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窒息的耶顺内克！

“在我这里，在未来的战车国史册上，第6集团军的意志，他们为弟国流尽的每一滴血，都会永远篆刻在历史的丰碑上！！”

“他们不是失败者，他们是唤醒弟国精神的殉道者！”

他挥舞着手臂，语调愈发激昂，仿佛已经看到了由鲜血浇灌而成的虚幻胜利：

“失败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丧失直面失败的勇气，甚至是从失败中创造奇迹的信念！”

“斯大林格勒这座城市必将成为毛熊永久的噩梦，它的每一块砖石都将诉说弟国军人的英勇！而保卢斯和他的战士们，将是永垂不朽的战车国英雄！”

明明是一场显而易见的、灾难性的、战略意义极其重大的失败，但在元首这套颠倒逻辑、混淆黑白的演绎下，竟然仿佛被涂抹上了一层悲壮而神圣的色彩，变成了一场可歌可泣、虽败犹荣的英雄史诗。

地堡内，弟国元帅凯特二、陆军总参谋长蔡茨勒、最高统帅部作战局局长约德尔上将等一众高级将领，个个面色凝重如水，眼神低垂，死死盯着自己的靴尖或地图上的某个无关紧要的点，不敢与元首那狂热的眼神有任何接触。

他们只能机械的、偶尔的、幅度极小的点点头，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附和声。

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密闭的、充满歇斯底里气氛、氧气都似乎变得稀薄的空间里，任何一点理性的、试图陈述冰冷现实的分析，都可能立即招致毁灭性的、歇斯底里的怒火喷发！

在一通情绪激昂的宣泄之后，元首似乎突然从自我构建的悲壮叙事中短暂脱离，想起了某个关键环节。

他充血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全场，语气变得急切而充满期待：

“对了！我们的空中支援呢？”

“耶顺内克在哪里？我们绝不能让东线的勇士们孤军奋战！我们的空军，戈林曾经向我保证过的、战无不胜的空军，必须把补给投进去！必须打破龙国人的空中枷锁！耶顺内克将军应该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仿佛是为了响应他那不祥的召唤，地堡那扇厚重、隔音的钢制大门被缓缓推开。

空军总司令耶顺内克将军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惨白得如同刚从石灰水里捞出来，原本笔挺的灰色军服上衣皱巴巴，领口松开，眼中布满了血丝，眼神涣散，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濒临崩溃的绝望。

他刚好听到元首提到他的名字和空军，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无形的冰锥刺穿，冷汗瞬间从额头、鬓角、后背渗出，浸湿了内衣。

唰唰唰！

地堡内所有人的目光，像听到口令般齐刷刷的聚焦到耶顺内克身上。

那目光复杂至极，有几分对其处境的同情，有对其能力的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事不关己的疏离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

庆幸此刻站在火山口、承受元首怒火的人不是自己。

“啊！耶顺内克将军！你来得正好！”元首几步就跨到了他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脸贴着脸，灼热而带着神经质气息的呼吸直接喷到耶顺内克的脸上，“快！告诉我！是不是已经突破了敌人的空中封锁？”

“我们的运输机是不是已经把物资投给了保卢斯？我们的小伙子们，一定在空中狠狠教训了那些黄皮肤的猴子，创造了新的奇迹……！”

“对不对？！我就知道！弟国空军不会让我失望！”

轰……

耶顺内克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压力和负罪感让他感到一阵阵眩晕，几乎窒息。

他看着元首那双充满疯狂期待、不容任何否定答案的眼睛，又用余光瞥见周围同僚们那躲闪的、爱莫能助甚至略带嘲讽的目光，最后一丝企图用模糊言辞搪塞过去的侥幸心理也彻底崩溃了。

他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倒在了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双手痛苦的掩住面孔，发出了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绝望哽咽和痛哭声。

“报……报告元首大人！”他的声音嘶哑、破裂，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前往……前往东线战场执行支援作战任务的机群……我们出动了的……上千架战机……它们……它们已经……已经……”

他已经了半天，巨大的恐惧和彻骨的耻辱感像一只大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说出那个足以摧毁一切、包括他自身命运的毁灭性结果。

元首脸上那充满期盼的、近乎谄媚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转化为一种暴风雨来临前极度压抑的、令人胆寒的平静。

他缓缓地、几乎是一字一顿地、用冰冷刺骨的语气问道：

“已经……怎么了？我亲爱的空军总司令，耶顺内克大将？你倒是清清楚楚的说出来啊！！”

这冰冷的催促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耶顺内克猛地抬起头，眼神涣散无光，脸上泪水、鼻涕和汗水混作一团，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嘶喊出来一样。

“全军覆没！！几乎是全军覆没！”

“上千架战机，损失超过百分之九十五！没有一架轰炸机或运输机成功突破拦截抵达斯大林格勒上空！”

“返航的战斗机……寥寥无几，而且大多带伤！我……我已经被迫下令……停止了所有针对东线包围圈的空中支援行动！！我们……我们真的失去了制空权……彻底失去了！”

说完，他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脊椎骨，最后一点精气神也随之泄去，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地，双眼一闭，直接晕死过去。

地堡内，陷入了死一般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空气仿佛被冻住了，沉重得无法呼吸。

只能听到元首那越来越粗重、如同破风箱般拉动的喘息声。

所有将领、参谋都屏住了呼吸，深深地低下头，恨不得能把脑袋缩进胸腔里，彻底从这个可怕的环境中消失。

凯特二元帅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试图拉开与风暴中心的距离，约德尔上将则抬起头，目光空洞的盯着天花板上纵横交错的管道，仿佛那里正在上演一出精彩绝伦的戏剧。

几秒钟令人难熬的死寂之后，被一声完全失控的，野兽般的咆哮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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