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对战周乾
戒律长老见场面气氛凝重,立刻清了清嗓子,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利箭般穿透了凝滞沉闷的空气,清晰而洪亮地回荡在偌大演武场的上空:“新手比试第二局:擂台赛,现在开始!第一轮第一场比试:段楚寒对战……”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低头仔细核对着手中那份墨迹未干的名册,目光扫过一行行名字,随即沉稳而有力地报出,“雷宇殿,周乾!”
周乾?!
这个名字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水潭的石子,瞬间在密集的人群中激起了轩然大波,爆发出比先前更加响亮嘈杂的议论声,嗡嗡作响,嘈杂鼎沸,如同被彻底惊扰了的巨大蜂巢。这个名字瞬间无比清晰地勾起了众人脑海中的记忆——不就是刚才那个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段楚寒只用一只手就捏得手腕扭曲变形、痛得惨叫连连的高壮弟子吗?
此刻,复杂而强烈的情绪在人群中剧烈翻涌、碰撞:有人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笑容,摩拳擦掌地等着看段楚寒这个顶着最低“橙阶”名头的家伙在擂台上被周乾狠狠教训,一雪前耻;有人则眉头紧锁,忧心忡忡,暗自为段楚寒捏了把冷汗,毕竟周乾那身横练的筋骨和雷宇殿的赫赫威名是实打实的,绝非虚妄;而更多的目光,则交织着强烈到极致的好奇、探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他们迫不及待地想亲眼看看,这个能瞬间制服周乾、却又顶着最低“橙阶”名头的神秘少年,究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他那柄锈迹斑斑、毫不起眼的铁剑,是否真如他方才掷地有声所言那般,只问对手,不问资质。
段楚寒对周围汹涌的喧嚣置若罔闻,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越过攒动拥挤、形态各异的人影,精准地投向演武场中央那座高耸的擂台。那里的青石板被初升的朝阳洗过,泛着冷硬而微凉的光泽,像一块巨大的、沉默无言的墓碑,又像一张彻底空白的宣纸,在无声地等待着书写下今日的胜负,或是染上鲜红的印记。他下意识地伸手,五指稳稳地、有力地握住了腰间那柄铁剑冰凉粗糙的剑柄,那熟悉的、带着岁月磨砺感的粗糙纹理立刻从掌心清晰地传来。剑鞘上凝结的暗红血锈在熹微的晨光映照下,竟隐隐泛着一层难以言喻的诡异光晕,仿佛某种沉睡在剑中的古老而凶戾的存在,正被这即将到来的激烈战斗气息所唤醒。
他不再有丝毫迟疑,抬脚,一步步迈向通往那冰冷擂台的灰白石阶。他的脚步异常沉稳,每一步踏下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千钧之力,如同踏在自己既定的命运轨迹上,无可阻挡,也无需回头。腰间的铁剑随着他坚定步伐的迈进,那低沉的嗡鸣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比之前更响,更烈,更急迫,如同压抑千年的火山在地底深处积蓄着喷发的伟力,又像一头被粗重锁链束缚的嗜血凶兽,在兴奋地应和着主人那不断攀升的凛冽战意,铮铮作响,激荡着无形的气流,形成一股微不可察的压迫感。
令人惊异的一幕发生了:周围原本拥挤不堪、水泄不通的人群,如同被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力量从中间劈开,竟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狭窄却笔直的通路。刚才那些此起彼伏的嘲弄和刺耳的嘘声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曾饱含轻蔑与不屑的眼神也尽数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屏息般的寂静。此刻,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凝神聚气,目光紧紧地、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孤绝如寒峰般的身影,看着他一步步,沉稳而决绝地踏上那象征着对决、荣辱与未知的冰冷石阶。许多人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再次回响起少年刚才那掷地有声、冰冷刺骨、仿佛带着金属回响的话语——
“我的剑,只问对手,不问资质。”
一个念头在无数人心底悄然滋生,并迅速蔓延:或许,这个看似平凡无奇、衣着寒酸的少年,真的能在这众目睽睽的擂台上,创造一个颠覆所有人认知的奇迹?或许,他那柄毫不起眼、锈迹斑斑、饱经风霜的铁剑,真能劈开这世间所有根深蒂固的成见与森严冰冷的规则壁垒?
擂台中央的风骤然变得凛冽起来,卷起地上的细碎微尘,吹得段楚寒身上的青色刺绣银白道袍猎猎作响,紧贴着他瘦削却挺直如松、蕴含着力量的脊背。他站定在高耸冰冷的测灵石旁边,那象征着最低资质的、柔和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刺眼的橙光映在他半边沉静的侧脸上,却丝毫无法融化他眼底凝结的、深潭般的寒冰。他的目光投向对面——周乾刚刚手脚并用地、略显狼狈地爬上了擂台,正恶狠狠地、带着复仇的熊熊火焰死死盯着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凶戾与怨毒。段楚寒的右手缓缓抬起,动作流畅而坚定,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再一次握紧了铁剑那冰冷粗糙的剑柄。然后,以一种稳定到令人心悸、仿佛连时间都被这股沉静拉长的速度,慢慢将剑身向外拔出——
那柄铁剑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吞噬周围所有光线的黝黑。最令人心惊胆战的,是剑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繁复而古老的暗红色符文。它们并非浮于表面,而是深深嵌入黝黑的剑体之中,如同被凝固的、干涸的血液浸染过的神秘锁链,又像某种来自远古洪荒、充满不祥与诅咒的烙印,透出邪异的气息。尚未完全出鞘的剑刃上,还残留着一丝难以磨灭的暗红血锈,在清冷的晨光中幽幽地泛着妖异诡谲的光泽,无声地诉说着某种沉重而血腥、似乎仍未终结的宿命与过往。
对面,周乾看着那柄缓缓展露狰狞真容、散发着令人极度不安气息的黝黑铁剑,喉咙不受控制地上下剧烈滚动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刺骨寒意猛地从脚底板窜上脊背,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剧烈的寒颤,手臂上的汗毛瞬间根根倒竖。他强压下心头的剧烈悸动和那莫名涌起、几乎要淹没理智的恐惧,双手死死握紧自己那柄宽厚沉重、闪着寒光的精钢长剑,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骨节突起。他鼓起全身的力气,试图驱散那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色厉内荏地朝着段楚寒大声吼道,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变调:“装神弄鬼的橙阶废物!我……我才不怕你!有种放马过来!”
段楚寒依旧沉默,他的目光如同最冷的寒潭之水,瞬间锁定了周乾手中那柄因主人内心深处的恐惧和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宽剑。下一刻,他的手腕只是看似随意地轻轻一甩,动作简洁到了极致,快到几乎看不清轨迹。那柄黝黑的铁剑便在空中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深邃得仿佛能切开空间与视线的黑色弧线!这一剑无声无息,却快如奔雷掣电,带着一股凝练到极致的冰冷杀意,如同撕裂沉沉夜幕的黑色闪电,毫无花哨地直劈向周乾的面门!那速度,快到让空气都仿佛发出了被割裂的尖啸!
周乾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生死关头,巨大的求生本能爆发,他仓促间发出一声野兽般嘶哑的怒吼,双臂肌肉瞬间贲张隆起如岩石,将全身所有力量毫无保留地、疯狂地灌注于手中的精钢剑身,铆足了劲,倾尽全力,奋力向上格挡!
“铛——!!!”
两柄剑锋悍然相交的瞬间,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令人牙酸倒齿、仿佛要刺穿耳膜的恐怖金属爆鸣!刺眼的火花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般激烈地四溅飞射,火星迸溅,在晨光中留下短暂而耀眼的痕迹!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难以置信的目光聚焦下,周乾那柄厚实坚固、曾象征着他力量与地位的精钢长剑,竟如同朽木枯枝般脆弱不堪,被一股沛然莫御、无法想象的恐怖巨力震得彻底脱手而出!它化作一道急速旋转的、失控的银色流光,带着凄厉刺耳的破空声,远远地飞出去十几步远,“锵啷”一声巨响,深深插进了擂台边缘坚硬的青石地面之中,剑身兀自嗡嗡震颤不已,发出不甘的哀鸣!而段楚寒手中那柄黝黑的铁剑,却纹丝不动地、稳稳地停在了周乾喉咙前不到一寸之处!冰冷的剑锋几乎贴着他剧烈起伏、汗湿的喉结皮肤。更令人胆寒的是,剑刃上残留的暗红血锈,在刚才那巨大的撞击力下簌簌剥落,露出了里面寒芒四射、仿佛能瞬间冻结灵魂与血液的森然剑身!
周乾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他死死地、充满极致恐惧地瞪着离自己脆弱喉咙不到一寸、吞吐着致命寒气的冰冷剑刃,眼珠因极度的惊骇几乎要凸出眼眶,连呼吸都彻底停滞,仿佛被无形的冰手扼住了咽喉。他浑身僵硬如石雕,如同被冻结在万载寒冰之中,冷汗如浆般涌出,浸透后背,生怕稍微动一下,哪怕只是吞咽一口唾沫,那冰冷的锋刃就会如同切开薄纸般轻易地割开自己脆弱的喉管,结束一切。
“我说过,我的剑,只问对手。”段楚寒那毫无温度、冰冷得如同极地深处万载不化玄冰的声音,从他头顶上方漠然地传来,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落。“而你,”声音顿了顿,带着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宣判意味,“不是我的对手。”
话音落下,他手腕灵巧地一翻,那柄黝黑的铁剑如同归巢的毒蛇般,“唰”地一声倏然收回,精准地隐入那斑驳的剑鞘之中,仿佛从未出鞘。
失去了那致命锋芒的威胁,周乾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瞬间崩溃,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闷响,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烂泥似的瘫坐在冰冷坚硬的擂台上,大口喘息。他失魂落魄、眼神空洞地望着段楚寒那决然转身、毫不停留地走下擂台的挺直背影,眼神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彻底崩溃的绝望,仿佛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浑身都被冰冷的汗水浸透,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人群后方,天致青长老静立如松,目光深邃如古井,无声地追随着段楚寒离去的背影,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他的嘴角,缓缓扯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意味深长的淡淡笑意。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悬在腰间的温润玉剑剑柄,感受着那熟悉的凉意,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低语道,带着一丝欣慰与肯定:“看来,老夫……确实没选错人。”
风,吹得更烈了,卷动着地上的尘埃,也卷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绪,留下满场的震惊、疑惑与对未来的无限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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