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默与时之沙

意识仿佛沉入了冰冷的深海，无尽的黑暗和剧痛包裹着左净远。

【警告！生命体征低于临界值！】

【检测到特殊血脉波动……符合紧急避险协议……】

【强制激活隐藏程序——“归墟之证”……】

【启动血脉共鸣试炼……传送开始……】

一连串冰冷的系统提示在他即将彻底沉寂的意识中炸响。

在完全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用尽最后力气，艰难地朝着焰织倒下的方向瞥去——

模糊的视野中，焰织并没有像普通玩家死亡那样化作白光消散。

她一动不动地瘫在地上，脖颈扭曲，但周身的火焰熄灭后，

露出的手中，似乎正死死攥着一个不起眼的灰色球体。

她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正试图将那球体往地上砸去……

后面发生了什么，左净远再也无法知晓。

他的意识彻底被黑暗吞没，感觉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扯、撕碎，然后又重组。

……

窒息感陡然消失。

左净远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从噩梦中惊醒。

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左胸——那里光滑平整，任何伤口，甚至连之前的疲惫感都一扫而空。

“呼……妈的……”他长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幸亏这破测试一直没做，关键时刻还真能保命？”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

自己正站在一片平静无波的湖水中央，水面光滑如镜，倒映着蔚蓝、但没有日月星辰的天空。

放眼望去，除了水还是水，天地间一片空旷。

“......不是说血脉测试吗？”

左净远皱起眉头，满心疑惑。

“.......这给我干哪来了？”

……

坑洞底部，现实时间几乎未曾流逝。

莉丝看着手中那颗仍在微微跳动、沾染着温热鲜血的心脏，脸上洋溢着病态的红晕和满足的笑容，

她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指尖的血液，发出痴迷的呓语：

“哈哈哈……王~您的心脏……原来是这样的味道……温暖又强大……莉丝终于……终于得到您最重要的一部分了……”

她沉醉在这扭曲的快乐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

焰织那只无力垂落的手，用最后一丝力气，将紧握的灰色球体砸向了地面。

球体触地即碎，没有发出巨响，而是瞬间化作一团深邃的、吸收所有光线的黑暗。

紧接着，一道纤细的灰色光柱从黑暗中冲天而起，精准地笼罩住焰织的身体。

光柱一闪即逝，连同焰织的身体和那团黑暗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地面一个焦黑的浅坑。

这微小的动静终于引起了莉丝的注意。

她脸上的愉悦瞬间被一丝不悦取代，但很快又看向手中的心脏，贪婪地张开了嘴，露出尖尖的虎牙，准备将这“珍宝”吞食入腹。

就在她的牙齿即将碰触到心脏表面的一刹那——

噗通。

一声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心跳声，突兀地响起。

声音的来源，正是她脚下，左净远那具本应彻底死透的“尸体”。

莉丝的动作僵住了，脸上的表情凝固，从贪婪狂热瞬间转变为极致的惊骇！

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

只见左净远的“尸体”胸腔内，原本空洞的位置，不知何时已被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所填充。

那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了一下，又一声更强健的“噗通”声从中传出！

下一刻，左净远的眼睛猛地睁开！那双瞳孔不再是往常的颜色，而是变成了纯粹的、虚无的漆黑！

他甚至没有起身的过程，整个人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律的方式，

直接“出现”在了半跪在地的莉丝面前，距离近得几乎鼻尖相触。

莉丝吓得魂飞魄散，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禁锢，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左净远——或者说，某个借用了他躯壳的“存在”

缓缓抬起右手，用食指轻轻点在了她的眉心上。

动作轻柔得像是一次爱抚，却带着裁决生死的绝对意志。

左净远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不含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无尽的虚无黑暗。

随后，他收回手指，从容地从莉丝僵直的手中取回了那颗属于自己的、仍在跳动的心脏。

他低头看了看，随手将其按回自己胸腔那片黑暗之中。

黑暗一阵蠕动，将心脏吞没，伤口瞬间愈合如初。

而在他身后，被指尖点中的莉丝，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和生命力的植物，开始急速枯萎、萎缩。

娇嫩的皮肤变得干瘪皱褶，丰腴的身体缩水成枯骨，华丽的衣裙空荡荡地垂下……

最终，在一阵微风中，她整个人化作了一撮飞灰，消散无形，连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

数千米外，一处陡峭的山崖上，三个身影将坑底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居中者是一名身形异常高大的剑客，目测超过三米，穿着覆盖全身的血红铠甲，连面部都被一张毫无表情的金属面具遮挡，

静立如山岳，仿佛一尊精心打造的人偶。

他身旁站着两名女子。

左侧女子身着剪裁独特的黑白拼色长裙，裙摆饰有精致的齿轮与丝线纹路，手中把玩着一个约三十厘米高、

与高大剑客外形一模一样的小巧人偶，眼神灵动中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贪婪。

右侧女子则戴着一顶尖顶宽檐魔女帽，帽檐垂下薄薄的黑纱，遮住了半张脸，

身上是绣着星辰与流沙图案的深紫色法袍，手中托着一个不断有沙粒缓缓滴落的古朴沙漏。

“上吗？夙夜姐？”

人偶师打扮的女子，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看向身旁把玩沙漏的同伴，

“他现在看起来……可是前所未有的虚弱呢。”

她晃了晃手中的人偶，

“有‘默’在，再加上你的‘时之沙’，就算不能杀了他，至少也能试试那传说中的【湮灭】到底有多厉害吧？”

被称作夙夜的女子，目光透过黑纱，依旧平静地注视着下方坑洞中那个刚刚完成“死而复生”、此刻正低头审视自己手掌的身影，缓缓摇头，

声音清冷如泉

“他已初步觉醒，我们不是对手。伊莉丝的任务已完成，计划进入第二阶段。”

她收起沙漏，语气不容置疑：“用堂内的信鸽联系‘千面’吧，让她把‘窃魂之镜’带过来。那才是我们下一步的关键。”

人偶师女子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不甘，她转头看向身旁高大的剑客“默”，低声嘀咕

“喂，大家伙，你想不想下去和他试试手？机会难得啊……”

她的话音未落，下方坑洞中的左净远似乎心有所感，猛地抬起头，

那双依旧残留着虚无黑色的瞳孔，隔着遥远的距离，精准地“锁定”了山崖上的三人！

人偶师女子浑身一僵，仿佛瞬间被投入了万丈冰窟，连意识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和冻结感，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此时，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本该离去的夙夜去而复返，低喝一声：“尤利娅！别节外生枝！”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涟漪般散开，瞬间从山崖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那高大剑客“默”，在消失前，金属面具下的眼部位置，似乎微微亮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红光，随即也一同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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