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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乱局英雄,釜底抽薪


大同镇监府的朱红大门外,早已挤满了人。

    夜色幽深,火把的光却把这片空地照得通红,映着一张张慌乱的脸。

    官员们大多携着家眷,夫人抱着哭啼的孩子,仆从扛着半大的箱笼,连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书童,此刻也攥着一把短刀。

    武库运来的甲胄堆在门边,却没几个人能像样地穿戴。

    有的把头盔戴歪了,系带松松垮垮挂在颈间。

    有的护臂穿反了,抬手时甲片“哗啦”作响。

    还有的干脆只系了腰带,把腰刀别在上面,权当是个样子。

    大同知府周显站在人群里,青色的官袍外罩着一件不合身的铁甲。

    他手里攥着一把长剑,剑鞘上的缠绳都被汗水浸得发潮,手腕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一辈子读的是圣贤书,判的是民间案,何曾见过这般阵仗?

    今夜还在府衙里批阅公文,今日就要提剑突围,想想城外的叛军和流民,他的腿肚子就忍不住打颤。

    旁边的大同县令董中行更甚,脸色比纸还白。

    人群中,却有一个身影格外扎眼。

    山西按察使司佥事孙传庭身着一身轻便的皮甲,腰间系着一柄镔铁剑,剑穗垂在身侧,纹丝不动。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围着家眷打转,而是站在火把下,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又望向远处城中的火光,眉头微蹙。

    这不是紧张,是在思考。

    他刚从按察司衙门赶来,路上见了太多流民劫掠的惨状,也看清了叛军的混乱,心里对突围有了几分想法。

    “轰!!”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是北门方向的火炮声,紧接着,喊杀声又近了几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镇监回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齐刷刷转头望向北面,只见一队人影朝着这边奔来,为首的正是镇守太监张炜。

    他的蟒纹袍沾了不少尘土,鬓角的发丝散乱,身后跟着代王世子朱鼎渭,还有百名身着银甲的王府护卫。

    “人都来齐了吗?”

    张炜刚停下脚步,就朝着锦衣卫千户卢剑星问道。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人群,见大多官员都在,心里稍定,却又被卢剑星接下来的话浇了一盆冷水。

    “回镇监,冀北道监察御史刘景、布政司分守道御史还没到。”

    卢剑星躬身回话,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派去催的人回来报,刘御史家眷收拾东西耽搁了,分守道御史的府邸被流民围了,怕是……怕是出不来了。”

    张炜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磨蹭!

    他刚要发火,卢剑星又急忙补充:

    “还有北门那边,斥候刚传回消息,贼军攻势越来越猛,祖协镇的人快撑不住了,火炮的声音都稀稀拉拉的,怕是弹药快用尽了!”

    “不能等了!”

    “立刻突围!所有人跟我走,朝着北门冲!”

    说着,他就要拨开人群,往北门方向去。

    再晚一步,祖大寿守不住,他们连最后的生路都没了。

    “镇监且慢!”

    一声沉稳的呼喊从人群中传来,孙传庭快步上前,挡在了张炜面前。

    他没有躬身行礼,而是直视着张炜的眼睛,语气平稳:

    “镇监,此刻突围,毫无计划,毫无阵型,不过是驱羊入虎口!

    叛军虽乱,却有数万人之多,沿途必定设伏。

    咱们这边老弱妇孺居多,官员们大多手无缚鸡之力,这般乱冲,只会死伤惨重,说不定连北门的边都摸不到!”

    张炜愣了一下,脚步顿住了。

    他方才只想着“快”,却忘了“乱”。

    眼前这数百号人,一半是妇孺,一半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真要乱冲,怕是走不出半条街就会被叛军冲散。

    他看着孙传庭镇定的眼神,心里一动,问道:“佥事有何良策?”

    孙传庭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说道:

    “当务之急,是整肃阵型,分兵护持!

    王府护卫在前,他们身着重铠,手持重盾,可挡叛军锋锐。

    府衙的贼曹兵丁在后,持圆盾跟进,补护卫之缺。

    民壮、快手分在两侧,亦持重盾,护住左右两翼,防止叛军偷袭。

    巡检司的弓兵居中,既护着诸位大人和家眷,又能远程射杀阻拦之敌。

    沿途遇敌,先由弓兵射退,再由护卫、兵丁推进,不求速度,但求稳进。

    唯有如此,才能有一线生机!”

    这番话条理清晰,句句切中要害,听得在场官员们惊诧无比。

    连张炜都忍不住点头。

    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只管刑名的按察使佥事,竟有这般军事眼光。

    果然是陛下点的将!

    陛下的眼光,那会错?

    “好!”

    张炜当机立断,抬手对着众人吼道:

    “此番突围,咱家全权交由孙佥事调度!

    谁要是敢不听号令,延误时机,休怪咱家不客气!”

    此刻容不得半分犹豫,孙传庭的法子,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乱局之中,最怕的就是成无头苍蝇。

    此番有孙传庭调度,众人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官位高低在此刻已无意义,能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孙传庭见状,立刻开始调度:

    “王府护卫统领何在?速率百人列前阵,重盾相扣,形成盾墙!”

    “在!”

    一名身材魁梧的护卫统领上前一步,挥手喝道:

    “弟兄们,列阵!”

    百名王府护卫迅速聚拢,将重盾竖在身前,瞬间形成一道一人多高的铁墙。

    “府衙贼曹兵丁,列第二阵,圆盾护腰,随盾墙推进!”

    孙传庭又喝,府衙里的兵丁们连忙应声,虽然动作有些生疏,却也很快排成了队列,圆盾在身前连成一片,护住了盾墙的缝隙。

    “民壮、快手分左右两翼,各五十人,重盾护翼,遇敌不许乱冲,听弓兵号令!”

    “巡检司弓兵,居中列队,箭矢上弦,见敌便射,优先射杀持械者!”

    一道道命令下去,混乱的人群很快有了秩序。

    官员们被护在弓兵中间,家眷们缩在最里层,孩子们被母亲捂住嘴,不敢再哭。

    孙传庭走到队伍最前面,拔出腰间的镔铁剑,剑尖指向北门的方向,声音洪亮:

    “诸位!

    今日突围,退则死,进则生!

    唯有同心协力,才能冲出大同,见到熊经略的援军!

    随我杀!”

    “杀!”

    护卫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火把都晃了晃。

    张炜站在队伍侧面,看着孙传庭沉稳的背影,又看了看渐渐成型的阵型,心里终于有了几分底气。

    他摸了摸怀里的印信,转头望向代王世子朱鼎渭,见其虽面带惧色,却依旧挺直了腰板,便轻声道:

    “世子放心,有孙佥事在,咱们能出去。”

    朱鼎渭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火光上,想起留在王府的父亲,眼圈微微发红,却没再说什么。

    此刻多说无益,活下去才是唯一的念想。

    队伍缓缓开动,盾墙在前,弓兵居中,两翼护持,像一条缓慢的长蛇,朝着北门方向移动。

    在街巷中艰难推进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

    沿途零星的叛军和流民还在劫掠,见这支阵型严整的队伍过来,有乱民试图冲上来抢夺,却被巡检司的弓兵一箭射穿喉咙。

    “前面就是北门!”

    孙传庭突然停下脚步,镔铁剑指向前方的城门洞。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座高大的城门紧闭着,城头的火把摇摇欲坠,隐约能看到城墙上趴着几名士兵,甲胄上满是血污。

    城门洞两侧的城墙被烟熏得漆黑,地上堆着烧毁的滚木和断裂的云梯,几具叛军的尸体斜斜地靠在墙根,胸口插着箭矢,早已没了气息。

    “轰!”

    又是一声火炮响,这次近得震得人耳膜发疼。

    城头上的一名士兵被气浪掀翻,从城头摔了下来,重重砸在地上,没了声息。

    紧接着,城头传来祖大寿沙哑的吼声:

    “顶住!再顶片刻!”

    孙传庭心里一紧,知道祖大寿已是强弩之末。

    他回头对护卫统领喝道:

    “加快速度!盾墙推进,掩护弓兵!”

    百名王府护卫齐声应和,将重盾又往前顶了顶,盾与盾碰撞的“哐当”声在街巷中回荡。

    队伍加快脚步,朝着城门洞冲去,刚到城门附近,就见一群叛军举着刀枪,从城门两侧的小巷里冲了出来。

    这是刘振邦留下的兵卒。

    “弓兵,射!”

    孙传庭一声令下,居中的弓兵立刻搭箭拉弦,箭矢像雨点一样射向叛军。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叛军应声倒地,后面的人却依旧悍不畏死地往前冲,眼看就要撞上盾墙。

    就在这时,城头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呐喊:

    “杀!”

    祖大寿提着一把染血的长刀,从城门里面冲出来,身后跟着三百余名残兵。

    他们大多带伤,模样凄惨。

    祖大寿的甲胄早已被血染红,脸上溅满了肉泥,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

    “弟兄们!冲开一条道,护着大家出城!”

    三百残兵跟着他,像一把生锈却依旧锋利的刀,朝着叛军的侧翼砍去。

    叛军本想围攻孙传庭的队伍,没料到背后会突然杀出一支生力军,顿时阵脚大乱。

    祖大寿一刀劈开一名叛军的头颅,鲜血溅了他满脸,他却丝毫不在意,继续往前冲:

    “快!城门已打开,再晚就来不及了!”

    孙传庭见状,立刻下令:“盾墙掩护,家眷先行,官员随后,士兵断后!”

    队伍瞬间动了起来,家眷们抱着孩子,顺着祖大寿冲开的缺口,朝着城门洞跑去。

    “快!再快些!”

    大同知府周显和县令董中行跟在后面,此刻早已没了往日的斯文,只顾着往前跑,连掉在地上的帽子都顾不上捡。

    祖大寿冲到孙传庭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急促:

    “城外还有些叛军的游骑,你们出城后往许家庄堡方向跑,熊经略的大军就在那边!”

    “你怎么办?”孙传庭问道。

    “我断后!”

    祖大寿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沾满血的牙齿。

    “我这三百弟兄,就算都死在这儿,也得把你们送出去!”

    说着,他转身又朝着叛军冲去,长刀挥舞,又砍倒两名叛军。

    孙传庭看着他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热,却没时间多言。

    此刻每一秒都关乎生死。

    他不再犹豫,跟着队伍冲进城门洞,刚出城门,就见城外的空地上,几名祖大寿的士兵正在与叛军游骑厮杀,地上已经躺了几十具尸体。

    “撤!往许家庄堡跑!”

    孙传庭对着众人喊道。

    就在这时,城头上突然传来刘振邦的怒吼:

    “不能放走他们!”

    刘振邦站在城头,看着突围的队伍渐渐远去,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这些官员若是跑了,大同府城的秩序就彻底瘫痪了,他就算拿下了城池,也没法向王威交代。

    “弟兄们!跟我冲!把他们都抓回来!”

    刘振邦提着一把长枪,不管城中的祖大寿,率着数千名叛军,朝着突围的队伍追去。

    孙传庭回头一看,见叛军黑压压一片追了上来,立刻下令:

    “重盾手列阵,弓兵轮射!”

    重盾手们迅速转过身,将重盾竖在身后,形成一道临时的盾墙。

    弓兵们分成两队,一队射箭,一队装箭,箭雨密集地射向叛军。

    冲在最前面的叛军纷纷倒地,后面的人却依旧往前冲。

    一名重盾手被叛军的长矛刺穿了肩膀,鲜血顺着盾缝流了下来,他却依旧死死地顶着盾牌,不肯后退半步:

    “守住!不能让他们过去!”

    旁边的重盾手见状,立刻顶了上来,将缺口堵住。

    刘振邦看着眼前的盾墙和箭雨,气得咬牙。

    他没想到,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居然这么能打。

    箭雨一波接一波,他的人倒下了一片又一片,却始终冲不破那道盾墙。

    眼看突围的队伍越来越远,他心里急得像火烧。

    “停!”

    刘振邦突然喊住众人。

    他看着远处的

    突围队伍,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几百名骑兵,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

    “别追了!让骑兵上!”

    他身边的骑兵统领立刻会意,翻身上马,率着几百名骑兵,朝着突围队伍的侧翼绕去。

    刘振邦站在原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孙传庭的队伍里有不少老弱妇孺,跑不快。

    而且弓兵的箭矢有限,只要骑兵跟在后面袭扰,等他们的箭矢射完,就是他围猎的时候。

    “等着吧……”

    刘振邦看着骑兵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就算你们冲出了城,也跑不出大同的地界!”

    此刻,突围的队伍已经跑出了数里地。

    孙传庭回头望了一眼,见叛军的步兵没有追来,却有一队骑兵朝着侧翼绕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该死的刘振邦没打算放过他们。

    他对着身边的护卫统领说道:

    “让弓兵留一半箭矢,防备骑兵袭扰。

    再让几名斥候往前探路,看看许家庄堡的方向有没有熊经略的人!”

    护卫统领应声而去。

    张炜喘着粗气,扶着一棵枯树,回头望着大同府城的方向,只见城头上的火光依旧冲天,心里满是后怕:

    “总算是……逃出来了。”

    代王世子朱鼎渭却望着城门的方向,眼圈发红。

    他不知道,留在王府的父亲,此刻是否还安全。

    孙传庭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世子放心,只要咱们见到熊经略,就能带兵回来,平定叛乱,救出代王。”

    朱鼎渭点了点头,却依旧沉默。

    孙传庭所言,不过是安慰人的话。

    此刻的大同府城,早已成了人间炼狱,父王的生死,谁也说不准。

    在杀戮与逃亡之中,时间缓缓流逝。

    晨光像一层微凉的薄纱,轻轻覆在大同府的城郭上。

    王威骑在一匹骏马上,手里攥着缰绳。

    他抬头望了望城楼上“大同府”三个斑驳的匾额,心里很是复杂。

    几个时辰前,他还是大明的大同副总兵,如今却成了挥师破城的反贼。

    造反了。

    不成功便成仁。

    他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不远处,几名流民正围着一家粮铺哄抢,粮囤被戳破,小米顺着缝隙淌出来,有人为了多抢一把,竟挥着木棍朝同伴砸去,哭喊与咒骂声顺着风飘过来。

    王威的眉头瞬间皱紧,勒住马,转头看向身侧的张天琳。

    张天琳穿着一身缴获的明军铠甲,却没系头盔,露出乱糟糟的头发,脸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污。

    他刚收编了几股散流民,正琢磨着怎么把抢来的财物分下去,见王威看过来,立刻收敛了神色。

    “约束你的人。”

    王威话语之中带着杀意。

    “半个时辰,我要看到城里恢复秩序。

    若是还有人敢肆意劫掠、寻衅滋事,不用你动手,我的人会直接镇压。

    包括你的手下。”

    张天琳心里一凛,他知道王威不是在开玩笑。

    虽然两人暂时合作,但王威手里的两万精锐,随时能把他的流民军碾碎。

    他连忙点头,挥手召来几名亲信头目,压低声音吩咐:

    “让弟兄们停手!敢再抢的,就都杀了!

    先把主要街道守住,别给王总兵添麻烦!”

    头目们领命而去,吹着哨子驱散哄抢的流民,街道上的混乱总算稍稍平息。

    王威看着这一幕,缓缓吐了口气,驱马朝着总镇府的方向去。

    总镇府的朱红大门还是老样子,只是门前的石狮子旁,多了两名站岗的亲兵,见他过来,立刻躬身行礼。

    “总镇府还是老样子……”

    王威走进正堂,看着熟悉的紫檀木案几,案上还摆着他前些日子批阅的军报,只是如今再看,心境已截然不同。

    从前他在这里算计着如何私吞军饷、洗空额,如今却要在这里谋划如何与朝廷为敌。

    命运的玩笑,竟这般讽刺。

    就在这时。

    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亲卫家丁王忠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色惨白得像纸,连行礼都忘了。

    王忠是他提前派进城摸清情况的人,此刻这副模样,显然是出了大事。

    “慌什么?”

    王威皱着眉,强压着心里的不安。

    “天塌下来了?”

    “总、总镇……”

    王忠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

    “城里的官员……都、都突围出去了!”

    “什么?!”

    王威猛地站起身,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你说什么?张炜、周显他们?都跑了?”

    “是……”

    王忠点头,头垂得更低了。

    “据留在镇监府的小吏说,昨夜张炜召集官员时,就偷偷让人把家眷和重要物件都打包好了,城门一破,就跟着孙传庭的队伍从北门跑了……”

    王威的心脏“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什么。

    “鱼鳞图册!人口税册!还有府库的物资案卷!”

    “那些东西呢?!”

    王忠的脸更白了,声音带着哭腔:

    “也、也被他们带走了……张炜特意让人去府衙和布政司,把所有文册要么藏起来,要么打包带走,连一页纸都没留给咱们……”

    王威面色难看。

    鱼鳞图册是征收赋税的根本,没了它,他就算占了大同府,也不知道该向谁收粮、收多少钱。

    人口税册记着城里的丁口数量,没了它,他没法统计可征募的兵员和役夫。

    “一群阉狗!可恶至极!”

    他原以为拿下大同府,就能立刻从城里榨取财富、扩充兵力,可现在,他手里只有一座空荡荡的城池,一群难以约束的流民,还有两万等着吃饭的精锐。

    没有文册,他连基本的统治都维持不了,更别提对抗即将到来的熊廷弼!

    “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

    王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暴怒的时候,必须把那些官员和文册追回来。

    “北、北门方向,半个时辰前就出城了。”

    王忠捂着胳膊,连忙回答。

    “我已经让人去报给刘参将了,他带着骑兵去追了,应该……应该能追回来。”

    “追!必须追回来!”

    王威眼中发红,攥着拳头。

    “没有那些文册,没有那些官员,大同府短时间便不能为我所用。

    刘振邦要是追不回来,我砍了他的头!”

    亲兵们噤若寒蝉,没人敢说话。

    王威走到窗边,望着北门的方向,心里却升起一丝不安。

    刘振邦追出去了,可熊廷弼的大军就在许家庄堡,离大同府不过一日路程。

    若是刘振邦在追剿的路上,撞上了熊廷弼的先头部队……

    他不敢再想下去。

    希望

    刘振邦能快点追上,能在熊廷弼到来之前,把那些文册和官员带回来。

    否则!

    他这场孤注一掷的造反,恐怕从一开始,局势就要朝着不利于他的方向发展了。

    PS:

    今晚可能有加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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