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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伪金国灭,生擒太极


明军从西门缺口处源源不断涌入。

    皇太极站在甬道尽头,看着这些涌入的明军。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而是要把这些闯入者彻底赶出去,重新关上那扇该死的城门!

    “济尔哈朗!”

    皇太极的吼声穿透混乱的喊杀声,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

    “把所有重甲兵都压上!用尸体堆也要堵住缺口!将他们挤出西门,关上城门!”

    济尔哈朗早已红了眼,他拔出腰间的弯刀,朝着身后的重甲兵阵列嘶吼:

    “儿郎们!随本台吉上!退后者,斩!”

    百余名身披三层铁甲的八旗重甲兵应声而出。

    他们举着一人高的铁盾,盾面布满刀痕箭孔,组成一道黑色的钢铁墙,朝着明军的冲锋队列狠狠撞去。

    “嘭!”

    铁盾与明军长矛的碰撞声震耳欲聋。

    前排的明军士兵被盾面的冲力顶得连连后退,长矛杆“咔嚓”断裂,有的甚至被铁盾边缘划开了胸膛,鲜血顺着盾面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重甲兵身后的刀手趁机挥刀,不断有明军士兵倒下。

    可后面的明军却像不怕死般,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往前冲。

    口中高喊着“破城擒贼”的口号,声浪压过了八旗兵的嘶吼。

    “火铳队!放!”

    明军先锋千总的吼声响起。

    阵心的火铳手齐齐扣动扳机,“砰砰砰”的铳声在甬道里回荡,铅弹打在重甲兵的铁盾上,溅起细碎的火星,却没能穿透那厚重的甲片。

    可就在这时,城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呼啸。

    是佛朗机炮的炮弹!

    “卧倒!”

    皇太极嘶喊着,可已经晚了。

    三枚炮弹接连砸进内城,第一枚炸在重甲兵的侧后方,碎石与铁屑飞溅,两名重甲兵来不及躲闪,铁甲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第二枚落在内城汉军旗阵列中,却没伤到多少人。

    第三枚竟直接轰在城墙垛口上,石砖崩裂,整段城墙都微微震颤,几名埋伏在箭垛后的八旗弓箭手瞬间被埋在碎石下。

    炮火的轰鸣不断,越来越多的佛朗机炮被调到此处。

    明军的火力,越来越强!

    原本还在死撑的重甲兵,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他们的铁甲虽硬,却挡不住炮弹的冲击波,更挡不住明军源源不断的后续兵力。

    明军的火铳手换弹越来越快,长矛手踩着血路往前推进,重甲兵的铁盾阵渐渐出现了缺口。

    有个年轻的重甲兵被长矛刺穿了铁甲缝隙,惨叫着倒在地上,很快就被涌来的明军淹没。

    “大汗!不能再等了!”

    范文程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一把拽住皇太极的胳膊,他的手在发抖,声音里满是绝望。

    “明军太多了!

    炮火还在轰!

    再待在这儿,咱们都得死!

    快撤进宫城!

    宫城还有一道墙,或许能再撑一阵!”

    皇太极猛地甩开他的手,目光死死盯着那道不断扩大的缺口,胸口的闷痛又涌了上来。

    内城城墙高三丈,石筑坚固,若能守住西门,或许还能依托城墙周旋。

    可宫城的墙呢?

    那不过是丈余高的夯土墙,跟寨墙没两样,撤进去,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轰!”

    又一枚炮弹落在不远处,炸开的火光映亮了皇太极的脸。

    他看到济尔哈朗的左肩被弹片划伤,鲜血顺着甲胄往下流,却还在挥刀抵抗。

    看到那些重甲兵一个个倒下,铁盾阵彻底溃散。

    看到明军已经冲过了甬道,离自己只有数十步远。

    没时间犹豫了。

    皇太极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没有犹豫了。

    “撤!”

    他咬着牙吐出一个字,转身朝着宫城方向狂奔。

    “镶黄旗巴牙喇,断后!”

    身后的百余名巴牙喇骑兵紧紧跟随,他们挥舞着马刀,挡住了最先追上来的明军,为皇太极争取撤退的时间。

    可当皇太极的身影消失在宫城方向后,那些还在抵抗的重甲兵彻底崩溃了。

    他们失去了最后的指望,手中的刀“哐当”落在地上,有的转身就跑,有的则愣在原地,任由明军的长矛刺穿胸膛。

    明军如潮水般涌入内城,火铳的轰鸣、刀枪的碰撞声、士兵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内城的街巷里。

    原本还在顽抗的汉军旗士兵,见大势已去,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求饶,有的甚至反过来帮明军指引八旗兵的藏身处。

    少数负隅顽抗的八旗兵,很快就被明军围杀,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在街角。

    “降者免死!”

    明军士兵的喊声在街巷里回荡。

    越来越多的建奴兵卒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浑身发抖,有的甚至吓得尿了裤子。

    曾经不可一世的八旗兵,此刻早已没了往日的凶悍,只剩下对死亡的恐惧。

    皇太极奔到宫城门前,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混乱的内城,火光冲天,喊杀声不绝于耳。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喉头的腥甜又涌了上来,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宫城的夯土墙上,几名八旗兵正慌乱地搬运石块加固城门,可那单薄的墙体,在明军的炮火面前,又能撑多久呢?

    “关城门!”

    皇太极朝着宫城守军嘶吼,声音里满是疲惫与绝望。

    沉重的木门缓缓关上,却像关上了一座巨大的坟墓。

    赫图阿拉的末日,已经近在眼前。

    宫城内的空地上,皇太极拄着长刀,单膝跪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粗重的“呼喝”声,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

    连握着刀柄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额驸……”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何和礼身上。

    “看看……还有多少可战之兵。”

    何和礼朝着皇太极躬身应道:

    “嗻!”

    接着,他便转身走向那些蜷缩在宫墙根下的兵卒。

    他们大多是正黄旗的巴牙喇和少量汉军旗死士。

    有的靠在墙上大口喘气,有的则抱着受伤的同伴,眼神里满是茫然,连火把的光落在脸上,都没了半分神采。

    外城破了,内城陷了,北门突围被车阵堵死,西门的最后抵抗也成了泡影。

    这些兵卒心里都清楚,他们已经没了活路。

    何和礼挨个数着人头,每数一个,心头就沉一分。

    曾经数万精锐的八旗劲旅,如今只剩下这零星的身影。

    他用颤抖的手指在掌心划着数,反复确认了三遍,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皇太极面前。

    “大汗。”

    何和礼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垂下头,不敢看皇太极的眼睛。

    “清点完毕……只剩下五百二十一人。”

    “五百二十一人……”

    皇太极低声重复着这个数字,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很寻常的事,可垂在身侧的手,却猛地攥紧了。

    有零有整,连最后这点人,都可以数得这么清楚。

    呵呵。

    皇太极苦笑一声。

    萨尔浒之战时,自己麾下的正白旗铁骑浩浩荡荡,马踏联营时何等威风。

    父汗努尔哈赤在世时,八旗子弟弓马娴熟,连明廷都要避其锋芒。

    可如今,只剩下这五百二十一人.

    这是大金最后的精锐了。

    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何和礼的肩膀。

    “额驸,辛苦你了。”

    皇太极的目光扫过那些兵卒,他们中有跟着他征战多年的老卒,有刚成年就上战场的少年,还有几个是汉军旗的降将,此刻都低着头,沉默地站在寒风里。

    这些人,是到大金败亡的时刻,还愿意跟在他身边的最后心腹。

    “今日,我们注定死在此处。”

    皇太极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兵卒耳中。

    “可我们是女真人的血脉,是八旗的子弟。

    建州女真的话语里,从来没有‘投降’这两个字!”

    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传来压抑的哭声。

    范文程捂着脸,肩膀不住地颤抖,泪水从指缝里涌出来,混着脸上的尘土,在脸颊上冲出两道泥痕。

    他不是女真贵族,却把一生的赌注都压在了大金身上。

    为了得到皇太极的重用,他把妻子女儿送进贝勒府为奴,忍受着八旗贵族的白眼。

    为了大金的基业,他殚精竭虑,出谋划策。

    从抚顺到沈阳,从萨尔浒到赫图阿拉,每一场战役都有他的心血。

    可如今,大金要亡了,他的付出,他的牺牲,都成了一场空。

    他哭的不是大金的覆灭,而是自己半生的荒唐,是连家人都无法保全的绝望。

    “哭什么!”

    济尔哈朗突然怒吼一声,他的左肩还在流血,却一把扯开伤口上的麻布,露出狰狞的伤疤。

    “咱们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就算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死战!死战!死战!”

    他高举着顺刀,朝着天空嘶吼。

    可回应他的,只有稀稀拉拉的附和。

    “死战……”

    “拼了……”

    “大不了一死!”

    这些人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有的兵卒甚至不敢抬头,只是盯着自己的靴尖,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

    士气早已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消磨殆尽,此刻的“死战”,更像是一种无力的挣扎。

    皇太极看着这一幕,突然自嘲地笑了。

    只是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提着刀,转身朝着皇宫深处走去,背影在火把的光线下拉得很长,显得格外落寞。

    很快。

    皇太极便走入寝宫了。

    守在殿门的宫人见他浑身浴血,顿时吓得“噗通”跪倒一片。

    “苏秦、娜木钟呢?”

    皇太极的声音嘶哑,顺刀在手中攥得死紧,刀身还滴着未干的血。

    跪在最前的老宫人抖得像筛糠,结结巴巴地回话:

    “回、回大汗……方才听闻宫墙被破,两位娘娘就、就不见了踪影……奴才们找了偏殿、暖阁,都、都没见着……”

    “不见了?”

    皇太极冷笑一声。

    “在这四四方方的寝宫里,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他想起之前两个女人说的“愿做鞘中匕首”。

    想起她们依偎在身边时的柔媚,只觉得胸口的闷痛又涌了上来。

    哲哲早已成了大明皇帝的妃嫔,他皇太极的女人,岂能再落得被明军俘虏、任人摆布的下场?

    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拉着这些女人一起,绝不让她们给大金、给自个儿头上添半分屈辱!

    这绿帽子,他实在是不想再戴了。

    “都给朕起来找!”

    皇太极一脚踹在旁边的妆奁上,鎏金镜架“哗啦”摔在地上,镜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映出他满是血污的脸。

    “把偏殿、库房、甚至柴房都搜遍!

    另外,传朕的令,后宫所有妃嫔,一刻钟内,必须聚到正殿来!

    谁敢耽搁,或是私藏,朕定将她凌迟处死!”

    宫人们连滚带爬地起身,有的踉跄着往殿外跑,有的钻进侧室翻找。

    没过多久。

    庶妃纳喇氏、奇垒氏、颜扎氏、伊尔根觉罗氏等十余人被宫人们引了进来。

    她们大多只来得及披了件外袍,有的头发散乱,有的赤着脚,脚踝冻得发紫,脸上满是惊恐。

    纳喇氏怀里还抱着刚满周岁的幼子,孩子被殿内的血腥味吓得哇哇大哭,她慌忙用衣襟捂住孩子的嘴,却止不住浑身的颤抖。

    “苏秦娘娘和娜木钟娘娘呢?”

    皇太极的目光扫过众妃,见少了最显眼的两人,脸色愈发狰狞。

    负责召集的宫人“噗通”跪倒,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

    “大汗饶命!

    奴才们把寝宫翻了个底朝天,真、真没找到两位娘娘……

    说不定、说不定已经逃了……”

    “逃了?”

    皇太极猛地攥紧拳头。

    “好一个‘愿随大汗赴死’!

    到头来,还是成了逃兵!

    贱人!

    都是些贱人!”

    他一脚踹翻身边的檀木桌,桌上的玉器、瓷瓶摔得粉碎,碎片溅到纳喇氏的裙摆上,吓得她怀里的孩子哭得更凶。

    殿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甚至能清晰听到明军“破汗宫、擒鞑子”的吼声,夹杂着八旗残兵的惨叫。

    皇太极知道,没时间了。

    没时间去找那两个贱人了。

    那五百名早已没了战意的残兵,撑不了多久。

    他猛地拔出顺刀,刀锋在烛火下闪着冷冽的光,扫过瑟瑟发抖的众妃:

    “大金要亡了,你们是朕的女人,就得跟着朕一起走!

    现在死,是全了你们的名节。

    若是落在明军手里,只会被当成玩物,日夜受辱!”

    “大汗饶命!臣妾不想死!”

    奇垒氏最先崩溃,哭喊着往殿门爬去,却被皇太极一把揪住头发,顺刀直接刺入她的后心。

    鲜血喷溅在帐幔上,原本浅粉色的绸布瞬间染成暗红,她抽搐着倒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殿外,满是不甘。

    “饶命啊大汗!臣妾愿随大汗,可孩子还小……”

    纳喇氏抱着孩子跪地求饶,话没说完,皇太极的刀已劈了下来。

    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鲜血溅了纳喇氏满脸。

    她呆愣了片刻,突然疯了般扑向皇太极,却被他反手一刀刺穿胸膛,倒在孩子冰冷的尸体旁。

    寝宫内的惨叫、求饶声此起彼伏。

    颜扎氏试图躲进屏风后,却被皇太极拽着胳膊拖出来,刀光闪过,她的头颅滚落在地毯上,眼睛还圆睁着。

    伊尔根觉罗氏吓得瘫在地上,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刀锋逼近,最后在绝望中闭上了眼睛。

    顺刀一次次落下,鲜血浸透了地毯,漫过青砖缝隙,甚至溅到了殿顶的梁木上。

    皇太极的脸上、身上又添了新的血污,原本狠厉的眼神渐渐变得麻木,只有在听到殿外明军的马蹄声时,才会闪过一丝残存的理智。

    当最后一名庶妃倒在血泊中后,寝宫内已听不到任何声响,只剩他粗重的喘息和刀锋滴落在血地里的“滴答”声。

    皇太极拄着刀,缓缓站起身,视线扫过满殿的尸体。

    有的睁着眼,有的蜷缩着,有的还保持着求饶的姿势。

    他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喉头涌上腥甜,此刻再也忍受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出来。

    片刻后。

    他擦拭嘴角的鲜血。

    “都是朕的女人,黄泉路上,也不算孤单。”

    他低声呢喃,声音里没了狠厉,只剩空洞的疲惫。

    处理完后事之后,皇太极转身走出寝宫。

    他手里的顺刀还在滴血,身后殿内的血腥味混着炭火的焦糊味,被寒风卷着飘向远方。

    宫城外的喊杀声已近在咫尺,甚至能看到明军的旗帜在宫墙豁口处飘扬。

    皇太极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丝踟蹰压下,朝着汗宫大衙门的方向走去

    宫城之外。

    明军的攻势早已经到了。

    五百余名八旗残兵踉跄着冲向夯土墙。

    一勺部分人拼命地抓起墙角的滚木,拼命拉弓射箭。

    更多人只是麻木地攥着残破的刀,他们盯着墙外如潮的火光,眼神里没有战意,只剩空洞的恐惧。

    “佛朗机炮!避炮!”

    济尔哈朗的嘶吼一声,刚出口就被轰然炸响的炮火吞没。

    十几发炮弹拖着猩红的尾焰,接连砸在宫墙西北角。

    轰开半丈宽的豁口,夯土如碎玉般崩裂,十几名正黄旗兵卒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像破布娃娃般被气浪掀飞,甲胄在半空扭曲变形,肢体与碎石混杂着落下。

    未等八旗兵搬来松木柱支撑,明军的云梯已架上豁口。

    火铳铅弹密得像暴雨,“嗖嗖”地钉在夯土墙上,溅起的泥点打在守军脸上,生疼。

    何和礼咬着牙挥刀砍断一架云梯的铁钩爪,刀锋划过金属的锐响里,他突然闷哼一声。

    一颗流弹从斜后方射来,击穿了他护腿甲的缝隙,深深嵌进右大腿。

    鲜血顺着裤管往下淌,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红痕,他踉跄着跪倒,手掌按在地里,瞬间染红了一片。

    视线模糊中,何和礼看见一名明军百户踩着云梯顶端的横木,像猿猴般跃上墙头。

    那百户的刀光快得只剩一道冷影,两名巴牙喇甚至没来得及举盾,头颅就已滚落墙下。

    “杀鞑子!破汗宫!”

    那百户的吼声像惊雷,引来墙头更多明军。

    有的举着短铳近距离射击,有的挥舞长刀劈砍,正黄旗最后的防线像被潮水冲垮的沙堤,顷刻溃散。

    士兵们有的跳墙逃窜,有的转身就跑,却大多被明军从背后刺穿胸膛。

    另外一边。

    宫门处的撞击声从未停歇。

    三十名明军死士赤着上身,肌肉虬结的臂膀抱着裹满松油的巨木,每一次撞击都让宫门发出“咯吱”的哀鸣。

    巨木上的油星溅在门闩上,被火星引燃,窜起的火苗舔着门板,黑烟呛得门后抵门的八旗兵连连咳嗽。

    他们死死顶着门板,肩膀被震得发麻,有的人口鼻溢出鲜血。

    终于。

    伴随着一声裂帛般的巨响,门闩“啪”地断成两截,宫门轰然洞开。

    木屑纷飞中,明军铁骑如奔腾的洪流涌入,将跪地求饶的汉军旗降卒当垃圾一般踩死。

    长矛则挑飞仓皇逃窜的包衣奴才,尸体挂在矛尖上,血顺着矛杆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越来越多的人,冲入宫中。

    很快,宫中的五百余人,要么撤入汗宫大衙门里面,要么被杀了,要么投降了。

    此刻。

    汗宫大衙门之中。

    皇太极身前仅剩的三十余名正黄旗巴牙喇组成最后一道人墙。

    他们的盔甲大多破损,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瞎了眼睛,却依旧挺直脊背,手中的刀指向涌来的明军。

    可明军的火铳队早已在庭院中列成三排,黑洞洞的铳口泛着冷光,对准了这最后的残兵。

    “放!”

    随着明军千总的一声令下,硝烟瞬间弥漫了整个庭院。

    铅弹穿透铁甲的“噗噗”声此起彼伏,巴牙喇们像被割倒的麦子般接连倒下。

    皇太极踉跄着倒退两步,胸口的重甲被一颗铅弹击穿,冰冷的痛感瞬间传遍全身,他慌忙用刀尖拄地,才勉强站稳。

    他抬眼望向宫墙上飘扬的明字大旗,那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像在宣告大金的终结。

    皇太极喉头剧烈滚动,却只呕出一口黑血。

    那是急火攻心、脏腑受损的征兆,黑血顺着嘴角往下流,滴在衣襟的龙纹上,将金色的龙鳞染成暗沉的黑。

    “大汗!杀出去!”

    济尔哈朗突然从尸堆中暴起。

    他的左臂早已被炮弹炸断,只剩右臂死死攥着顺刀。

    他嘶吼着砍翻两名冲上来的明军,刀锋劈开一人的胸膛,却没等收回,十余杆长矛已从四面八方刺来,深深贯穿了他的身体。

    济尔哈朗的身体猛地一僵,扭曲的脸上满是不甘,他艰难地转过头,朝着皇太极的方向,嘴唇翕动着,像是想说“快走”。

    皇太极见到这一幕,心中既是悲凉,又是绝望。

    可是现在,他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随着所有抵抗力量都被明军歼灭,越来越多的明军如潮水般涌进殿内。

    明军火铳手列着整齐的横队,黑洞洞的铳口直指殿中唯一的身影。

    “弓弩上弦!火铳瞄准!”

    明军千总的吼声在殿内回荡。

    两侧的弓弩手齐齐拉满弓弦,箭尖的寒芒映在皇太极眼底。

    长枪兵往前踏出半步,枪尖组成一片锋利的铁林,将他团团围住。

    刘兴祚、陈策、贺世贤、李鸿基等将领紧随其后。

    他们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这位大金的天聪汗。

    这场持续数十年的辽东战乱,今日终于要迎来终结。

    皇太极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殿内的明军,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

    “呵呵……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他握刀的手又紧了几分,刀刃微微颤抖,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不甘。

    “皇太极,你的死期到了!”

    刘兴祚率先上前一步,他的声音冷得像辽东的寒风,眼底满是刻骨的恨意。

    当年他归附建奴,受尽八旗贵族的羞辱,如今终于能亲手了结这笔恩怨。

    “这些年,你们建州女真在辽东烧杀抢掠,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多少城池化为焦土。

    今日,这笔账该清了!

    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们会去赫图阿拉的祖坟,把努尔哈赤那老贼从坟里刨出来,让他曝尸荒野,给辽东百姓赎罪!”

    “你敢!”

    皇太极的呼吸骤然粗重,胸口剧烈起伏,喉头的腥甜又涌了上来。

    “刘兴祚,你这个叛徒!

    当年父汗收留你,还对你委以重任,待你不薄,你却要如此亵渎他的陵寝!

    你这般背主求荣之辈,日后定不得好死!”

    “待我不薄?”

    刘兴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冷笑起来,声音里满是嘲讽。

    “所谓的‘待我不薄’,就是让我像奴婢一样,每日给你们八旗贵族磕头请安?

    就是让我的族人做你们的包衣奴才,被随意打骂买卖?

    皇太极,你们女真贵族的‘恩宠’,我刘兴祚受不起,也不屑受!

    今日我就要看着你被被枭首,看着大金覆灭,告慰那些死在你们刀下的辽东百姓!”

    “废话太多了!”

    一旁的李鸿基早已按捺不住。

    他盯着皇太极,眼神闪烁。

    生擒大金汗王,这可是泼天的功劳,若是能拿下,日后在明军中的地位定然青云直上。

    他握紧手中的长柄刀,脚下猛地发力,朝着皇太极冲了过去,吼声震得殿内烛火摇晃:

    “贼酋!死来!”

    皇太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死志。

    他知道自己今日必死,但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他挥舞着顺刀,迎着李鸿基的刀锋冲了上去,刀风凌厉,直指李鸿基的咽喉。

    这是他毕生所学的战场杀伐之术。

    此刻却因连日作战的疲惫和之前呕血的虚弱,慢了半分。

    “铛!铛!铛!”

    金铁交击的脆响在殿内炸开。

    李鸿基接连挡下三刀,手臂虽被震得发麻,却敏锐地察觉到皇太极的动作越来越迟缓。

    当皇太极再次挥刀劈来时,李鸿基突然侧身躲开,同时一脚踹在皇太极的膝盖上。

    皇太极重心不稳,踉跄着往前扑去,顺刀的轨迹瞬间偏移。

    这便是李鸿基等了许久的破绽!

    “噗嗤!”

    李鸿基手中的长柄刀狠狠劈下,刀刃精准地砍在皇太极握刀的右臂上。

    骨头断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鲜血喷涌而出,右臂随着顺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皇太极惨叫一声,捂着断臂跪倒在地,脸上满是痛苦和不甘。

    可没等他缓过神,李鸿基又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胸口,将他整个人踹翻在地。

    “给我按住他!”

    李鸿基厉声喝道,同时一脚踩在皇太极的脸上。

    贺世贤和几名明军士兵立刻上前,死死按住皇太极的四肢,有人还从腰间解下绳索,将他的手脚牢牢捆住。

    还有人十分周到,怕他咬舌自尽,还特意从地上捡起一块沾满血污的破布,粗暴地塞进他的嘴里,任凭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嘶吼,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皇太极躺在冰冷的青砖上,脸颊被靴底踩着。

    视线模糊中,他看到明军将领们脸上的笑容,看到殿外飘扬的明字大旗,看到自己毕生经营的大金,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的身体还在挣扎,可心中却已经死了。

    “生擒贼酋!伪金已灭!”

    李鸿基高声喊道。

    殿内的明军士兵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火铳朝天鸣放,枪声回荡在赫图阿拉的上空。

    这场持续了数十年的辽东之战,以明军攻破赫图阿拉、生擒皇太极告终。

    努尔哈赤建立的大金.

    从今日起,正式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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