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骆岚
顾清如站在门口环视一圈,看着简陋的房间,没说什么。
这里好歹是平房,比七连的地窝子好多了。
刘姐放下行李, “钟首长昨夜又犯了老毛病,咳嗽咳得厉害,吃了药才睡下。夫人一直在床前守着,现在两个人都歇着。”
刘姐一边说,一边用眼神偷偷打量着顾清如,这个空降的“家庭医生”,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听说是营部调上来的卫生员,还攻克了农场疫病,
还以为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经验丰富的女医生。
哪想到来的是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
这么年轻、稚嫩,能当钟首长的保健医生?
这,能行吗?
刘姐心底这么想着,但是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语气上透着疏离,
“小顾同志,你先安顿下来,熟悉一下环境。我就在厨房忙活,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
没有迎接,没有热茶热水,也没见到钟维恒与夫人,顾清如并不恼。
她清楚自己的位置。
她是作为家庭医生被调来的,名义上是为钟首长调理身体,实则更像一位医术方面的“保姆”。
她来,是为首长服务的,不是来做客的。
这一点,她懂。
她轻轻点头,声音温和:“您忙去吧,我需要一块抹布就行,想先把屋子收拾一下。”
刘姐转身去了厨房。
不多时,提来一小盆清水,递上一块边角磨损的旧抹布。
“井水凉,别泡太久。”她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可走到门口,她又停下,一只手搭在门框上欲言又止。
顾清如察觉到她的异样,抬眼问道:“刘姐,你有什么就说,我初来乍到,很多不懂,还需要您指点。”
对于顾清如的态度,刘姐很满意。她这才压低声音说, “小顾同志,首长家规矩多,平时没事别四处走动。尤其是三楼阁楼的房间,不能进去。”
“那地方锁着,钥匙只有首长和夫人有。你就算听见什么动静,也当没听见,好吗?”
“好,我记住了。”顾清如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但是什么也没说。
每个家,都有它的秘密。
刘姐走后,她将房间仔细擦拭干净,又取出自己带着来的床单被套,仔细铺好。
棉布上的淡淡皂香弥漫开来,小屋终于有了一丝“家”的气息,不再只是暂居之所。
收拾妥当后,她喝了点空间的热水,吃了点酥饼。
坐在桌前,翻开带来的一本医书,一页页细读。
既然说了不能随意走动,她就在小屋待着就好。
在这里,她首先做好本职工作,之后,在慢慢想办法打探铜马的事情。
面对钟维恒,她决定要假装毫不知情,从而试探出真相。
此刻,她选择静观其变,先稳住自己。
对于刘姐的戒备与疏离,她也看出来了。
一个服务首长多年的老人,对于突然来家里的“医生”,自然心生芥蒂。
怀疑她的能力、甚至担心自己被取代,这些都有可能。
只有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傍晚时分,顾清如听见刘姐在门口轻唤:“顾同志,吃晚饭了。”
厨房里,刘姐准备了简单的晚餐,玉米糊糊、蒸窝头、一碟炒白菜,一碟咸菜。
顾清如坐下,发现面前盛着粥的碗碗沿有一处磕痕,边口缺了一小块。
她没作声,只悄悄将缺口转到外侧,
没多久,厨房门帘轻轻一动,脚步声极轻地传来,
随即,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骆岚,钟维恒的夫人。
她看上去养尊处优多年,约莫四十出头,身穿一件蓝色上衣,齐耳短发,眉目温婉。
“顾同志,抱歉,昨晚老钟身体不适,我一直在照顾他,下午没能出来招呼你。现在老钟服了药休息了,要明天才能见你了。”
顾清如急忙站起身来,“钟夫人,您太客气,我本来就是组织派来照顾首长的,以首长为先,理应如此。”
骆岚点点头,缓步走进,在桌子旁坐下。
刘姐赶忙给骆岚也盛了一碗玉米糊,
骆岚接过碗,目光掠过顾清如那只碗时,她微微一顿,随即放下筷子,神情依然温和,
“这碗边儿都磕了,用了容易划伤嘴,也显得不讲究。刘姐,以后这些旧东西收起来吧,别让客人用了。”
刘姐连忙点头:“是是,是我疏忽了,抱歉顾同志,我来换新的。”
说着,刘姐将顾清如面前那碗粥拿走,重新换了一个碗。
吃完晚饭,骆岚陪着顾清如坐在客厅,
“小顾同志,听说你是从三营卫生所调来的?年纪轻轻,就能独立负责巡诊防疫,履历很优秀。”骆岚端起茶杯,语气温和,像长辈拉家常,“家里有你这样的专业同志在,我这心里也踏实多了。”
顾清如微微欠身:“您过奖了。能来首长身边工作学习,是我的荣幸。”
“我这可不是说客套话。”骆岚放下茶杯,笑容淡了些,透出些许郑重,“老钟的身体,是顶要紧的事,离不得人。以前事事都得我亲自经手,生怕出一点纰漏。你来了,能帮我分担不少。”
“请您放心,我一定尽心。”顾清如回答得不卑不亢。
骆岚看着她,点点头,像是满意,她突然话锋一转,
“你一个人,小小年纪就经历那么多,又在下面锻炼了这么久,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顾清如说, “组织上一直很关心我,连队、营部的领导和同志们也都很照顾我,没受什么委屈。”
“是吗?”骆岚轻轻一笑,没再说什么。
刘姐走过来默默倒茶,添热水。
接下来,骆岚细致交代了一下钟维恒的饮食禁忌、起居规律、用药时间。
顾清如一一记在随身的小本子上。
突然,骆岚轻“嗯”了一声,眉头微蹙,抬手按住右侧太阳穴。
“又犯了……”她闭上眼,声音轻了几分,“这偏头痛,一到换季就犯。”
“刘姐,拿一下我的药。”
刘姐急忙从厨房柜子里找了药过来,“夫人,您的头疼药。”
顾清如一看,是常见的止痛药。
“夫人,这种止痛片吃多了伤肝,长期用反而加重神经负担。我对头疼治疗方面有一些了解,若您信得过,不如让我试试针灸和推拿?见效也快。”顾清如主动询问。
骆岚睁开眼,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
顾清如伸手:“请您先让我诊脉。”
骆岚缓缓将手腕递出。
顾清如凝神细辨:肝阳上亢,血虚风动,确是典型偏头痛之象。
她取出随身银针,在火上略烤,迅速刺入风池、合谷、太冲诸穴,手法轻巧如蝶落花瓣。
随后以拇指沿胆经推揉,力道由浅入深,节奏稳定。
不过一刻钟,骆岚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平缓下来。
“确实没那么疼,感觉舒服多了。”她睁开眼,看向顾清如,眼中多了几分真切的赞许,“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手法竟如此老道。”
顾清如收回针, “在营部跟着老军医学了几手。”
“难得,难得。”骆岚轻声道。
“夫人,您这时候刚行过针,气血尚在调和,若是能躺下歇一刻,效果会更好些。”顾清如轻声建议。
骆岚颔首:“你说得是。我确实觉得还有点晕,那我就上楼休息了。”
待骆岚上楼后,刘姐悄悄拉住顾清如,压低声音说,“顾同志,刚才那个碗……真是我疏忽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顾清如一怔,随即摇头一笑:“没事。我们在连队的时候,饭盆都磕得像地图,谁还在乎一个缺口?这时候能吃饱,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她语气平和,不像是有芥蒂的,刘姐着实松了一口气。
见顾清如回房,刘姐转身快步朝储物间去了。
不一会,刘姐抱着一床厚实的新被来到顾清如的宿舍,“现在夜里不点火墙了,我看你带的那床被子薄,夜里盖着冷吧?换一床。等明天出太阳,抱去院子晒晒,晚上盖着暖和。”
顾清如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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