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9章 091028：旧日婚注

第1029章  09.1028：『旧日婚注』

    [这是好事儿啊！]

    当听到最终选址定在了波拉贝瑞亚时，霍雷肖心中一块悬著的石头落了地。

    他紧绷的肩线微微放松，眼底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微光。

    然而，这转瞬即逝的喜悦，却被雅德维加脸上那近乎失态的惊愕打断。

    空气瞬间凝滞，气氛显然不对劲。

    霍雷肖心中的喜悦瞬间被忐忑所取代。

    这显然不是听到一个好消息后应该有的反应。

    「怎么了？」他压低了声音，向前一步，试图用平稳的语气安抚她，「将训练基地设在波拉贝瑞亚，不正合你的心意吗？」

    雅德维加的呼吸有些急促，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没有那么简单。如今的波拉贝瑞亚，贵族势力已经膨胀到了一个无法想像的地步。

    殖民总督府在那里就是土皇帝的宫廷，任何外来者都会被他们视为对其权力的挑战。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军改派的部队，始终无法在那里有效征召兵员、建立根基的原因。

    我可以这么说，你现在去辛提拉的任何一个卫星世界征兵，哪怕是去匪盗横行的废土，都远比在波拉贝瑞亚简单。

    现在绝大多数波拉贝瑞亚人都沦为了农奴，是贵族的财产，他们不会放任你从他们的财产中征兵的。」

    「远不止如此。」

    一个苍老而沉重的声音打断了她。老公爵，拉纳家的家主，不知何时已站到了他们身旁。

    他没有看霍雷肖，而是将深邃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女儿，那眼神复杂难明，既有怜悯，又有决绝。

    「雅德维加，这么多年，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执意要将你的母亲带离她视若生命的波拉贝瑞亚，将她隐匿在这座庄园的孤塔之上。」

    老人背著手，缓缓踱步至一扇高耸的穹顶拱门前，门外正是那座孤塔的剪影，在昏黄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寂寥。

    「我是个不喜欢抱怨环境的人，所以很多事，我从不与人言说。但事到如今，有些真相，已经没有必要再向你隐瞒了。你必须知道你要面对什么。」

    雅德维加的身体微微颤抖，积压了二十年的困惑与怨怼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为什么？你总说您爱她，但你所做的一切都在伤害她！

    您剥夺了她所珍视的骑士荣耀，将她像个囚犯一样软禁在这里，直到她……直到她死去！」

    「软禁？」

    老公爵发出一声冷哼，「哼，辛提拉的风云诡谲，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其黑暗与肮脏的程度，根本不是你这样单纯的小丫头能够想像的。没错，你是军人，你在军队得到了成长，但军队也保护了你！」

    老人猛地转身，紧攥著权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你又是否知道，你的母亲当年找到我时，是怎样一幅走投无路的绝望景象？」

    雅德维加语塞，只能用倔强的眼神瞪视著自己的父亲。

    老人的目光穿透了时光的帷幕，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史诗悲剧：「那时的辛提拉，正走在自我毁灭的边缘。膨胀过剩的人口与有限的资源，将整个社会的矛盾激化到了沸点。

    人们就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尸鬼，贪婪地吞噬、占据著目之所及的一切。

    奢靡之风腐蚀了整个星球的贵族阶层，而行商浪人中的奸商则趁机囤积居奇，肆意哄抬物价。

    一场足以将辛提拉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内战，已然被推上了倒计时。法厄同之钟的末日指针，随时都可能指向十二点。」

    他顿了顿，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就在那时，第一次『巨牙之灾』爆发了。辛提拉的近邻，骑士世界波拉贝瑞亚，遭到了绿皮的全面入侵。

    瓦迪斯瓦夫家族向整个星区发出了求援，但回应他们的，只有辛提拉贵族们的冷笑与旁观。

    他们像一群秃鹫，盘旋在这颗濒死的骑士世界上空，甚至还没等骑士们流尽最后一滴血，就已经在觊觎著如何分食它的血肉与骨骼。

    所有求援请求，都被马略·哈克斯示意卡利西斯内政部以维持辛提拉内部稳定为由，全部扣下。

    即便一颗骑士世界是何等珍贵的资产，但在当时巨大的社会危机面前，内政部首先要确保的是辛提拉的秩序。

    在他们看来，想要将这颗骑士世界变为殖民地，变为转移内部矛盾的泄洪口，就必须等到波拉贝瑞亚的骑士全部死绝才有机会。」

    「怎么这样……」巨大的现实冲击让雅德维加感到一阵晕眩，她喃喃自语，充满了惶恐与不可思议，「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做！」

    「我知道你很愤怒，雅德维加，但这就是当时的事实。」

    老公爵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陈述一段冰冷的历史，「你的母亲，玛丽娅·瓦迪斯瓦夫，找到我的时候，她的父王，波拉贝瑞亚的至高王，已经战死沙场。

    整个波拉贝瑞亚骑士王庭早已山穷水尽，武装力量几乎被源源不断的绿皮近乎屠戮殆尽。

    她所继承的，不过是一个徒有其表的至高王女之位，一副早已被蛀空的华美空壳。」

    老人回忆起那改变了他一生的会面，嘴角竟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眼中的寒冰也似乎融化了些许：

    「辛提拉那些矫揉造作、弱不禁风的宫廷之花，我见得多了，她们虽然一个个都甜美可人，却从未让我动心，直到我遇见了你的母亲——我从未见过像她那般刚烈而独特的女人。

    她没有穿丝绸长裙，而是穿著一身伤痕累累的骑士甲，脸上还沾著炮火的灰烬，她手握一把染血的动力剑，站在我的军营外等候了两天两夜。

    当我面见她时，那对闪耀的眼眸里，仍然燃烧著名为『希望』的光芒。我从未见过如此壮丽的景象。」

    老人追忆著，深吸一口气继续说：「而且，她的身份也足够高贵。即便瓦迪斯瓦夫王族已名存实亡，但那血脉，依旧配得上拉纳家族的英名。」

    他转过头，直视著霍雷肖与雅德维加，眼神中带著得意，「最后，我们达成了一个契约，一个对我们两人而言，都无比大胆且铤而走险的契约：

    她用她的婚约，换取拉纳家族出兵，驰援波拉贝瑞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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