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疯狂试探!老朱的终极大招!【月票
张飙要死了?!
皇爷爷要杀了那个疯子?!
他不是‘审计’出了贪腐,为父王找出凶手,立了大功吗?!
怎么会这样?他死了,允熥怎么办?!
无数的疑问、不解、恐惧和不甘,在老朱话音传来的瞬间,骤然涌上朱明玉心头。
她猛地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大脑一片空白。
“哐当!”
手中的食盒再也拿捏不住,掉落在地,精致的汤盅摔得粉碎,温热的参汤溅湿了她的裙摆和鞋面。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外显得格外刺耳。
殿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殿门被猛地从里面打开,云明惊恐的圆脸出现在门口,目光飞速地扫向声音来源。
当看到失魂落魄、呆立当场的朱明玉,以及她脚边狼藉的参汤时,云明不由满脸的诧异。
自从朱允熥闯宫以来,老朱就撤了宫外的守卫,一个是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二个是外松内紧,让人看不清虚实。
但即使是这样,依旧不敢有人随意靠近这座宫殿。
所以,朱明玉才能轻松的来到殿外。
“何人殿外喧哗?!”老朱冰冷的声音,再次从殿内传来。
云明浑身一激灵,连忙转身禀报:“回皇上,是……是明玉郡主。”
殿内沉默了片刻。
“让她进来。”
老朱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云明侧身,对朱明玉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神中带着复杂。
朱明玉则如同木偶般,机械地、脚步虚浮地迈过门槛,走进了那间象征着至高权力、却也充满了无形压力的华盖殿。
殿内烛火通明,老朱端坐在龙椅上,目光如同实质,落在朱明玉身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帝王特有的威压,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他看着眼前这个孙女,看着她苍白的脸、空洞的眼神,以及裙摆上那片刺眼的污渍,仿佛看到了她母亲常氏年轻时的影子。
甚至,在她眉宇之间,又看到了一丝马皇后的倔强。
这丝联想,让老朱冰冷的心肠,难得地软化了一瞬。
“何事?”
老朱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杀意。
朱明玉张了张嘴,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想为弟弟求情,想说很多话,但老朱刚才那句‘三日后斩张飙,正视听’,如同魔咒箍住了她的喉咙,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着她这副模样,老朱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误解了什么。
他以为她是被刚才的旨意吓到了,或者是因为弟弟被关押而害怕。
但他不喜欢看到子孙这般懦弱的样子,尤其是像常氏,又像马皇后的孙女。
最终,那丝因常氏而起的柔和,因马皇后而淡下的杀意,以及或许是对孤儿的一丝怜悯,压过了所有不悦。
“回去吧。”
老朱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淡漠:“别胡思乱想。允熥那边……你若是想去看他,便去吧。咱准了。”
他没有答应释放朱允熥,但允许探视,这在他看来,已是格外的‘恩典’。
“皇爷爷……”
朱明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明玉知道,张飙罪大恶极,皇爷爷依法处置,明玉不敢多言。但请皇爷爷听明玉一言”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抬头看向龙椅上的老朱,那双酷似常氏的眼睛里充满了真实的担忧:
“想必皇爷爷应该清楚,以前的允熥,不学无术,好吃懒做,胆小怯懦,与废物无异”
老朱:“.”
“但是。”
朱明玉又话锋一转:“自从那张飙出现后,允熥他……他好像变了点。”
“虽然那张飙说的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话,但允熥有时会偷偷跟我们说,那张飙虽然疯,但有些话好像也有点道理。”
“他说……说张飙让他觉得,这世上除了争权夺利,可能还有别的活法……”
“明玉不懂这些大道理,但明玉看到弟弟眼睛里……好像有了点光……”
她说到这里,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但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皇爷爷,允熥他心里……其实是敬重张飙的,或许……是拿他当了半个老师。”
“如今张飙即将……即将伏法,明玉恳求皇爷爷,允准我们姐弟……能去送他一程。”
她重重磕下头去,额头触在冰冷的地砖上:
“明玉不想允熥遗憾终生,只为全了弟弟心中那点……师徒之谊。求皇爷爷……开恩!”
说完这话,她便伏在地上,不再起身,瘦弱的肩膀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微微发抖。
她不敢求赦免张飙,因为那太奢侈,也太危险了。
她只求这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送行’,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能为弟弟和张飙做的事。
老朱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在地上的孙女,殿内一片死寂。
他没想到朱明玉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他还以为朱明玉是来为弟弟求情的,没想到却是为了张飙那疯子。
【成全这对.师徒之谊?】
老朱冰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荒谬和难以置信。
他从没想过,张飙对朱允熥的影响会这么大。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又淡了不少:“明玉,抬起头来。”
朱明玉依言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那位至高无上的皇爷爷。
老朱凝视着她那双带着恐惧、却依旧倔强地与他对视的眼睛,忽然问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你怕皇爷爷吗?”
“这”
朱明玉浑身一颤。
怕?怎么会不怕?现在的皇爷爷,就像一个随时会吞噬一切的洪荒巨兽。
她张了张嘴,那个‘怕’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在老朱那强大得令人窒息的气场下,一股莫名的勇气,或者说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倔强,让她把那个字咽了回去。
她想起了父王朱标,那个唯一敢在皇爷爷面前据理力争的人。
紧接着,她又想起了张飙,那个唯一敢骂皇爷爷的疯子。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地回答道:“如果……如果父王在,明玉就不怕。”
这句话,幼稚,天真,甚至有些大逆不道。
但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老朱沉寂的心湖。
“呵……”
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笑声,从老朱喉咙里溢出。
他想起了朱标小时候跟他顶嘴的样子,想起了那个优秀却早逝的长子……
时光荏苒,连标儿的女儿都这么大了,还带着点她父亲的影子。
那笑容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带着无尽的复杂。
“想去……就去看看吧。”
老朱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丝无奈的妥协。
“看看那个混账东西也好,省得他到了阴曹地府,还骂咱朱家人……无情无义。”
说完,他便不再看朱明玉,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手中的奏疏,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个小插曲。
但朱明玉却如蒙大赦。
皇爷爷居然答应了!
虽然语气不太好,但他答应了!
“谢皇爷爷!谢皇爷爷恩典!”
她连忙磕头,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喜悦和哽咽。
退出华盖殿,朱明玉的脚步依旧有些虚浮,但心情却与刚才截然不同。
她做到了!她为弟弟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而殿内,在老朱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却波澜起伏。
朱明玉那句‘允熥拿他当了半个老师’,以及她为弟弟争取送行的举动,让他不得不再次审视那个他一直认为‘废物’的孙子。
【立皇太孙……】
【张飙那混账当初说的,难道真的是允熥?】
【可是……】
老朱的目光变得幽深。
即便朱允熥可能因为张飙而有了一丝改变,但在他心中,依旧不是继承大统的最合适人选。
他觉得,大明江山需要的是仁君,是一个像朱标那样的‘仁孝之君’,不是一个喊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需要姐姐护着、还会对疯子产生共鸣的‘小疯子’。
【罢了……】
他甩开这些纷乱的思绪,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个铁盒上。
【眼下,更重要的是揪出害死标儿的真凶。】
【至于以后……再说吧。】
“云明!”
老朱的声音,冷不防地再次响起。
“奴婢在。”
云明立刻快步上前,躬身应道。
老朱没有看他,但声音却平静无波地问道:“之前你说,郭宁妃是因为李贤妃,葛丽妃进谗言才贸然闯宫的,对吗?”
云明浑身一颤,连忙道:“回皇上。据奴婢调查,是这样的。而且有人证。那名传消息的小太监,奴婢也查清了,是华盖殿端茶的王安,之前曾在李淑妃宫中伺候过。”
“后来李淑妃去了,又在李贤妃宫中待了一段时间。奴婢见他机灵,就调他来了华盖殿,此前并未出过错”
“这么说,他一直与李贤妃在通传咱的消息?”
“回皇上,奴婢已经把他交给宋千户了,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嗯。”
老朱平静地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在书案上,发出‘笃、笃、笃’地声响,仿佛每一次都敲在云明的心坎上,使得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隔了半晌,才听老朱再次开口道:“云明!”
“奴婢在!”
云明浑身一激灵,连忙躬身应道。
“传咱口谕,将宫中所有育有皇子、且皇子已就藩的嫔妃,全部请到坤宁宫偏殿。”
“就说……咱要商议家事,关乎国本。”
老朱的指令清晰而冷酷:“记住,是‘请’,客气点。但一个都不能少,也不能让她们互相通气。”
“这”
云明心中剧震,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图。
这是怀疑后宫有人勾结藩王,图谋不轨,甚至可能与谋害太子有关
他不敢多想,连忙躬身:“奴婢遵旨!”
“还有!”
老朱又补充道:“准备好纸笔,要上好的宣纸和湖笔。等她们到了,让她们每人给儿子写一封家书。”
“家书?”云明一愣。
老朱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残酷的光芒:“对!就是家书!一封写给亲儿子的家书!”
“内容嘛……就让她们告诉儿子,咱年事已高,痛失储君,有意在诸王中择贤而立,问问儿子.有何想法,有何抱负?”
“让她们务必亲笔写,写得‘情真意切’些。写完后,当场封存,由你亲自安排八百里加急,送出京城!”
嘶——!
云明倒吸一口凉气。
皇帝这是要借嫔妃之手,去试探、甚至挑动藩王们的野心。
这封信一旦送出,无异于在干燥的草原上丢下一个火把。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藩王们因此蠢蠢欲动、兄弟阋墙的惨烈未来。
“奴婢……明白!”
云明声音发颤,但不敢有丝毫违逆。
“去吧。办得利落点。”
老朱挥挥手,仿佛只是吩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内心却对这个疯狂的试探,非常满意。
因为他觉得,能布下如此大局的人,最终想要的,无非是那个位置。
既然如此,他就把那个位置当‘诱饵’抛出来,谁跳得越欢,谁的嫌疑就越大,谁不为所动,谁的嫌疑也越大。
为了查明真相,他可以不顾一切的放出‘终极大招’。
哪怕让藩王们争得你死我活,也在所不惜。
【哼,说咱下不去手?】
【咱就让你看看.咱朱元璋是个怎样的皇帝!】
……
与此同时,燕王府。
书房内的朱高炽三兄弟,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谁都没有说话,唯有烛光摇曳。
连日来的杀戮,已经让他们三兄弟濒临崩溃。
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识那位皇爷爷的狠辣。
压抑的气氛,蔓延整个书房。
仿佛明日就是他们的死期。
最终,朱高煦忍不住一拳砸在桌上,双目赤红:“虎毒不食子!皇爷爷他……他真的疯了!”
说完这话,他下意识抓起自己的佩刀,仿佛只有这把刀,能安稳他烦躁且恐惧的内心。
而一旁的朱高燧闻言,脸色也惨白如纸,带着哭腔道:
“二伯废了……三伯、五叔也被圈禁了……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们父王?”
“我可听说,有人在传谣父王曾与太子大伯讨论养生之道,甚至还请教方士炼丹.”
“你们说皇爷爷他会信吗?”
此言一出,书房内的气氛又骤然冷了几分。
就连一向稳重的朱高炽,肥胖的身体也不禁微微颤抖。
只见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虽然朱高燧说的那番话,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以那位皇爷爷的英明,是不会相信这些谣言的。
但是,这只是在正常情况下。
如今那位皇爷爷已经杀红了眼,谁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态?
万一他带着‘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态度,针对燕王府
朱高炽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可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
好在朱棣那句‘静待天明’的密信,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勉强支撑着他。
“闭嘴!”
朱高炽低吼一声,强迫自己冷静:“现在这种时候,我们越是慌乱,死得越快!”
说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毅然道:
“从现在起,燕王府任何人不得外出!所有用度减半,对外只称我等惊闻噩耗,悲痛欲绝,正在府中为伯父、叔父祈福!”
“我们要比任何时候都更像‘孝子贤孙’!更要表现得……人畜无害!”
“可是.”
朱高燧哽咽道:“这样真的有用吗?皇爷爷他.真的会放过我们吗?”
“怕什么?!”
朱高煦咬牙切齿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们又没做亏心事,凭什么不放过我们?”
说完,仿佛要找一股支持自己的力量,他又看朱高炽,目光灼灼地道:“你说是不是,老大?”
朱高炽皱了皱眉,正欲开口,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慌慌张张的禀报声:
“世子爷,大事不好了!蒋瓛.蒋指挥使带着一队锦衣卫闯进来了!”
轰隆!
此话一出,三兄弟如遭雷击。
特别是朱高燧,直接就吓得瘫软了下去,哭诉道:“皇爷爷真的不会放过我们呜呜呜.我不想死啊.我还没有吃够猪头肉呢”
“老三!你给我起来!”
朱高煦抓着佩刀,大步上前,一把拉起朱高燧,恨铁不成钢地道:
“大不了咱们跟他们拼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可是,可是我们拿什么拼啊.”
朱高燧听到朱高煦的话,哭得更凶了。
而朱高炽则惊疑不定地看着窗外,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最后强忍着恐惧,低喝道:
“你们都给我闭嘴!”
“老二!把你的刀收起来!”
“老三!把你的嘴闭上!再嚎!别怪为兄替父亲收拾你!”
说完这话,朱高炽的大哥威严,展露无疑。
只见他狠狠扫视了一眼两个弟弟,然后重新回到座位,深吸一口气,带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平静,直视门外。
很快,蒋瓛就带着比上次更多、气息更冷峻的锦衣卫直接闯入书房,并且毫不客气地开始‘例行检查’书房各处。
那种毫不掩饰的搜查意味,让朱高煦差点按捺不住拔刀相向,被朱高炽用眼神死死按住。
“蒋指挥使,这是何意?”
朱高炽强作镇定的站起来,胖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蒋瓛面无表情,拱手道:
“世子爷恕罪,皇上有旨,京中逆党未清,为保王府安全,需再行查验。”
“另外,皇上还有几句话,要问世子爷和二位王子。”
说着,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三兄弟,直接开门见山的道:
“皇上问:秦晋二王结党营私、祸乱朝纲,周王炼制邪丹,间接坑害储君,现已全部伏法。世子与二位王子,对此有何看法?”
这个问题极其刁钻。
说同情,是同情逆党。
说拍手称快,又显得薄情寡义,且可能被引申为幸灾乐祸,早有预谋。
朱高炽心念电转,立刻躬身,语气沉痛而恭敬:
“回指挥使,秦晋二位伯父,以及五叔周王之事,臣等闻之,深感震惊与痛心!”
“身为宗室子弟,未能及时劝谏长辈走正道,臣等亦有失察之责!”
“唯今唯有闭门思过,谨守本分,盼皇爷爷保重龙体,勿因逆臣贼子而过度伤怀。”
这回答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宗室应有的‘痛心’,又撇清了自己,还体现了对皇帝的关心。
蒋瓛不置可否,继续问道:“皇上再问:张飙此前多次提及藩王之害,甚至狂言废黜藩王俸禄,三王子朱高燧曾多次与张飙接触,是否跟他探讨过此事?或者……听过其类似言论?”
图穷匕见!直接指向了最敏感的核心!
朱高炽下意识看了眼脸色发白,抖如筛糠的弟弟朱高燧,又看向蒋瓛,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但他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丝委屈:
“张飙此獠,臣只在朝会与市井流言中听闻其狂悖之行,从未有过任何接触!”
“至于高燧与之接触,不过是例行公事,替他送饭而已。”
“其罢黜藩王等大逆不道之言,高燧亦不曾听闻,但臣闻之唯有愤慨!”
“藩王乃皇上所封,镇守四方,乃国之柱石,岂容一死囚诋毁!?臣等对皇上、对大明忠心可鉴日月!”
他坚决否认关联,强调忠君爱国,与张飙划清界限,完美规避了陷阱。
蒋瓛盯着朱高炽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破绽,但朱高炽眼神坦荡,只有惶恐和真诚。
“皇上还问:你们父王,平日与秦、晋、周三王关系如何?对陕西旧事、乃至太子旧事,可曾有过任何评议?!”
“回皇上!”
朱高炽的声音变得更加谨慎,甚至带着一丝为父辩护的急切:
“父王平日谨守臣节,与二位伯父,以及五叔周王,仅有宗室寻常往来,逢年过节按制问候而已,从无深交。”
“臣更不曾听闻父王对陕西旧事、太子伯父之事有任何评议!”
“臣只知道,父王常教导臣等,要忠君爱国,敬重储君,绝不可妄议朝政及天家之事!此天地可鉴!”
他直接就否认了朱棣与秦、晋、周三王有密切关系,强调其恭谨守法,绝无非分之想。
这个回答,同样让蒋瓛听不出破绽。
但不代表,燕王府就洗脱了嫌疑。
良久,蒋瓛缓缓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致命的问题:
“皇上说,秦、晋二王不堪重用,伤透了咱的心。如今北疆重任,诸子之中,咱思来想去,最能干的,也最让咱放心的,就是你们父王了。”
“他问你们:咱若下旨,召你们父王即刻回京,入主中枢,辅佐朝政……你们觉得,如何?”
轰!
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三兄弟的心脏同时狂跳。
血液都仿佛被瞬间冻结了。
皇爷爷是怀疑太子伯父之死,与父王有关?!还是在试探父王的野心?!
巨大的恐惧如同巨蟒缠绕心间。
压抑得三兄弟都喘不过气来。
朱高煦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按在了刀柄上,朱高燧脸色煞白,几乎要站立不稳。
关键时刻,朱高炽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他知道,此刻任何一丝迟疑或慌乱,都是灭顶之灾。
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无比的惶恐和真诚的哽咽:
“蒋指挥使!此言万万不可啊!”
“皇爷爷垂爱,臣等感激涕零!然父王才疏学浅,唯知恪守边陲,尽忠职守,于朝政大事实无经验,岂敢担此辅政重任?此绝非谦辞,实乃自知之明!”
“更何况,北元残余屡犯边境,北疆安危系于父王一身!”
“若此时召父王回京,北疆防务若有闪失,父王岂不成了大明罪人?臣等亦万死难赎其咎!”
“恳请指挥使回禀皇上,收回此念!”
“父王在北平,必当竭尽全力,为皇上守好北大门,此方是为人臣子、为皇子之本分!”
“入京辅政之事,绝不敢受,亦绝不能受啊!”
他一边说,一边重重叩头,情真意切,将一个担心父亲能力不足、唯恐辜负皇恩、更以国事为重的‘孝子贤孙’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朱高煦和朱高燧也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跪下,磕头如捣蒜,连声附和:
“大哥所言极是!请皇上收回成命!父王实在担不起啊!”
“请皇爷爷明鉴!”
蒋瓛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将朱高炽三兄弟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刻在心里。
他不得不承认,这位燕王世子的应对,几乎滴水不漏。
既表达了忠诚,又巧妙规避了陷阱,尤其是最后一番陈情,于公于私都让人挑不出太大毛病。
“世子殿下的话,本指挥使记住了。”
蒋瓛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定会一字不落,回禀皇上。”
说完,他便不再多言,转身就带着麾下离去了。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朱高炽才仿佛虚脱一般,瘫软在地,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大哥……”
朱高煦和朱高燧连忙扶住他,脸上满是后怕。
朱高炽喘着粗气,眼神却异常清醒,低声道:
“皇爷爷……这是在往死里试探我们啊……刚才但凡说错一个字,燕王府就完了……”
他想起父王‘静待天明’的密信,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父王……这天明之前的风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
……
不多时,蒋瓛就回到了华盖殿。
他详细禀报了问讯的整个过程和朱高炽三兄弟的每一句回答、每一个表情细节。
老朱静静地听着,手指敲击扶手的节奏缓慢而规律。
当听到朱高炽不让他父王进京时,老朱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光芒。
【好一个朱高炽……不愧是老四的儿子。沉稳,机变,心理素质远超其龄。】
【是真没有野心,还是……伪装得太过完美?】
老朱的疑心,并未因朱高炽完美的应对而完全消除,反而更加深沉。
因为太过完美的表现,本身就可能是一种破绽。
“你觉得,他们说的是实话吗?”
老朱忽然开口,声音平淡。
蒋瓛沉吟片刻,谨慎答道:
“回皇上,世子朱高炽应对得体,看似并无破绽。但燕王二子朱高煦、三子朱高燧,反应略显惊慌,尤其是问到‘召燕王回京’时……”
“嗯。”
老朱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他知道,仅凭这些,远不足以定燕王府的罪,更不足以指认朱棣就是幕后黑手。
动燕王朱棣,需要铁证,否则引发的动荡将难以收拾。
但这番打草惊蛇,已经足够了。
他要的就是让燕王府知道,他们已经在皇帝的绝对监视之下,任何轻举妄动,都将招致毁灭性打击。
同时,这也是对朱棣的警告。
【老四,如果你真是清白的,就给咱老老实实待在北平。】
【如果你真有异心……咱倒要看看,你能忍到几时!】
老朱的眼中,闪过一丝帝王特有的冷酷和算计。
他不再纠结于燕王府,转而下达了新的指令:
“将审讯傅友文等人的口供,尤其是涉及陕西、东宫的部分,还有秦晋二王府查抄到的可疑文书,全部整理出来。”
“给咱……秘密送往北平,交给燕王朱棣。”
“告诉他,咱希望他……以宗室亲王、边镇统帅的身份,帮咱‘参详参详’这些逆党的罪证,看看有无遗漏。”
这一手,极其毒辣!
将烫手山芋直接扔给朱棣。
如果朱棣真是幕后黑手,看到这些指向自己的证据被父皇送来‘参详’,必定心惊肉跳,方寸大乱。
如果他不是,也能借此观察他的反应和立场。
“另外!”
老朱补充道,语气森寒:“告诉北平等地的锦衣卫,给咱盯紧燕王府的一举一动!凡有异动,格杀勿论!”
“是!”
蒋瓛领命,心中凛然。
皇帝对燕王已经起了杀心,只是在等待一个确凿的证据或一个合适的时机。
老朱挥退了蒋瓛,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中。
【藩王.真的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吗?】
还有一章哈,要晚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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