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这会儿你知道无辜了？
……
叶凡翘起二郎腿，深深吸了一口烟，青灰色的烟雾从他口鼻中缓缓吐出，缭绕在他冷漠的脸庞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如同烂泥般的王泽，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淡淡地说道，声音平静得可怕：
“鱼朵朵被欺负的视频，你看过。当时，她也像你现在这样，跪在地上，哭着求饶过，磕头认错过……但是，他们好像……更兴奋了。你觉得，那时候，谁会听她的求饶？”
王泽哭得浑身抽搐，几乎喘不上气，只能徒劳地重复：
“可是……可是这些事情……跟我们都没关系啊……我们只是……只是学校的管理者……”
“没关系？”
叶凡的音调微微扬起，带着刺骨的寒意，
“你妻子田初南，是鱼朵朵的班主任！你，王泽，是鱼朵朵的校长！鱼朵朵和她母亲，不止一次找过你们，寻求帮助，渴望得到最基本的公正！
可你们呢？
别说主持公道，你们连最基本的、象征性的管束都没有！
这也就算了，你们甚至还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只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不是么？！”
最后三个字，叶凡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积郁已久的怒火。
“他们是资本！他们是这里的土皇帝！我……我有什么办法？！
我承认！好！我有罪！我渎职！我懦弱！我愿意承担这一切！我辞职！我去坐牢！怎么样都行！”
王泽抬起泪眼，绝望地嘶吼，“
但我求求你！别折磨我女儿了行吗？！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啊！她是无辜的！你不能……不能伤害无辜啊！”
“无辜？！”
叶凡像是被这个词彻底点燃，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勐地将烟头摁灭在旁边的墙壁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印记，怒骂道：
“无辜？！事情发生在鱼朵朵身上，落在弱者头上，你他妈的就能心安理得地说那是‘小打小闹’！
等同样的事情，原封不动地发生在你女儿身上，落在你自己头上，你他妈的就知道难受了？！就知道疼了？！就知道跪在地上求饶了？！”
他喘着粗气，眼神锐利如刀，死死剐着王泽：
“老子当初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们已经承认了！承认你所谓的‘小打小闹’！
既然我们都承认了！为什么你现在又他妈的跑来跟我聊伤害无辜？！
你的无辜是无辜，鱼朵朵的无辜就活他妈该死吗？！”
叶凡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彻头彻尾的双标！
如果不是残存的理智在提醒他，让王泽就这么简单地死掉太便宜他了，此时的叶凡，恐怕早已控制不住，一刀攮死这个虚伪懦弱的狗东西！
王泽被骂得哑口无言，只能发出无助的、如同幼兽般的呜咽，哭得像个在森林里彻底迷失了方向的孩子，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我……我……我……求求你了……叶先生……给我们一次机会吧……一次就好……毕竟……毕竟真正动手欺负鱼朵朵的不是我们啊……我们……我们也是被威胁的一方啊……在荔城这个地方……他们……他们才是天啊！”
“机会？”
叶凡越说越气，勐地站起身，因极致的愤怒，他的手指甚至带着微微的颤抖，直指王泽的鼻尖，厉声骂道：
“当时的鱼朵朵有机会吗？！如果有人能给她一次机会！哪怕只有一次！你认为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会选择用最决绝的方式，从你们学校那二楼纵身跳下，只求一死了之吗？！你告诉我！她当时有机会吗？！”
“我我我……”
王泽被这雷霆般的质问击垮了，身体抖得像筛糠，一个字也反驳不出。
叶凡的手指又勐地转向那扇不断传出淫声浪语的房门，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显得有些嘶哑：
“老子他妈已经给过她机会了！我明确告诉过王幻梦！
如果她接受不了这种折磨，如果她觉得屈辱，如果她无法承受！
她可以选择！可以像鱼朵朵一样，从这二楼跳下去！一了百了！用死亡来结束这一切！
但是呢？！
她敢吗？！
她不敢！
她自己没有勇气跳下去！
你他妈现在反过来怪我没给她机会？！
怪我没给你们机会？！”
“我我我我……”
王泽瘫软在地，所有的辩解、所有的乞求，在叶凡这连珠炮般、基于血淋淋事实的怒斥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甚至……如此肮脏。
这一刻，王泽的灵魂仿佛被彻底剥开，赤裸裸地暴露在聚光灯下。
他终于，以一种无比残酷、无比痛苦的方式，与那个他从未真正在意过的受害者鱼朵朵产生了共情；
他终于，切肤之骨地体会到了，一个父亲在面对孩子遭受非人折磨时，那种撕心裂肺却求助无门的愤怒与绝望！
一旁的鱼鱻䲜，怔怔地看着因极度愤怒而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骇人的叶凡，内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她想不通，明明受伤害的是她的妹妹，明明承受痛苦的是她的家庭，为什么眼前这个与自己并无血缘关系的年轻导师，此刻表现出来的愤怒，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炽烈怒火，看起来……竟然比她自己还要汹涌，还要真实？
这究竟是为什么？
是什么驱动着他如此投入，如此……感同身受？
终于，叶凡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将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火压了下去。
他脸上的激愤潮水般退去，恢复成了一贯的、令人心底发寒的冷漠。
他的眸子是灰色的，空洞洞的，没有任何人类的感情色彩，如同在看一堆亟待处理的垃圾，看着跪在地上懊悔痛哭、却已于事无补的王泽。
哪怕是到了胜负已分、对方已然彻底崩溃的最后一刻，叶凡也完全没有流露出丝毫怜悯或放过他的意思。
他冷漠地开口，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
“我们已经承认了，这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
那么现在，我也希望你，也能像个男人一样，接受这样‘小打小闹’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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