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图穷匕见
深夜的宫门,被急促的马蹄声和火把照亮。
许墨一身血污与尘土,押着面如死灰的冯保,带着一众俘虏和刺客尸体,直闯宫禁!
“浙江巡抚许墨!有十万火急军情暨惊天逆案面圣!拦者死!”张屠户声如洪钟,挥舞着杨一清的手令和许墨的钦差关防。
守宫门的侍卫见这阵势,又认得许墨和冯保( albeit 一个威风凛凛一个狼狈不堪),不敢强行阻拦,一边急忙开门,一边飞报入内。
此刻,小皇帝并未安寝,仍在西苑炼丹处观看道士们炼制“金丹”,听闻外面喧哗,甚是不悦。
贴身太监连滚爬入禀报:“万…万岁爷…许…许墨许大人他…他带着冯厂公…还有好多兵…闯…闯进来了!说是有逆案!”
“许墨?”小皇帝一愣,他不是病重静养吗?怎么闯宫了?还拿着冯保?“逆案?”这两个字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带他们过来!”
许墨命张屠户等人在外等候,只押着冯保,踏入丹房。
浓重的硫磺硝石味中,小皇帝穿着道袍,面带惊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许墨和瘫软如泥的冯保。
“许爱卿,你这是…”
“陛下!”许墨叩首,声音沉痛而激昂,“臣冒死闯宫,实因社稷危在旦夕!东厂提督冯保,勾结逆党,欺君罔上,更于臣移宫静养途中,遣刺客欲杀臣灭口!幸得杨阁老洞察先机,京营将士忠勇,方未让彼等得逞!此其罪一!”
“刺客?!”小皇帝吓了一跳,看向冯保,“冯伴伴,可有此事?!”
冯保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万岁爷明鉴!老奴冤枉!是…是许墨他勾结京营,意图不轨,栽赃老奴啊!”
许墨冷笑,呈上从那服毒自尽的刺客身上搜出的东厂令牌(虽是伪造,但足以乱真)以及几名被生擒的番子口供(严刑之下已指认冯保下令“便宜行事”):“陛下请看!人证物证俱在!冯保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小皇帝看着令牌和血淋淋的口供,脸色发白,他再昏庸,也知此事非同小可。
许墨趁热打铁,抛出更重磅的炸弹:“陛下!冯保所为,尚非其罪之极!臣冒死查证,其背后恐有更大主谋,意图颠覆社稷!此人极可能与前朝瑞王一案有关,甚至可能藏身宫闱禁地!”
“瑞王?!”小皇帝猛地站起,脸色骤变!他近日翻阅瑞王旧档,心中本就存有疑影,“藏身宫闱?何处?!”
“臣怀疑…或在…春熙园!”许墨一字一顿道。
“春熙园?!”小皇帝失声,那是他祖母太皇太妃晚年居所!“胡说!那里早已封闭!”
“陛下!若非如此,冯保何须急于杀臣灭口?臣已查到,冯保近日曾密会黑衣人,并将臣所绘关乎海防之重器图样送入春熙园!此乃资敌之举!恳请陛下即刻下旨,搜查春熙园,便知真假!”许墨步步紧逼。
冯保闻言,彻底崩溃,瘫在地上,语无伦次:“万岁爷…不…不能搜啊…那里…那里…”
他这反应,无异于不打自招!
小皇帝再无疑虑,又惊又怒,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远超他的想象!他身边最信任的太监,竟然勾结逆党,还可能牵扯到皇祖母和瑞王旧事!
“来人!”小皇帝尖声下令,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封锁西苑!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速传杨一清、成国公、英国公…还有锦衣卫指挥使即刻入宫!”
“那春熙园…”许墨追问。
“查!”小皇帝咬牙,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许爱卿,朕命你…会同锦衣卫,即刻前往春熙园搜查!遇有抵抗,格杀勿论!”
“臣,领旨!”许墨心中大定,要的就是这道旨意!
片刻之后,许墨手持圣旨,带着大批精锐锦衣卫和京营官兵,火速包围了沉寂多年的春熙园。
园门紧闭,守卫是几个老迈的内监,试图阻拦,被锦衣卫直接推开。
大队人马如潮水般涌入这处皇家禁地。
园内亭台楼阁依旧,却透着一股陈腐和诡异的气息。
“搜!仔细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许墨下令。
官兵们四散开来,破门撬锁,仔细搜查。
然而,搜遍主要殿阁,除了些陈旧摆设,一无所获。
难道判断错了?或者对方早已闻讯转移?
许墨眉头紧锁,目光扫过整个园林,最后落在后院一处看似荒废的假山附近。
那里太过干净了,与周围的荒芜有些不协调。
他走过去,仔细勘察,发现假山底部一块巨石似乎有经常移动的痕迹!
“来人!推开这块石头!”
几个力士上前,用力推动巨石。
轰隆隆——
巨石移开,竟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向下洞口!阴风从中吹出,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檀香和腐朽的气味!
密道!
所有人精神一振!
“点火把!跟我下去!”许墨率先踏入密道,张屠户和锦衣卫高手紧随其后。
密道向下延伸,深不见底,两侧石壁湿滑。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隐约出现光亮和人声!
众人屏息凝神,悄悄靠近。
密道尽头,竟是一处宽阔的地下石室!
石室布置得如同一个小型宫殿,灯火通明!正中摆着一尊佛像,佛像前蒲团上,竟坐着一位身穿明黄服饰、头戴翼善冠(亲王制式)的老者!其面容…与当年瑞王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显苍老阴鸷!
他身边,还站着几个黑衣护卫和一位面目阴沉的老僧。
那老者见许墨等人闯入,竟毫不惊慌,缓缓睁开眼,声音沙哑:“尔等终究…还是找到了这里。”
许墨心中巨震,握紧剑柄:“你便是那幕后‘主公’?瑞王替身?”
老者轻笑,带着一丝嘲讽:“替身?孤乃太祖血脉,正统所系!朱厚照(正德皇帝名)小儿何德何能,窃居宝座?”
他竟然直呼皇帝名讳,自称“孤”!
“荒谬!瑞王早已伏诛!你究竟是谁?!”
“孤是谁不重要。”老者目光扫过许墨身后的官兵,最终落在许墨脸上,“重要的是,这朱家天下,气数已尽!孤不过略施手段,刘瑾、倭寇、白莲教…乃至这满朝文武,不过皆是孤掌中玩物!可惜…可惜功亏一篑,坏在你这黄口小儿之手!”
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疯狂和傲慢,将多年阴谋轻描淡写地道出。
“所以,是你一直在背后兴风作浪?包括勾结冯保?”许墨厉声问。
“冯保?哼,一条贪恋权位的阉狗罢了,略施恩惠,便摇尾乞怜。”老者不屑,“孤本想借他之手,慢慢掏空这朝廷,可惜…你太碍事了。”
许墨不再多言,下令:“拿下!”
锦衣卫立刻扑上!
那老者身边的黑衣护卫和老僧立刻出手抵抗!武功极高,招式狠辣诡异!
地下石室顿时爆发激战!
那老者却端坐不动,只是冷冷看着,甚至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许墨心中警兆骤生!不对劲!
他猛地看向那尊佛像,发现佛像眼睛似乎转动了一下!
“小心!有机关!”他大吼示警!
话音未落!
“咔嚓”一声机括响动!
数支淬毒的弩箭从佛像和墙壁各处暴射而出!
同时,地面猛地裂开几个陷坑!
惨叫声顿时响起!数名冲在前面的锦衣卫瞬间中箭或跌落坑中!
混乱中,那老僧猛地掷出几颗弹丸,落地爆开,散发出浓烈刺鼻的白烟,瞬间弥漫整个石室,伸手不见五指!
“保护大人!”
“咳咳!小心毒烟!”
石室内一片混乱,咳嗽声、惊呼声、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
许墨被张屠户死死护在身后,屏住呼吸,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局势。
待烟雾稍稍散去,只见那老者和老僧已不见踪影!原地只剩下一件明黄袍服和翼善冠!
地上有一条暗道入口,显然刚刚开启!
“追!”许墨抹去呛出的眼泪,急令!
锦衣卫高手立刻跃入暗道追击。
许墨则留在石室,指挥救治伤员,并仔细搜查。
在石室一角,发现了一个尚未完全焚毁的火盆,里面有一些烧剩的纸灰。
小心拨开,发现是几封未烧尽的密信碎片,以及半块特殊的令牌。
信上字迹残存“…海外…吕宋…借兵…”、“…火炮…已备…”、“…甲子…龙飞…”等字样。
而那令牌,非金非铁,上面刻着诡异的莲花云纹,背后还有一个模糊的“九”字!
“九爷”令牌?!!
许墨脑中如闪电划过!
原来如此!“主公”就是“九爷”!?那个一直隐藏在最后,需要“识文断字少年”的“九爷”,就是这位自诩“正统”的瑞王替身(或后人)!他需要那些少年,恐怕是为了培养死士或者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或教育!而甲子龙飞…难道他们还在策划更大的阴谋?时间就在甲子年?借兵吕宋?火炮已备?
“大人!暗道通向外面一条河流,贼人已乘小船遁走!弟兄们正在沿河追击!”追击的锦衣卫回报。
又让他跑了!但这次,抓住了尾巴!
许墨拿着那半块令牌和信笺碎片,走出地下石室,重返地面。
天光已微亮。
杨一清等重臣也已赶到春熙园,看到眼前景象,无不骇然。
许墨将发现之物呈上,并简述经过(隐去自己装病设计等细节)。
众人听得心惊肉跳,谁能想到,皇帝眼皮子底下,竟藏着如此惊天秘密!
“立刻禀告陛下!全国海捕文书,通缉要犯!严查所有通往海外的渠道,特别是吕宋方向!”杨一清立刻下令。
“冯保该如何处置?”有人问。
“严加审讯!撬开他的嘴!”许墨冷声道。冯保是连接宫廷与这“主公”的关键一环,必须挖出所有秘密。
众人忙碌起来。
许墨走到一旁,看着渐渐亮起的天空,长舒一口气。
巨大的阴谋终于被揭开,元凶虽遁,但已暴露在阳光之下,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他心中并无太多喜悦。
“九爷”、“主公”、瑞王替身…这些身份重叠在一起的怪物,其疯狂和执念令人不寒而栗。逃往海外,借兵吕宋,备足火炮…这意味着威胁并未消除,只是从国内转向了更广阔的海洋。
更大的风暴,或许还在后面。
“大人!”一名家丁打扮的人气喘吁吁地跑来,是许府留在京中的仆人,“夫人…夫人那边有消息了!”
许墨心猛地一提:“夫人怎么了?!”
“青州来信!夫人…夫人昨夜动了胎气,即将临盆!但…但情况似乎有些凶险…老夫人请您速归!”
婉娘!
许墨脸色瞬间白了。
京中大事已了,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战斗,此刻才真正来临。
他必须立刻赶回青州!
“这里交给阁老和诸位大人!下官家中有急事,必须立刻离京!”许墨对杨一清匆匆一礼,甚至来不及等回复,带上张屠户,翻身上马,朝着青州方向,疾驰而去!
将所有阴谋与纷扰,暂时抛在身后。
此刻,他只是一个牵挂妻儿的丈夫和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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