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镜子里的活人也在眨眼

暴雨在凌晨三点的江城东郊织成密网，雨幕中，“慈安精神康复中心”的霓虹招牌在水痕里晕成模糊的光斑。

顾慎站在废弃变电站的楼顶，雨水顺着黑色伞骨砸在脚边，他的金丝眼镜蒙了层水雾，却仍盯着热成像仪里跳动的红点——两名白大褂推着担架进地下通道，担架上的人形轮廓正剧烈扭曲，像被捆住的活物在挣扎。

“他们用病人做掩护转移实验体。”他的声音被雨声削得很薄，转头对身侧穿黑色战术雨衣的秦芷瑶道，“监控里的‘医护’步频比日常快0.3秒，担架轮轴有金属刮擦声——是改装过的移动舱。”

秦芷瑶的战术手套捏着作战地图，雨水顺着帽檐滴在图上，她指腹压在标红的“医疗废物处理间”上：“正面强攻触发精神波防御系统，突击队会被情绪共振掀翻。”她的眉峰拧着，这是她焦虑时的习惯动作——作为特警战术顾问，她太清楚那些能操控脑电波的装置有多危险。

顾慎从公文包取出微型录音笔，金属外壳在雨里泛着冷光。

“所以我们让他们自己开门。”他按下播放键，电流杂音里渗出一道沙哑男声，是“鸦”三天前的加密指令片段，经小雨的共鸣能力还原后，系统模拟出完整声纹。

“老莫说清修者今晚来校准人格，验证口令是‘月蚀’。”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系统推演过，成功率92%。”

三百米外，阿豹的突击队正蹲在灌木丛里。

他咬着战术手电，指节敲了敲耳麦：“目标运输车接近，三、二——”话音未落，改装过的防弹越野车突然从侧路冲出，轮胎碾过积水撞向运输车尾部。

金属碰撞声混着雨声炸响，真正的清修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在湿透的地面上，战术刀抵住后颈。

“换衣服，动作快。”阿豹扯下一名清修者的黑斗篷，雨水顺着他刀疤狰狞的脸颊往下淌。

突击队迅速换装，小雨贴着围墙蹲下，指尖抵在墙面，睫毛因为头痛而颤动——她能听见墙内电流的嗡鸣，像无数人在同时低语。

“共振频率匹配。”她的声音带着颤音，“现在……可以过闸。”

生物识别闸机的红光扫过最后一人的瞳孔时，顾慎的耳麦突然炸响刺啦声。

“警报！警报！”阿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紧绷，“守卫发现少了助理研究员陈默，他说陈默每天这时候会签到。”

顾慎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他闭了闭眼，意识瞬间沉入签到空间。

漆黑裂痕中，银紫数据疯狂翻涌，系统在0.3秒内罗列出三条路径：1.  暴力冲关（成功率37%，突击队暴露）；2.  伪造陈默死亡（成功率52%，可能触发二次核查）；3.  模拟陈默报告异常（成功率89%，利用系统对“医疗优先级”的漏洞）。

“选第三条。”他睁开眼时，镜片后的眸光冷得像淬过冰，“阿豹，用陈默的声线报告‘体温异常，需紧急接入B7舱’。”

阿豹的喉结动了动，他见过顾慎推演时的状态——那眼神像在看一盘已经下完的棋。

他迅速扯过通讯器，模仿陈默惯常的急躁语调：“B7舱！我的体温监测仪爆了，需要紧急接入！”

闸机的红灯顿了顿，突然转为绿灯。

顾慎听见自己耳麦里传来守卫嘟囔声：“这陈默又犯癔症……”

雨势渐小，突击队鱼贯而入地下通道。

顾慎收了热成像仪，转身时看见秦芷瑶正盯着腕表，上面显示着各队员的生命体征——全部稳定。

“进去了。”她低声道，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在战术靴上。

顾慎没有说话，他望着那扇缓缓闭合的铁门，耳中突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意识残片解析进度：17%】。

而在更远的地底，当最后一名队员踏入走廊时，某种低频嗡鸣从墙壁深处渗了出来，金属面板上的蓝光像被风吹皱的水面，泛起细碎的涟漪。

金属面板上的蓝光涟漪刚漫过第三块壁砖，小雨的指尖就像被烫到般蜷缩起来。

她扶着墙的手背暴起青筋，睫毛剧烈颤动，喉间溢出破碎的气音：“有声音……在说别信穿白衣服的……他们都死了……”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踉跄着往地面栽去。

顾慎的反应比声音更快。

他右手扣住小雨后颈，左手托住她腰肢，几乎是瞬间将人带至消防栓后的角落。

战术靴碾过地上的积水，溅起的水珠在两人身侧划出银线。

“小雨，看着我。”他摘下雨帽，露出被雨水打湿的额发，镜片后的目光像磁石般黏住她涣散的瞳孔，“这是系统‘意识残片解析’的反向干扰——我们正在剥离这栋建筑的精神屏障，那些碎片记忆在反扑。”

小雨的指甲掐进他手腕，呼吸急促得像濒死的鱼：“他们说……说实验室的白大褂在给活人换脑子……”

“我知道。”顾慎的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这是前世作为心理医生安抚创伤患者的习惯性动作。

他转头对身后的秦芷瑶扬声：“耳塞！苏晚晴的情绪阻隔波。”秦芷瑶早将战术背包甩到地上，黑色的特制耳塞正躺在防水袋里。

她抓过一把塞给最近的队员，自己则捏着最后两枚冲过来，雨水顺着她帽檐滴在顾慎肩章上，“备用电池在我这里，三小时后必须更换。”

阿豹的通讯器突然炸响：“C区到了！老莫——”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慎的太阳穴一跳，松开小雨时在她耳侧快速道：“用舌尖抵上颚，阻断听觉神经传导。”随即快步走向C区转角，雨靴踩在地面的声音比心跳还急。

入目是半滩暗褐色血迹，像被拖把粗略擦过，却在墙角洇出蝴蝶状的暗斑。

血迹旁躺着半张照片，边缘焦黑，勉强能辨认出穿迷彩服的青年抱着穿病号服的女孩，女孩发间扎着褪色的红绸带——和老莫枕头下那张全家福里的红绸带一模一样。

“拖行痕迹。”顾慎单膝蹲下，戴乳胶手套的指尖划过地面。

雨水顺着他后颈流进衣领，他却恍若未觉，“血迹呈滴落状，间隔42厘米，符合老莫左腿旧伤的步幅。”他抬头看向墙面，高处有五道抓痕，“指甲翻起的角度向右，说明他被人从背后锁住左臂拖走。”

“方向？”秦芷瑶的战术手电光束扫过地面，光斑停在血迹延伸的轨迹上。

“D区深层实验室。”顾慎的声音像淬过冰，“老莫是前军医，知道这种情况下最有效的自救是破坏系统。”他闭眼沉入推演空间，银紫数据流瞬间淹没意识——老莫的性格档案、搏斗习惯、实验室布局图在虚空中交织成网。

0.7秒后，系统弹出红色警告：【目标极可能触发应急程序】。

“全体注意！”顾慎扯下耳麦吼道，“三分钟内——”

话音未落，整栋建筑的照明系统突然开始无序闪动。

惨白的灯光像抽风的闪光灯，将众人的影子在墙上扯成碎片。

阿豹的战术刀“当啷”掉在地上，他仰头看向天花板：“那他妈是广播？”

一段电流杂音后，机械音刺破黑暗：“B级权限终止，所有舱室进入待释放状态。”

顾慎的嘴角终于扬起半分。

他摘下眼镜擦拭水雾，镜片后的目光亮得惊人——这正是老莫的后手。

当年在野战医院，老莫曾用同样的方式为战友争取过三分钟撤离时间。

他转身对秦芷瑶点头：“老莫还活着，至少现在。”

深夜的签到空间比往次更冷。

顾慎的意识刚沉入裂痕，银紫色的数据脉络便如活物般缠上他的手腕。

系统提示音在虚空中炸响：【第二十六次签到完成——深入影阁意识中枢。解锁功能：因果链可视化】。

无数红线从四面八方涌来，在他眼前交织成网。

其中一条红线自顾慎心口延伸而出，穿透层层数据屏障，直指某个闪烁的未知坐标；另一条则像藤蔓般缠住小雨的影子，末端系着照片里那个扎红绸带的女孩；最诡异的是，一根泛着幽蓝的红线竟从“镜像基因01”的投影中窜出，死死缠住他手腕，每根线丝都在微微收紧，像在测量什么。

“原来……”顾慎伸手触碰那根蓝线，指尖穿过线体时传来刺痛，“我不是第一个穿墙人。”

地底深处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像从极深的井里浮上来，带着水汽的湿润：“哥哥，你终于来了。”

顾慎的呼吸骤然停滞。

这声音他听过——在小雨的共鸣记忆里，在老莫烧焦的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的“小瞳生日快乐”里。

他猛地睁眼，签到空间的红线突然全部断裂，系统提示音急促响起：【检测到异常意识波动，强制退出】。

“队长！”阿豹的声音从耳麦里炸出来，“应急通道的温度在暴跌！我们现在地下二层，空气湿度已经87%了！”

顾慎抹了把脸，雨水混着冷汗顺着指缝滴落。

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眸光如刀：“继续下行。”话音未落，走廊尽头的安全指示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某种黏腻的触感正顺着墙角缓缓爬上来。


　　(https://www.02shu.com/5034_5034256/50331220.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