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越大的官越不能信

秦风听完大家的发言，梳理了一下，才不无感慨地说：

“我是外地来怀山的，说实话，一直很羡慕你们本地人，一出生就在国家最发达的省份，拆迁一栋房，换来几套房，我没结婚前，都是租你们本地人的房子住，每月房租一两千，真挺羡慕房东的。”

梁欣打断道：“秦书记，你说的没错，可那都是几年前了，那时房地产火爆，但凡拆迁的都富了，我们也想，但没想到原本两年前定下来的拆迁补偿方案，现在被推翻，按原来标准能赔几百万的，现在只有两三套镇上公寓，根本不值钱。”

“对啊，祖祖辈辈的房子和地，就这么小一百万就买断，谁愿意？我县城一套房都花了两百万，现在拿现钱，都不够在城里买一套。”

另一个小伙子气愤道。

听了这么多，秦风突发奇想：“说来说去，你们纠结的似乎主要是赔偿金额，那如果提高赔偿额度，是否村民就满意呢？”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然后纷纷点头。

夏荷说：“秦书记，我之前做过调查，村里还没签约的户，对拆迁赔偿的普遍期望是每人五十万，或者每人五十平方，但要县城的房子，不要凤凰镇的公寓。”

“现在旅投给的方案是，原则上不现金赔偿，只给公寓，也是每人五十平方，但只给乡镇公寓房。这里面一来二去，跟村民期望至少差一倍。”

“而且，我们这种要求是合理的，最近几年，县里拆迁大多按照第一种方案赔偿，没出过村民集体反对的情况。”

秦风一边听，一边记。看大家说的差不多了，最后总结。

“大家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问题说复杂不复杂，就是旅投不愿给多点钱的问题。”

“我可以给大家透个底，咱们凤凰镇新来的崔雨虹崔书记，嘱咐我一定要解决南山村拆迁安置问题。拆迁是一定要拆的，凤凰山开发好了，对大家都好，只是利益分配不均，村民获得感不强，这个我一定会协调旅投集团给大家一个满意答复。”

“至于大家说的原先拆迁方案，我个人认为有一定合理性，但政策实操层面，旅投的新方案也是经过县委县政府通过的，并非其一意孤行，所以，想推翻现方案，回到旧方案，恐怕不太现实。”

“这……”

大家面面相觑，焦急地望着秦风。

看到急性子的梁欣又要怼人，秦风用手压了压，继续说：“但你们放心，我和在上任前，和崔书记有过初步的想法和预案，就是在沿用现方案的基础上，给予村民另外的补偿，其价值恐怕比你们拿一两百万去县城买房还划算。”

“什么补偿？”

众人异口同声，眼神瞬间从失望变成惊喜。

秦风神秘一笑：“现在还不能透露，一来没确定，还要统一意见，二来如果早早走漏风声，就势必有人搞破坏。我只能说，三个月内，我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赔偿方案。”

会开到这里，大家伙总算松了一口气，直觉告诉他们，这个年轻的秦书记，为人谦逊真诚，说出来的话不会骗他们。

“钉！”

恰在此时，手机上传来一条钉钉消息。

“张池：@秦风@来玉凤，县纪委督察组预计一个小时后到南山村，请做好接待和汇报，并严格管控钉子户闹事，务必给督察组良好印象！”

秦风一看时间，一个小时后是11点，纪委的人来了也看不了什么，按照惯例，开个座谈，中午吃顿饭就回去了。

“收到，张镇！”

回复群里，秦风站了起来，迅速做出安排：“来主任，你负责安排等下督察组的调研线路，尽量避免经过意见过激的村民家，如果督察组要深入村民家中走访，就安排在夏荷姐家。”

“好的。”来玉凤应道。

“小梁，你安排村家宴中心一间包厢，人数找来主任确定，按人均100标准，另外再备两瓶53°的五粮液，两瓶红酒——注意是备着，不要拿出来。账目记在村委招商支出上。”

“是！”梁欣答应道，但又迟疑地问了一句：“酒为什么不拿出来？”

秦风笑了，“人家是纪委，喝不喝得由他们决定，你可以不喝，但不能没有。”

梁欣还是有点似懂非懂，但来玉凤和夏荷都笑了，并对这个年纪轻轻的秦书记刮目相看。

“夏荷姐，你跟我留守村部迎接督察组，等下要你作为领路人，介绍村子这几年的拆迁安置情况。”

“是，收到！”

吩咐妥当，散会。

回到办公室，秦风关起门来，四处观察了一遍，还是不放心，又走到外边去，在田野上给崔雨虹拨了个电话。

“喂，崔书记。”

“嗯，你是想问纪委下来的事情吧。”

“对，这到底什么情况，纪委的真实意图是啥？”

崔雨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先说昨天晚上的饭局，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啊？这你也知道！”

秦风脊背发凉，昨天拢共就几个人知道饭局的事，怎么就传到崔雨虹耳朵里了？

“呵，你小子，花天酒地还想蛮我，小心我废了你！”

崔雨虹佯怒的语气秦风还是听得出的，于是厚着脸皮笑道：“崔书记，崔姐姐，您这是怪我没跟你说吧，而且，我昨晚表现挺好，没丢你的脸，否则今天你就不接我电话了。”

“哼，油嘴滑舌。”

秦风见对方语气缓和，把昨晚的饭局简单复述一遍。崔雨虹听了，没什么意见。

“这件事你做的不错，既不能上他们的贼船，又不能直接翻脸，在官场，逢场作戏是每个人必备的本领，接下去你继续跟对方这么若即若离地合作就行，最好找机会接近他们，拿到其违法犯罪的证据。”

“行，我记着了。”

“至于今天纪委来查，很简单，我估计是你昨晚的表现，还不完全令对方满意，所以让纪委下来敲打敲打你。”

“那意思是说，纪委也是他们的人？”秦风惊道。

“一切皆有可能，怀山的水太深，你谁都不能信，越大的官越不能信。除了我。”

秦风听着最后一句，感觉有点奇妙的意思，似乎在强调，只有我们之间是最值得信任的。

于是不禁想起刚遇到崔雨虹的那天，她在自己身上疯狂扭动的样子。

怪不得某位大作家说，某个地方是通往女人心灵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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