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我们从学士服到婚纱

和曾经的兰敏珏一样，作为治安总部的副部之一，对于林彦的家世背景，任燕君当然是略有知情的。

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她都希望林彦能尽快平安归来。

于情，他是冷家这一代唯一能行走在公众视野中的孩子，承载着的东西非同一般；

于理，林彦可是多个悬案奇案侦破行动中的大功臣，破案能力毋庸置疑；

而从私心上讲……

想要让兰敏珏恢复原职，光有一个周川白是远远不够的。

林彦，可是这一环中不可或缺的拼图。

但作为收尾行动中的最高指挥，任燕君知道自己不能一直等在这儿。

估摸着众人的情绪都恢复得差不多后，任燕君继续条分缕析地下达指令：

“把这边的尸骨仔细收殓，再往下挖，周边也不要放过。”

“其他人……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继续深入涴洄井。”

“对周边的搜查再仔细点，把所有信号屏蔽器、金属桩、摄像头等等，全都拆下来作为证据保留！”

“……”

今夜，注定有不少人难以入眠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东西被发现，这些第一次在任燕君的指挥下执行任务的治安员，不由得感叹起她的算无遗策来：

花田之下更深层的土壤中，刨除那两个专案组的全部成员外，确实发现了更多的无头尸骨；

可惜的是，它们似乎被某种化学药剂处理过，上面除了明显的烧灼痕迹外，还被上面的鲜花攫取了不少养分。

而在涴洄井下方，被挖成地道一般的昏暗空间里，一颗颗泡在玻璃罐里、福尔马林中的人类头颅……像展示柜中的艺术品似的，排排放了整整四面墙！

毫无疑问的，这些经过特殊处理的人头，刚好能和花田下方的那些无头尸骨对得上。

听着汇报、统筹全局的任燕君皱了皱眉，颔首示意他们继续进行清理工作后，就再次按下了拨号键。

即便周围的信号屏蔽器已经全被取出、关闭了，对面不知道跑哪去的林彦也没有接听。

渐渐转亮的天色和萧瑟冰冷的山风中，任燕君低低的说了几个字：

“熊孩子……”

…………

短短几天后，赵铁柱就被送进了审讯室。

证据已经被找得八|九不离十，只需要补全“口供”这最后一环，他就能在某个大好的日子里，领到一颗温烫的枪子儿。

大概是林彦留下的余威尚在，尽管赵铁柱在洗漱、修整过后，穿着看守所提供的统一制服，看起来已经人模人样了，精神却仍旧萎靡。

他的神色明显比刚被抓的时候还要憔悴，眼白已经发黄，其中还遍布血丝，本就过分瘦削的身躯看起来更弱不禁风了。

尤其是脸，他的脸上面颊凹陷、颧骨突出，甚至像是颠沛流离了好几年的难民。

被审讯室内惨白的灯光一照，赵铁柱的脊背几乎佝偻成了枯瘦的驼峰。

周川白眸色平静地看着形容狼狈的他，好半晌才出声打破沉寂：

“赵铁柱，你认罪吗？”

“认。”

和周川白预料中的差不多，赵铁柱回答得毫不犹豫：

“人是我杀的，都是我。”

“所有人都是我杀的。”

这回答虽然中规中矩，刑事案件的侦破却不能仅凭一句话，就拍板决定请他吃枪子儿。

他说的话，是必须要和案发现场找到的证据相吻合的。

片刻的沉默后，周川白问得一针见血：

“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

这次，赵铁柱沉默了一下。

他似乎并不想给出回答，或者是在思考该如何编造一个天衣无缝的故事。

但……也不知道林彦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就在不到三秒的沉默后，赵铁柱身躯一震，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极度恐惧、惊慌失措的东西一般，话匣子直接就打开了：

“因为……因为他们，他们害死了我的小鱼！”

“小鱼……我最好的小鱼……我一直捧在手心里，舍不得伤、舍不得碰，好好呵护了四年多的小鱼……”

说到这个昵称，赵铁柱的精神显然好了不少，基础的逻辑思维重新掌控了脑袋：

“小鱼，是我的妻子。”

“她是来自山村的孩子，却并不自卑，骨子里就带着一股韧劲儿。”

“我们是在大一开学军训时认识的，理所当然的，我们从学士服到婚纱……”

“我们本来能很幸福、很甜蜜的组成一个小家，哪怕她无父无母又来自山村，我家里人对她也很好……”

“但他们，害死了我的小鱼……我的妻子。”

说到这儿，赵铁柱终于泪流满面，却面无表情，像是早就伤心过度、已经触发了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似的：

“他们用小鱼的奶奶去世、要她回去主持丧事为由，把她骗回了那个山村。”

“我应该和她一起去的……我真的该和她一起去的……可是，可是她说不可以，”

“她说村子里不允许外嫁的女人把老公带回去……她让我等她回来。”

“她说处理好丧事后，她就无牵无挂、可以和我登记结婚，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享受我家人对她的好……”

“可是，她失联了。”

“我找不到她了……”

赵铁柱缓缓地低下头，话音渐渐放轻：

“我走遍了，那段时间……我走遍了好多个山村，才找到……终于找到，清风小镇。”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赵铁柱几乎咬牙切齿：

“我找到小鱼的时候，她已经快死了。”

“就因为一个该死的封建陋习！她被绑在半山腰的神庙里……用铁钉，钉死着四肢上的骨节……”

“十四根钉子，整整，十四根……被钉在那儿的时候，我的小鱼该有多绝望？”

“他们要让我的小鱼一点点的……流干血。”

“我想救她，我真的想救她啊！！”

赵铁柱泣不成声，音调越来越高：

“我的小鱼！他们凭什么，凭什么随随便便就决定她的生死！？”

“他们凭什么拿我最爱的小鱼去祭祀山神？？”

“凭什么啊！？”

“为什么我的小鱼就该死？”

“该死的……明明是他们！”

“……”

声嘶力竭一般，赵铁柱的语气骤然平静下来：

“他们都该死。”

“他们要为我的小鱼偿命。”

“我要让他们……为这种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周川白：……

他瞥了眼边上笔尖都要写冒火星子的李晓生，心情相当复杂。

封建陋习害人性命是不对，但你杀红了眼、谁来炸谁就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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