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迷雾重重
时间： 1937年7月14日，正午至傍晚
地点：西山某隐蔽山洞、八路军杨村游击队驻地、南部山林临时藏身处
【西线：洞中秘议】
赵虎找到的隐蔽山洞确实不错，入口被茂密的藤蔓遮住，里面空间不小，还挺干燥。四人挤在里面，总算能喘口气，分着吃了点赵虎带的干粮。
“‘石井’…”“巡山客”啃着硬邦邦的饼子，独眼望着洞顶，努力在记忆的尘埃里翻找，“…那帮鬼子工头提的不多，但有一次，我听见两个喝醉的看守吹牛，说…说石井博士是‘神’，能召唤‘死亡之雨’…还说什么…‘樱花盛开时，支那豚皆化枯骨’…”
林天豪听得脊背发凉：“死亡之雨？是指毒气吗？”
赵虎脸色阴沉得可怕：“没错！就是毒气！还有细菌！***小鬼子，就会玩这些下三滥！”他猛地一拳捶在旁边的洞壁上，震落些许尘土，“老哥，还有吗？关于那个核心区域？”
“巡山客”摇头：“我们苦力只在外围和一般工事干活，核心区根本不让靠近，看守极严。我只记得，有一次远远看到几个穿着像他妈瘟神一样白色全身衣服、戴猪鼻子面具（防毒面具）的鬼子，抬着几个密封的铁箱子进去…那地方，入口好像是在…在一个瀑布后面的山缝里？对！有点像咱们刚才逃出来的那个水潭上面的感觉，但又不完全一样…”
“瀑布后面…山缝…”赵虎若有所思，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自己手绘的简陋地图，在上面比划着，“西山有几个大的瀑布和水潭…你们遇袭那个算一个…看来，‘蝙蝠营’的入口可能不止一个…”
福贵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插嘴道：“俺说…几位好汉，咱…咱知道这些有啥用啊？牌子咱拿着，鬼子找不着，咱溜了不就完了？还管他啥核心区不核心区的？听着就瘆人！”
“你懂个屁！”赵虎瞪了他一眼，“小鬼子现在急着找这牌子，说明那核心区里肯定还有他们舍不得或者必须拿走的东西！可能是更厉害的毒气配方，可能是实验数据，也可能是没来得及运走的成品！要是让鬼子得逞，以后不知道有多少同胞要死在他们这‘死亡之雨’下！咱能眼睁睁看着？”
福贵被噎得说不出话，缩了缩脖子。
林天豪却被赵虎的话激得热血沸腾：“赵大哥说得对！不能让鬼子得逞！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巡山客”沉默了片刻，缓缓道：“赵兄弟，你的意思我懂。但就凭咱们四个，一杆长枪（指赵虎的三八大盖），两把短家伙（指他和林天豪的匕首），外加一个…”他瞥了一眼福贵，“…拖后腿的。想去闯龙潭虎穴？跟送死有啥区别？”
赵虎咧嘴一笑，露出白牙：“老哥，谁说就咱们四个了？我在这一带转悠不是一天两天了，也联络了几个信得过的老兄弟，都是跟鬼子有血海深仇的！只要确定位置，咱们就能干他娘的一票！”
他凑近“巡山客”，压低声音：“老哥，你再仔细想想，那核心区域入口附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比如，奇怪的石头？或者…刻了啥图案？”
“巡山客”皱着眉，苦苦思索。山洞里陷入寂静，只有福贵偶尔吧唧嘴的声音。
突然，林天豪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自己湿漉漉的学生装内衬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油纸，里面是一本泡得有些发皱、但字迹依稀可辨的笔记本。
“林…林大哥，你这是…”“巡山客”疑惑地看着他。
林天豪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我父亲以前喜欢勘测地质，这是他的野外笔记。里面好像…有提到西山的一些水文和洞穴…”
他快速翻动着湿软的纸页，手指在一个潦草的图示上停下：“看！这里！我父亲标注过，在西山主峰东侧，有一个‘隐瀑’，平时水量不大，甚至常人是看不见的，只在特定季节或者暴雨后出现。他怀疑后面有大型溶洞…还画了个简单的推测图…”
赵虎和“巡山客”立刻凑过去看。那图上，确实画着一个隐藏在山体裂缝后的瀑布，后面标注着“疑有巨大空腔”。
“隐瀑…”“巡山客”独眼猛地一亮，一拍大腿，“操！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地方！不在咱们逃出来那个潭的上游，在更东边！当年我们苦力队有一次被鬼子带着绕路，远远瞥见过一眼！那地方平时根本不起眼！难道…”
赵虎一把抓过那笔记本，如获至宝，眼睛放光：“学生娃！你这本子可是宝贝啊！太好了！有了这个，咱们就能缩小范围！”
他兴奋地在地图上比划着：“结合老哥你的记忆，还有这笔记…‘隐瀑’…东侧…范围小多了！咱们可以先派人去侦察！”
行动计划似乎有了眉目，几人都有些振奋。
就在这时，一直在洞口放哨的福贵，突然连滚爬爬地缩了回来，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指着外面：“…鬼…鬼…鬼子！好多鬼子！朝…朝这边来了！”
三人脸色骤变！赵虎一个箭步窜到洞口，透过藤蔓缝隙小心向外望去。
只见山下不远处的山道上，果然出现了一队鬼子兵，大约一个小队（50-60人）的规模，还有伪军带路，正呈散兵线，仔细地搜索着山坡，明显是在进行拉网式排查！看方向，正是朝着他们藏身的这片区域来的！
“妈的！肯定是那汉奸孙子没死，带着大部队找上来了！”赵虎骂了一句，脸色难看，“这山洞不能待了！”
“那咋办？跑啊！”福贵带着哭腔。
“跑？往哪儿跑？外面全是人！”“巡山客”还算镇定，但独眼里也充满了忧虑。
赵虎看了看洞内，又看了看外面逐渐逼近的搜索线，一咬牙：“不能往外跑，那是自投罗网！这洞我看过了，里面好像还挺深！咱们往里走！赌一把里面有别的出口！”
他看向林天豪手里的笔记本：“学生娃，靠你了！看看你爹的笔记里，有没有提到这洞里有啥别的通道！”
林天豪赶紧借着洞口微弱的光线，快速翻动笔记，手指都在发抖。
洞外，鬼子和伪军的吆喝声、拨动草丛的声音越来越近…
【北线：驻地疑云】
王强和张大山在游击队队长周卫国的护送下，终于安全抵达了位于深山中的杨村游击队驻地。
所谓的驻地，其实就是几间依着山壁搭建的简陋茅屋和木棚，隐蔽性极好。战士们看到周队长带回两个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同志，还带着一个显眼的金属箱子，都投来好奇和关切的目光。
周卫国安排卫生员给王强和张大山处理伤口，同时立刻派人向更高一级的指挥部汇报情况。
王强忍着疲惫和伤痛，坚持要亲自向周卫国详细汇报整个过程——从发现鬼子运输队，到荒村争夺，再到遭遇国际纵队“青石矿”和神秘“秃鹫”，以及最后被“一把刀”土匪围困，直至游击队解围。
周卫国听得眉头紧锁，特别是听到“樱霜”菌株和“青石矿”、“秃鹫”这些字眼时，神色格外凝重。
“…周队长，情况就是这样。这箱子里的东西，极其危险，也极其重要！我们必须立刻…”王强话没说完，就被周卫国抬手打断了。
周卫国看着他，语气严肃：“王强同志，你的勇敢和果断，值得我们学习。但是…”他话锋一转，“按照组织程序，这么重要的物品，尤其是涉及到不明国际势力和高度危险品，在上级明确指示前，需要暂时封存，并由专人看管。同时，你和张大山同志也需要接受隔离审查，确保…”
“隔离审查？”王强一愣，随即有些激动，“周队长！你怀疑我们？我们拼了命才把这东西带回来！”
张大山也皱起了眉头，独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周卫国摆摆手，语气缓和但坚定：“王强同志，别误会。这不是怀疑，是必要的程序。你们接触了不明身份的国际人员，经历了复杂的战斗，为了保证情报的绝对安全和组织的纯洁性，这是规定。希望你们理解。”
王强看着周卫国公事公办的脸，又看看周围几个表情严肃的游击队员，心里涌起一股憋屈和无力感。他出生入死，差点把命搭上，换来的却是隔离审查？
但他也知道，周卫国说的是实情，组织的纪律不容置疑。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沉声道：“是，周队长，我们服从组织安排。”
周卫国点点头，示意两个队员：“带王强同志和张大山同志去休息，照顾好他们的伤势。箱子暂时由我保管，等上级指示。”
王强和张大山被带到一个单独的小木屋里，门口还有人站岗。虽然说是休息，实则跟软禁差不多。
看着那扇关上的木门，王强一拳砸在土炕上，闷响一声。
“操！”他低声骂了一句，胸口堵得慌。
张大山倒是平静，坐在炕沿上，慢慢擦拭着自己的步枪：“急啥。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不是怕审查！”王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是担心那箱子！那个汉斯…还有那伙‘秃鹫’…我总觉得这事没完！箱子放在这里，真的安全吗？”
张大山动作停了一下，独眼看向窗外：“…驻地，也不一定铁板一块。”
王强心里咯噔一下。是啊，内部…南线老赵他们遭遇的“蜂巢污染”…难道北线就绝对干净？
一种不安的感觉，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他的心头。
就在这时，木门被轻轻敲响了。
一个年轻的游击队员端着一碗水和两个窝头进来，放在炕桌上，小声快速地说了一句：“王连长，周队长让我告诉你，上级回电了，指示很快会到。另外…小心点，驻地附近，今天上午发现过生面孔。”
说完，不等王强反应，那队员就低头快步出去了。
王强和张大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生面孔？是鬼子特务？还是…那伙阴魂不散的“秃鹫”？
箱子，果然成了烫手山芋，也成了吸引危险的诱饵！
【南线：信任考验】
“啄木鸟”那句关于烟头的问话，像一颗冷水泼进了油锅，瞬间让小刘和铁蛋炸了毛。
“不可能！”小刘第一个叫出声，因为激动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老赵叔怎么可能…他为了掩护我们，伤成这样！他要是‘鼹鼠’，何必…”
铁蛋没说话，但那双平时憨厚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野兽般的警惕和冰冷，他握紧了手中的枪，身体微微前倾，似乎随时准备暴起发难。他信任老赵，胜过信任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的“啄木鸟”。
“啄木鸟”似乎早就料到他们的反应，表情依旧平静，他推了推眼镜：“我没有断定老赵同志就是‘鼹鼠’。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个牌子的特供烟，出现在我们这个刚刚确定的、临时的撤退路线上。而据我所知，老赵同志，是抽烟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小刘和铁蛋：“在敌后工作，尤其是在内部出现问题的特殊时期，任何疑点都不能放过。感情用事，会害死所有人。”
小刘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啄木鸟”的话冷酷，却在理。他看向昏迷不醒的老赵，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一边是多年并肩作战、舍身掩护自己的老领导，一边是总部派来、掌握着生杀大权的“清道夫”…
“那…那现在怎么办？”小刘的声音有些干涩。
“继续转移。”“啄木鸟”果断道，“无论老赵是不是‘鼹鼠’，这里都已经不安全了。烟头能留下，说明有人经过，或者…是故意留下的标记。”
他不再多言，示意铁蛋背上老赵，继续前进。
接下来的路程，气氛变得异常压抑和诡异。小刘和铁蛋不再完全信任“啄木鸟”，而“啄木鸟”似乎也在暗中观察着他们，尤其是昏迷的老赵。
“啄木鸟”带着他们走的路线更加曲折，有时甚至会突然折返或者绕一个大圈，显然是在反跟踪。
终于，在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山坳，里面有一个猎人废弃的临时窝棚。
“今晚在这里过夜。”“啄木鸟”检查了一下窝棚，确认安全，“轮流警戒。我守第一班。”
铁蛋默默地把老赵放在铺着干草的地上。小刘则疲惫地靠在门口，肋部的伤口一阵阵抽痛。
“啄木鸟”从藤条箱里拿出一点干粮分给他们，自己则坐在窝棚口，望着外面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背影显得有些孤寂。
窝棚里一片寂静，只有几人沉重的呼吸声和老赵偶尔发出的痛苦**。
小刘看着“啄木鸟”的背影，又看看昏迷的老赵，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信任，在这残酷的敌后环境中，成了一种奢侈又危险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轮到他警戒了。他替换下“啄木鸟”，抱着枪坐在门口。
夜色渐深，山林里各种虫鸣和不知名的野兽叫声此起彼伏。
突然，窝棚里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动。
小刘警觉地回头，借着月光，他看到——一直昏迷的老赵，手指似乎动了一下！然后，他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
老赵醒了！
小刘心中一喜，刚要开口，却见老赵的眼神先是迷茫，随即看向窝棚里熟睡的“啄木鸟”和铁蛋，最后定格在小刘身上。
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和…警告？
小刘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凑近一点，想听清老赵说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啄木鸟”平静无波的声音：
“小刘同志，你在做什么？”
· 西线：追兵逼近，山洞深处是否有生路？林天豪父亲的笔记能否指引他们找到隐藏通道？
· 北线：上级指示何时到来？王强和张大山能否通过审查？驻地附近的“生面孔”究竟是谁？箱子是否会再次引来争夺？
· 南线：老赵苏醒，他想警告小刘什么？“啄木鸟”是否发现了小刘与老赵的无声交流？这脆弱的信任联盟是否会瞬间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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