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保卢斯晋升元帅
对于一名受普鲁士传统深刻影响、将军人荣誉视为生命的战车国上将而言，这个念头本身就如同毒药。
就在这时，掩体厚重的水泥顶棚再次传来一阵沉闷的轰响，灰尘簌簌落下，洒在地图和每个人的肩头。
这不是远程炮火，而是龙国空军对城内重要目标进行的新一轮精确轰炸。
每一次爆炸，都像重锤般敲击在指挥部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胜利的光环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末日降临的沉重预感！
“将军……”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说话的是集团军首席参谋，一位头发花白、服役超过三十年的老将，他的脸上刻满了皱纹和深深的忧虑。
“我们都清楚，投降……在目前的环境下，是不被允许的，后果不堪设想。”他顿了顿，环视周围同样绝望的面孔，艰难的继续说道，“但是，我们或许……可以考虑战术转移？或者，一场有计划、有组织的战术撤退？”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颤抖地指向包围圈西南方向一个相对薄弱的结合部：“敌人的包围圈正在收紧，但尚未完全扎紧口子！尤其是在他们主力忙于清剿罗马尼亚溃军的此刻！”
“如果我们将所有剩余的精锐集中起来，形成拳头，从此处强行突围，并非完全没有希望！”
老参谋的声音带着一种痛苦的急切：“如果我们的空军还能掌握片刻的天空，如果我们的后勤线还能维持，我绝不会说出撤退二字！”
“但是将军，现实是，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守在这里，只能是坐以待毙，是慢性死亡！柏林承诺的援军和补给，根本就是扯淡！在这种绝境下，为弟国保存有生力量，以期将来卷土重来，才是对弟国真正的负责！”
“保卢斯将军！”另一位较年轻的师长也激动的附和道，“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第6集团军的精华白白葬送在这片废墟里！趁着合围没有最终形成，我们还有一搏之力！就算突围途中会损失一半，甚至更多的人员装备，但只要冲出去一部分，就是为弟国保存了一股强大的骨血！一时的失败，总好过全军覆没的耻辱！”
听着部下们这些带着绝望和最后一丝希望的分析，司令部内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保卢斯身上。
保卢斯缓缓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却被浓烈的烟雾呛得连连咳嗽，显得异常狼狈。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位军官的脸。
这些曾经充满狂热和自信的面孔，此刻大多只剩下基于战场现实的清醒，以及清醒之后更深沉的绝望……
其实，他何尝不知？
作为一名受过系统军事教育、经验丰富的上将，他比谁都清楚，自龙国空军完全掌控制空权的那一刻起，战局就已无可挽回。
早在一个多星期前，他就曾以极其隐晦但焦急的措辞向最高统帅部密电，陈述困境，委婉请求相机撤退，但遭到了元首本人措辞严厉的无情拒绝，并被斥为意志薄弱。
现在再次请求，成功的希望渺茫得近乎于零。
但是……
万一呢？
万一前线的惨败能让元首那颗被狂热和幻想充斥的头脑稍微清醒一丝呢？
万一最高统帅部里还有像曼施坦英同样理智的将领能帮忙说话呢？
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将还剩大半截的香烟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用沙哑而坚定的声音说道：“以我的名义，立即向柏林最高统帅部，以及元首本人，发送急电！”
“再次，也是最后一次，详细报告我军当前所处的绝对困境，强调物资即将彻底断绝，侧翼已完全崩溃，敌军主力正全力向我核心阵地压来……”
“请求……不，是恳请元首批准我们立即实施战术突围！为了挽救第6集团军这些忠诚的士兵，为了弟国的未来！”
……
元首地下碉堡。
“报告！” 一名党卫队军官快步走入气氛凝重的地下指挥室，将一份电文放在铺着红色天鹅绒的桌子上。
“元首大人，第6集团军司令保卢斯上将急电！”
元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一把抓过电文，快速扫视着。
随着阅读，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猛地将电文拍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得周围所有军官，包括凯特尔和约德尔，都浑身一颤……
“又是撤退！又是保卢斯！他和他的参谋们脑子里只想着逃跑吗？！”元首挥舞着拳头，声音因暴怒而尖利，“他们被敌人吓破胆了！他们根本配不上日耳曼军人的荣誉！”
他喘着粗气，在狭窄的房间里快速踱步，然后猛地停下，盯着地图上那个被红色箭头紧紧包围的斯大林格勒，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
“不！绝对不准撤退！一步也不准后退！斯大林格勒必须守住！这是敌我意志的较量！”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向他的副官，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语气命令道：“记录命令！立即晋升保卢斯上将为弟国元帅！”
副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记录。
在场的其他将领面面相觑，心中都升起一股寒意。
他们明白这道晋升令背后的含义，战车国历史上，还从未有一位陆军元帅活着被俘。
元首这是在用元帅的权杖，将保卢斯和他麾下的几十万大军，牢牢的钉死在了斯大林格勒这片坟……战场上！
“是，元首大人！”
电令很快被发送了出去。
当这纸载着弟国元帅晋升状的电文，伴随着战斗至最后一兵一卒，胜利属于战车国意志的命令，传达到斯大林格勒那座阴暗的地下司令部时，保卢斯拿着电文纸的手微微颤抖着。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充满最后一丝期盼的部下，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到极点的、近乎扭曲的笑容。
“先生们，”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元首晋升我为元帅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他双手空无一物，将虚空缓缓将元帅权杖，刚刚通过电文象征性授予，却永远无法亲手触摸的荣誉，放在地图上那个代表着斯大林格勒的、已被红色完全覆盖的区域。
撤退的道路，已经被这纸晋升令彻底封死了。
现在，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在这座废墟之城中，等待着最终时刻的降临……
指挥部内死一般的寂静持续着，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地表的爆炸声似乎在这一刻被完全隔绝，只剩下彼此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报告！”
突然，一个急促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一名年轻的通讯参谋手里拿着一张新的电文纸，几乎是冲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近乎荒诞的激动。
“保卢斯上将，哦不，保卢斯元帅！！！”他慌忙改口，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变调，“曼施坦英元帅急电！”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张薄薄的纸上，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通讯参谋快速念道：“曼施坦英元帅称，他仍在尽力调动一切可用兵力，于西南方向施加压力。他判断敌合围圈尚未完全稳固，尤其在我军原有仆从军防区存在薄弱环节……”
“他强烈建议……不，是恳请第6集团军立即集中所有剩余装甲力量和精锐步兵，向顿河集团军群方向实施果断突围！他将不惜一切代价，发起最强有力的接应攻势，为你们打开一条生路！”
这封来自外界最后、也是最专业、最富有人情味的电文，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众多军官眼中激起了一丝微弱的、复杂的波澜。
有人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有人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深知这希望来得太晚，也太渺茫。
保卢斯静静的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通讯参谋念完。
他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然后，嘴角扯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充满了无尽苦涩和自嘲的笑容。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重新看向他的、充满最后期盼的脸庞，用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语调，对通讯参谋说道：
“那么，就请这样回复曼施坦英元帅吧……”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词句，又仿佛只是在积蓄说出这句话的力气。
“告诉他……保卢斯，感谢他的好意，就说……我，保卢斯，刚刚被元首册封为弟国元帅了……请他……祝贺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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