珍贵的遗产。
短暂的沉默之后，鱼鱻䲜没有任何动作。
叶凡似乎并不意外，他提出了第二个方案，声音依旧平稳：
“或者，你可以选择另一条路，成为我的学生，正式加入项目。
届时，你将拥有依靠自身力量解决这类问题的能力和权限。
打铁还需自身硬，这个道理，我相信你是明白的。
别人可以帮你一次、两次，但不可能帮你一辈子。”
鱼鱻䲜猛地抬起头，看向黑暗中叶凡模糊的轮廓，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没想到，叶凡竟然会给她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以她对这个男人短暂接触的了解，他绝不像是那种会轻易给人后悔药吃的人。
她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冷漠如冰山的男人，愿意为她破例。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鱼鱻䲜低下头，月光照在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首先，叶先生，我……非常感谢您，愿意给我这第二次机会。但是，”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因为我自身的一些原因，我……我恐怕真的很难加入到这个项目中去。我的心里……有一道我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的坎。”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深深的痛苦和决绝，
“就算我……我通过加入项目，获得了您所说的权力，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为我妹妹报仇雪恨。
但是……但是这个项目本身太危险了！
它同样有可能，将我的家人置于无法预测的危险境地！
所以，我不认为，将我的家人从眼前的火坑，推向另一个可能更深的深渊，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理解。”叶凡的回答依旧简短。
“你理解不了！”鱼鱻䲜突然有些激动，声音提高了些许。
“我能。”叶凡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你不能！”鱼鱻䲜执拗地反驳，眼中充满了不被理解的倔强。
叶凡吸了口烟，在明灭的火光中，他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我能。”
他顿了顿，说出了那个鱼鱻䲜深藏心底的秘密，
“你父亲，是一名缉毒警察，因公殉职。你不想因为自己选择的道路，再次连累家人，你只希望能够和妈妈、妹妹，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远离一切危险和纷争。”
鱼鱻䲜再次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他……他怎么知道？！
他怎么会对自己的背景如此了解？！
甚至连她内心最深处、从未对人言说的恐惧，都了然于胸？！
但很快，一股无力感取代了震惊。
是了，以叶凡展现出的能量和背景，想要调查她的情况，恐怕易如反掌。
至于他为何能如此精准地洞悉她的内心……或许，这只是他洞察人心的能力太过可怕。
鱼鱻䲜低下头，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到极点的自嘲笑容，轻声道：
“现在，我的妹妹被本地的权贵子弟欺负，我维权无路，求助无门。
就算我加入了您的项目，获得了力量，又能如何呢？
谁又能保证项目小组的成员名单永远不会泄露？
一旦泄露，我的家人，不还是会成为境外势力或者敌对分子威胁我的目标？
这……这和现在的情况，又有什么区别？”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悲观和绝望。
“有区别。”叶凡的声音斩钉截铁。
“没区别。”鱼鱻䲜固执地重复。
“有区别。”叶凡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没区别！！”
鱼鱻䲜几乎是在低吼，情绪有些失控，她猛地抬起头，用近乎狰狞的目光死死盯住叶凡，
“那你告诉我！区别到底在哪儿？！在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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