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谁在背后改剧本？

“群体意识共振监测”模块解锁后，城市东南方向那片沉寂的工业区，便持续传来一道微弱却极具规律的脑波频率波动。

它像幽灵心跳，微不可闻，却精准地与小雨描述中“X号舱意识不稳定”时的节拍高度吻合。

顾慎的指尖在虚拟光屏上划过，调出城市地下管网三维图，冰冷的蓝色线条在他眼中交织成一张复杂的蛛网。

他启动了“因果推演”引擎，三个关键词被迅速输入：【制药厂结构推测】、【共振信号偏移率】、【排水管道疏漏点】。

数据流如瀑布般刷新，几秒钟后，系统筛选出一条染着猩红色的唯一高概率路径。

真实的入口，并非任何一道常规的门或暗道，而是藏匿于厂区东侧那座早已废弃的污水处理池下方。

信号的微弱偏移，恰好对应了积水和淤泥的物理隔绝。

想要进入，必须通过一口伪装成检修口的通风井，垂直下潜。

“阿豹，”顾慎接通内部通讯，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准备三套潜入方案，A方案走管道，B方案破墙，C方案备用。重点排查所有混凝土厚度存在异常的区域，尤其是新旧浇筑层之间。”

夜色最浓重的时刻过去，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

小雨被安置进了公司名下一间不对外开放的安全屋。

她整夜未眠，苍白的指尖在空气中徒劳地比划着，试图复原记忆深处那条走廊的每一个转角，每一扇门上的模糊编号。

那些数字和线条，是她噩梦的骨架。

苏晚晴端来一杯温水，轻声坐在她身边，声音柔和得像拂过湖面的风：“别怕，你不是一件工具，你是第一个听见真相的人。”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小雨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与不确定：“他们……他们是不是，也正在听我们说话？”

话音刚落，房间角落的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一阵极其轻微的“嗡”鸣。

那声音很低，几乎要被城市的背景噪音淹没，但它的频率，却像一根精准的探针，恰好落在顾慎设置的“认知堡垒”警报阈值的边缘地带。

远在总部的顾慎，面前的监控界面上瞬间弹出一个红色警示框。

他毫不犹豫地远程触发了安全屋的电磁屏蔽场，一层无形的屏障瞬间隔绝了内外所有信号。

同时，他给阿豹发去新的指令：“立刻清查安全屋所有新装设备，特别是上周物业统一更换的中央空调滤网，我要看到它的内部结构图。”

上午九点，城市另一端的猫头鹰监控室。

代号“鸮”的男人正翻阅着一份关于“静默替代”计划的失败报告。

计划目标是一名档案管理员，替代行动悄无声息，却在最后关头因目标产生剧烈精神崩溃而终止。

他的目光，最终停在了审讯录音文本的最后一句，那名档案管理员用梦呓般的声音反复呢喃：“我只是想回家……”

回家。

一个多么普通的词。

鸮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档案管理员、清洁工、保安……这些在庞大计划中本该像尘埃一样被忽略的低层人员，为什么会记住那个特定的关键词？

除非……

他猛然睁开眼，频道那头的助手迟疑了片刻：“先生，这批档案的调阅权限很高，需要总局授权。”

“那就给他伪造一份意外死亡证明。”鸮的声音冷得像手术刀，“让他的档案自动转入死亡人员信息库，权限会临时降低。记住，低层人员的大脑本不该对关键词产生记忆烙印，除非他们的意识，已经被某种‘外部共鸣’提前唤醒了。”

中午时分，阳光正烈。

阿豹带着一队精干人员，以检修消防设施为名，突袭了星海科技办公楼顶层的中央机房。

在拆开厚重的隔音板后，他们从空调主机背后，查获了两台伪装成温控模块的信号中继器。

设备外壳平平无奇，但拆开后，内部精密的定向拾音芯片和神经信号增幅器暴露无遗。

技术部门的分析报告很快传回给顾慎：其接收频段经过特殊校准，并非用于捕捉普通声波，而是专用于捕捉特定模式的神经反馈——正是“影阁”内部用于追踪“觉醒者”的“镜像监听系统”。

“他们在找能听见‘主巢’心跳的人。”顾慎看着报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敌人比他想象的更急躁，也更依赖技术。

他随即下达了新的指令：“将计就计。通知苏晚晴，让小雨在明天上午公司的心理状态晨会上，‘无意’中提及，代号为‘GS01’的实验体即将苏醒。”

这是一个陷阱。

目标不是藏在暗处的监听者，而是整个监听网络背后的响应逻辑。

他要看看，当“主巢”的心跳即将出现第二个共鸣点时，这张网会如何收紧，会暴露出哪些意想不到的节点。

傍晚，市公安局吴局长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份匿名线索举报。

举报内容直指一家名为“慎言咨询”的心理健康公司，涉嫌利用咨询服务，非法采集公民脑电数据。

吴局长本想将这种捕风捉影的举报压下，但当他点开附件时，动作却停住了。

那是一段经过处理的音频剪辑，背景噪音被滤去，只剩下清晰的、仿佛从管道中传出的轻微嗡鸣，以及一个女孩惊恐的问话。

这声音，让他无法忽视。

他亲自带队，对慎言咨询进行了一次突击检查。

然而，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公司所有设备都符合规定，客户档案也只是正常的心理咨询记录，没有任何涉及脑电数据的痕迹。

一切都干净得过分。

就在他准备收队离开时，苏晚晴微笑着递上了一份装帧精美的文件夹。

“吴局长，这是我们受贵局委托，为市局高层管理人员定制的心理健康筛查报告草案，您或许有兴趣过目。”

吴局长将信将疑地翻开，首页标题下的一行小字，让他瞳孔骤然一缩：“警惕潜伏型认知干预初期症状：阶段性记忆断层、无端情感剥离、逻辑外服从性增强。”

他的指尖，在触碰到“服从性增强”几个字时，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这报告里描述的每一个症状，都与他近期秘密调查的几起官员异常行为特征，精准地吻合。

深夜，城市陷入沉睡。

顾慎独自站在落地窗前，意识沉入那片熟悉的虚无空间。

这是他完成的第二十三次签到。

任务面板上，【诱敌暴露监听链路】一行字迹化作光点消散。

下一秒，深邃的紫芒如活化的藤蔓，沿着空间的边界疯狂蔓延，最终汇聚于中心。

一行新的系统提示浮现：【“群体意识共振监测”模块升级至二级，解锁新功能：反向追踪。】

【功能启用：已成功反向追踪异常监听信号源，初步锁定三处疑似“影阁”物理中继站。】

虚空中，城市的立体地图展开，三条醒目的红线从不同的区域延伸而出，最终精准地交汇于城南一处老旧的电信枢纽楼。

那里是城市信息的古老心脏，盘根错节，最适合隐藏秘密。

然而，更让顾慎心头一沉的，是系统标注出的信号路径细节。

其中一条红色的信号链路，在被截获前的几毫秒内，曾短暂地、伪装成常规数据包，连接过警方内部通讯基站。

他凝视着屏幕上那串一闪而过的内部IP地址，良久，低声自语：“原来棋盘上，连裁判都换了人。”

窗外，浓重的乌云压境，将月光彻底吞噬。

一场针对猎物的无声围猎，在无人知晓的暗流中，正悄然将枪口调转，对准了权力的中枢。

同一时刻，吴局长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烟灰缸里已经积满了烟头。

他面前的桌上，静静地躺着那份来自慎言咨询的心理筛查报告。

报告里的字眼，像一根根无形的刺，扎进他紧绷的神经。

他反复回想傍晚突击检查的每一个细节，苏晚晴平静的微笑，员工们“恰到好处”的配合，以及那份仿佛为他量身定做的报告。

一切都显得天衣无缝，但这份天衣无缝，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

他摁灭了最后一根烟，有些东西，只有在不被注意的时候，才会露出最真实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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