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delete
左净远站在一片漫无边际的水域中，冰凉触感透过靴子传来。
他四下张望，除了脚下平静的水面和头顶蔚蓝到失真的天空，再无他物。
“喂——！”
“有人吗——？！”
他试着喊了两声，声音在空旷的环境中传出去老远，带回来层层叠叠的回音，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回应。
“搞什么飞机……”他低声骂了一句，下意识地想召唤系统面板，念头动了动，眼前却毫无反应。他又尝试打开背包，同样失败。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他干脆向后一倒，直接躺进了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身体沉入浅水中，冰凉的液体浸湿了后背的衣服，视线所及只有那片单调的蓝。
他闭上眼睛，一堆问题不受控制地挤进脑子里。
这算什么？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那个什么血脉测试最后关头启动，到底是保住了自己，还是把自己传送到了这个鬼地方？
看之前莉丝那一下掏心窝子，应该死的透透的啊。
焰织那边……她最后好像捏碎了什么东西？应该没死吧？不然按照这游戏的规则，早就化成白光回复活点了。希望她没事。
妈的，最关键的《蚀心织忆录》还没解决！奥斯塔那边只剩下不到六天时间了！
一堆烂账！
左净远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驱散心中的杂乱。
他重新坐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再次环顾四周。
景色很美，像加了过度滤镜的电脑壁纸，纯净，但也假得可以。
背包打不开，系统界面叫不出来，除了身体里那股属于游戏角色的力量感、远超常人的速度和依旧敏锐的五感还在，他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游戏”的特征。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或者……回到了现实？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现实里他可没有能一脚踩裂地面的力气，也没有快成残影的速度。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身下的水面突然毫无征兆地波动起来。
左净远眼神一凛，身体反应快过思考，猛地向后一跃，带起一串水花，瞬间与波动中心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同时，他的右手习惯性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心誓者】剑柄的位置，此刻却空空如也！
他心里猛地一沉。
抬头死死盯住那片波动的水域，只见一道纯黑色的、如同剪影般的身影，缓缓从水下升了起来。
身形轮廓就是个普通成年男性，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但不知为何，左净远看着那道黑影，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然而，真正吸引他目光的，并非黑影本身，
而是黑影手中捧着的那本厚重书籍——暗红色的封皮，隐隐流动的能量光泽
赫然是【万辞全书】！
也就在此时，那个沉寂了半天的系统面板终于强制弹出：
【血脉测试（一）开始】
【剩余时间：30分钟】
【测试目标：击败“旧时的虚影”】
左净远瞳孔骤缩，心中警铃大作。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左手又迅速摸向平时存放【影袭者】的腿侧——
空的！
“操！”左净远心里咯噔一下，“这他妈没武器怎么打？！”
赤手空拳对付一个拿着世界道具的敌人？开什么玩笑！
但那道被称作“旧时的虚影”的黑影，显然不打算给他任何思考对策的时间。
几乎在系统提示出现的瞬间，攻击便已接踵而至！
嗡——！
赤红的火球、幽蓝的冰锥、狂暴的雷电、尖锐的石刺、呼啸的风刃、圣洁的光箭、腐蚀的暗影箭……
七种不同属性的魔法攻击，毫无规律地从虚影手中那本【万辞全书】中喷射而出向左净远笼罩过来！
覆盖范围之大，攻击频率之密集，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法师！
左净远骂娘的心思都没了，全身心投入到闪避之中。
嗖！身体侧滑，一颗炽热的火球擦着耳畔飞过
俯身！几道凌厉的风刃切开头顶的空气。
蹬地后跳！原本站立的位置瞬间被一排突起的石刺占据。
他将自身高达110点的敏捷发挥到了极致，在没有武器格挡的情况下，只能依靠纯粹的速度和预判，
在密集的魔法轰炸中艰难穿梭，好似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险象环生。
“妈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左净远一边躲，一边飞速思考。
这虚影的攻击仿佛无穷无尽，而他的体力却在持续消耗。
必须近身！
看准一个魔法喷射的短暂间隙，左净远眼中寒光一闪，脚下猛地发力！
砰！
水面炸开，他的身影划出一道曲折的Z字轨迹，险之又险地避开两发交叉射来的光箭和雷枪，瞬间逼近了虚影！
“吃我一拳！”
左净远怒吼一声，借着前冲的势头，一记凶狠的左摆拳，结结实实地轰向了虚影那模糊不清的头部！
然而，预想中击中实体的感觉并未传来。
在他的拳头接触到虚影脸颊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没有声响，没有碰撞感。
他左拳的皮肤、肌肉，就像是遇到了烧红烙铁的冰块，从接触点开始，无声无息地、迅速地消失！
不是碎裂，不是融化，而是更彻底的……抹除！
仅仅零点几秒的时间，他整个左拳，连同手腕一部分的血肉彻底消失，只剩下森白的指骨和腕骨！
左净远心中大骇，幸亏他反应神速，在察觉到不对的瞬间就强行收力后撤，否则整条小臂恐怕都要交代进去！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只剩下白骨的左手，没有预想中的剧痛，仿佛那部分血肉天生就不存在一般。
但更诡异的是，那裸露的白骨表面，此刻正附着上了一层薄薄的、不断蠕动着的黑色物质，
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虚无气息。
他猛地抬头，看向被自己一拳打中的虚影。
只见虚影头部被击中的位置，那层浓郁的黑色竟然被打散了一块，露出了掩盖之下的真实面貌——
那张脸……左净远太熟悉了！
“这……是我？”左净远愣在原地，大脑一时有些宕机。
分明就是他自己的脸！
没等他从这惊人的发现中回过神来，对面的虚影似乎被激怒了，攻击再次涌来，而且频率明显又快了几分！
左净远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继续闪避。
他一边躲，一边死死盯着自己那只只剩下骨头、覆盖着黑色物质的左手。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心中形成。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动作慢了半拍，让一颗脸盆大小的火球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飞过，灼热感扑面而来。
就在火球即将砸入后方水面的瞬间，左净远猛地抬起那只白骨左手，用附着黑色物质的手背区域，主动迎向了火球！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在接触的一刹那，那团狂暴的火元素能量，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巨口吞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点火星都没留下。
左净远心中狂喜！
“果然！这就是【湮灭】！这个自己是曾经的远志者！”
怪不得连奥斯塔那种魔免物免的破城泰坦都能栽在远志者手里！
这力量根本无视防御，直接抹除存在！
既然这力量能附着在自己手上……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他不再犹豫，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面对再次袭来的魔法风暴，他不再一味躲闪，而是开始主动迎击！
身形晃动，再次逼近远志者虚影。
这一次，他没有再出拳攻击虚影的身体，而是伸出那只白骨左手，精准地抓向虚影手臂上覆盖的黑色区域！
嗤——
如同撕开一层薄纱，左净远的手指轻易地穿透了那层黑色能量，接触到其下的“实体”。
猛地一扯，一股冰凉的能量流顺着手臂涌入他的身体。
他左臂白骨上附着的黑色物质，似乎浓郁了一丝。
而远志者虚影被撕扯的部位，黑色变得黯淡，露出了更多属于正常人类的皮肤和轮廓，它的动作也微不可查地迟缓了一瞬。
有效！
左净远精神大振，开始围绕着虚影高速游走。
他不再攻击，只是不断地用手去触碰、撕扯虚影身上的黑色物质。
每一次接触，都有一部分湮灭之力被剥离，转移到他的身体之上。
虚影的气息随着黑色物质的减少而逐渐衰弱，攻击的威力和频率都在下降，身影也愈发黯淡。
而左净远的情况则恰恰相反。
从左手开始，黑色的湮灭之力逐渐覆盖了他的左臂，然后是肩膀、胸膛、右臂、腰腹、双腿……
湮灭所过之处，血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分解、替代。皮肤、肌肉、血管……一切属于生物体的组织都在湮灭之力下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森白的骨骼和覆盖其上的、流动的漆黑。
整个过程寂静而诡异，没有惨叫，没有鲜血，只有力量本质的转移与更替。
当最后一丝黑色从远志者虚影的脚踝被左净远扯下，吸收殆尽时，
左净远除了头部，全身已再无一丝血肉，彻底化作一具由白骨和流动的漆黑湮灭之力构成的骇人形态！
而他对面的远志者虚影，则完全显露出了“左净远”的模样，只是眼神空洞，面无表情，仿佛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精致人偶。
左净远迈动由白骨和黑色能量构成的双腿，一步步走向那僵立原地的“自己”。
他抬起完全被漆黑覆盖的右臂骨，握指成拳，湮灭之力在拳锋上凝聚、压缩。
一记简单、直接、蕴含着全部新力量的重拳，狠狠地砸在了那个“自己”的脸上。
砰！
一声沉闷的、仿佛空间本身都在震颤的响声。
远志者的虚影在这一拳之下，从头到脚开始寸寸碎裂，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随即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在虚影完全消失的前一瞬，左净远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叹息，又或者是一声轻笑。
同时，一个平静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认清……你的本质。】
声音落下，虚影彻底无踪。
周围无边无际的水域和天空也开始退潮般迅速消散、瓦解。
左净远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这具非人的躯体。
系统提示适时浮现：
【血脉测试（一）完成】
【解锁能力：【湮灭之力（一）】】
【备注：/dele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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